第102章 102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2 / 2)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前方的尘轻雪脚下一滞,而后低低“嘘”了一声,悄声道:“阿晚收敛好灵力,不要把人吓跑——来了。”

“了”字才刚落音,他们面前本就被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天色的树林突然升起了一团无由黑雾。

那雾从远至近,慢慢占据了三人视野,本就能见度极低的前方空余一片虚无的黑,舟行晚立在其中,手上化出招绝,若非目力极好,恐怕真要被这一招唬住。

与暗色融为一体的黑雾里渐渐描出一个窈窕的白影,跟这重厚重骇人的黑不同,那道白影的声音清脆动听,竟是一个正值风华的少女:“你们几个,要到哪里去?”

舟行晚心下一凛,这个声音……

他跟尘轻雪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出同样的震惊。但想到找寻这“妖邪”一路听闻,竟然又觉得很合理,舟行晚这回是真怕把人吓跑了不敢出声,尘轻雪亦是难以轻举妄动。

流毓……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拦路杀人的妖邪竟然是流毓!

难怪说只杀男不杀女,难怪有这样高的修为,连路过的其他修士都不是对手,难怪这样嚣张猖狂,在这妖族群龙无首的式微之时都敢出来作恶——

敢情她根本不是妖族!

他们这边神思复杂,难以消化,流毓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久久没有等到回声,好在也不需要回声,蓦然冷喝一音,下一秒,一支长剑迅速从雾中穿出,直直抵向尘轻雪脑门,眼见着就要开颅见血,尘轻雪额上生灵,下一秒,那支长剑瞬间冻为霜冰,竟然直接断成碎片!

白色的窈影受到反冲,轻轻一晃,流毓似乎发觉了来人是谁,忽然掀起一阵罡风,将三人身上多余的掩着头脸的布料掀开,最终落到她从没见过的描眉画眼的舟行晚身上。

“师尊!”少女的声音轻灵动听,巧笑倩然,浓重的黑雾拨冗开来,流毓化作实体,她就站在舟行晚面前三十米外,“您是来找我的吗?”

舟行晚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到她,更没想过两人相遇还能说些什么,一时失言,许久才问:“所以最近此地盛传的只杀男人的妖怪……是你?”

“是我!”流毓杀人杀得干脆利落,被问到头上也大大方方,她笑道,“弟子最近修为涨了许多,再与师尊交手,可不一定会落于下风了。”

——这是提醒,也是警示,告诉舟行晚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昔日师徒情分她再也不顾,哪怕对方是舟行晚,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舟行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钝痛,面对这个曾经最喜爱的弟子,如今竟然只说得出一句:“收手吧。”

流毓盈盈笑道:“师尊您劝不动我的,与其白费口舌,倒不如先回去再提提修为,这样往后弟子来杀您的时候,您还能多活一会儿。”

他确实劝不动。舟行晚无奈地闭上了眼,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跟流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该唾骂这不公的世道将流毓逼到这步田地还是暗恼流毓竟然偏执到如今这步,哪怕知道流毓从最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就不单纯,可是当日出声维护是真、关怀体贴是真、处处着想是真、师徒情谊更是不假。

甚至直到现在,舟行晚都相信流毓如她说的那样尊敬爱戴自己,可他们注定做不成同路人,流毓要做的那些事他无法坐视不理,而他……他切实地心疼流毓,却没法放任不管,任她危害整个天下。

舟行晚竭尽所能地思考着两全之法,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直到最后下定决心:“你跟我回流云宗。”

“师尊您脑子也坏掉了不成?”流毓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现在回去做什么,做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舟行晚已经想好要怎么做,如果流毓拒不配合,他只能用强把人绑回去了。

流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话音一转:“不过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弟子虽然不能跟您回去,却也不能让师尊白来——我前几日捡到个有趣的东西,想来师尊应该会感兴趣,正巧弟子带在身边无用,就留给您了吧。”

说罢,流毓纤手一挥,一道昏迷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舟行晚面前——竟然是他这次跟知天厉分开走的原因,他找了许久的玉秽!

找了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舟行晚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倒是尘轻雪眼疾手快,一边念叨着“踏破铁鞋无觅处”一边抽出缚灵锁将人捆住,半点都不含糊。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入魔,似乎先前中过什么很烈的药,举尽全身修为无法抵抗,因此经脉尽断,已经形同废人。”

流毓面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我猜师尊应该很想报仇,不过弟子还没找上师尊您就先找上来了……这算不算缘分呢?师尊,弟子好开心啊!”

“……”舟行晚半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看着被尘轻雪挟持住的玉秽,心情复杂:“我还以为你们是盟友。”

“是啊,盟友。”流毓轻飘飘地,“所以我会替师伯完成他的夙愿的,如今只不过是让他先去地底下等,等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下去给他陪葬,师伯也就该瞑目了。”

舟行晚被她听似温和实则无情的话说得哑口无声,流毓的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仔细一想也想不出什么问题,却实实在在暴露出她的冷漠。

师徒、盟友,所以无论谁都能被她利用,无论谁都只是他的棋子是吗?

所以先前流毓那些关心,其实都只是惺惺作态?

舟行晚心里很不好受,纵然他对流毓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那到底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丝温暖,让他怎么能轻易放下?

流毓却比他洒脱多了,该说的话说完,该尽的情分也都尽了,她确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舟行晚起冲突,送完礼就要离开,脚下却突然被什么迅速缠住,咬得她进退不得。

视线往下,再一路延顺那根白绸到舟行晚袖间,流毓好笑道:“师尊您是什么意思?”

舟行晚想了太多,此时已经撑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应付她了:“我说,你跟我回去。”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若不是真心喜欢舟行晚,恐怕流毓现在就要直接动手,她再次提醒了一遍:“弟子不仅将师兄的金丹化为己用,师尊您找来之前,还挖了不少修士的金丹提升修为……师尊,您真的要跟我动手吗?”

舟行晚只道:“跟我回去。”

流毓原本颇好的心情被他短短一句话搅碎,她瞬间沉下脸:“师尊怎么办,您让弟子失望了。”

她说着就凝神施力,身体里的灵力开始往被捆住的那只脚上游走,流毓想要直接将那根脆弱的白绸搅断,却没想到一个用劲,那根白绸竟然纹丝不动!

流毓大惊失色,挥剑上砍,那根白绸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绕过她的剑把她全身缠住,最后像捆粽子一样把她捆好扔到玉秽旁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迅速到只是几个呼吸就做完,快到不像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武力碾压。

流毓本来以为自己能是舟行晚的对手,却没想到她不仅败了,森*晚*整*理还败得那么快,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用了什么办法,我怎么会打不过你?”

舟行晚怜悯地看着她:“你本身实力并不差,可是后期太过于依赖别人的金丹提升修为,反而浪费了自己的天赋,这样不对,以后要改。”

看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流毓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因为怕脏了舟行晚的耳朵,才勉强忍住了没骂出声来。

她恨恨道:“您定然是用了别的邪术,我这炼化金丹之术就是从您这里偷学的,怎么会没有用?”

她说的是原身,舟行晚一顿,还没想好怎么说,旁边尘轻雪凉凉开口:“你师尊可是一出生就凭借自身灵力扭曲了时间和空间的天宠,如今又是本神回归,你跟他比……你拿什么跟他比?”

流毓不愿在舟行晚面前造次,面对尘轻雪就有底气多了,直接骂道:“那你呢?我师尊天资不凡,你又是什么东西,来我面前显摆起来了?”

尘轻雪眨了眨眼,无辜道:“我也打不过他,我骄傲,我愿意,我都这样了他还愿意跟我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很喜欢我!”

“……”流毓嘴上说不过他,只好不给他眼神,免得他继续得瑟。

舟行晚也似乎觉得有些丢脸,开始在心里想办法让他闭嘴。

尘轻雪还真就有别人不搭理他都能得瑟的实力,男人说得多了,短暂停了一下来做缓解,正想给不愿意听的流毓说说舟行晚有多“爱”自己,却突然喉头一甜,话没出口,先吐出一口血来。

眼前一阵冒着金星的晕眩,尘轻雪耳边开始发鸣,他看到舟行晚以他从没见过的关切着急神态稳稳地扶住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觉得甜蜜,周围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五感似乎开始变得不属于自己,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还有旁边舟行晚温软发热的怀抱,尘轻雪从前那样眷恋想要得到的东西,此刻真送了上来,却半点实感都不存在。

尘轻雪没来得及觉得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只为不能清楚地体会到舟行晚的关切感到可惜,在彻底失去听觉之前,他只听到了舟行晚焦急地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尘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