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亚男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

虽然每个学校都会传说一些诸如“女生在厕所生下孩子”的谣言，但是真听到身边的人说出自己未婚先孕，许亚男还是整个人被吓到。她下意识把目光落在周次女的肚子上。

周次女也知道这件事吓人，她这两天没敢来上学，就是在害怕。

刚得知有这个可能的时候，她吓得没站稳还摔了一下。等到爬起来，心里却六神无主到了极点，躲起来哭了几场。

学校不敢来，家也不敢回。

最后跟学校请假说家里有事，跟家里说学校有实习要出去，两边一瞒，她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了。

许亚男听她慢慢说着这两天的动向，眉头挽了一个结。

“你疯了？”

周次女捂着脸：“你别骂我了，我已经很后悔了。”

她根本不知道怀孕会这样容易，谈上男朋友之后，磊哥就跟她说这是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又是哄又是骗，等到周次女反应过来，已经什么都晚了。

才十几岁的年纪，她连避孕都没想起来，就中了标。

许亚男不发一言，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周次女懵了：“你干嘛？”

许亚男语气冷硬：“我带你回家去坦白。”

周次女拼命的甩手：“我不要！”

许亚男：“不要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准备生！”

周次女鼓着眼睛：“我……我……”

许亚男震惊的看着她：“你真打算生？”

“……你是不是脑子里塞水泥了？专业课没学还是老师没讲？你这个岁数根本不到该生孩子的时候，而且，你要为那种人生孩子？”

周次女还在纠结，神色闪烁：“磊说了，我们可以生小孩结婚。”

许亚男汗毛都竖起来：“结婚？用嘴结？他出去收小学生的保护费养你跟孩子？周次女，你是不是蠢？”

说到自己的男朋友，周次女还嘴了：“你根本不懂，只要有爱，结婚之后我们会把日子过好的。我要的不多，他也说会给我一个家。”

“哈？”许亚男揪着周次女去小花园更僻静的地方：“爱什么？有什么可爱的？周次女，我之前还觉得你是清醒的，因为你宿舍那几个欺负你，所以你想找个男朋友吓她们。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你，因为我帮不了你。结果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小混混，自身尚且不能保证，哄骗你未婚先孕，只有一句养你，你就心甘情愿生孩子吗？”

“你知道他家什么情况吗？他提出要去你家吗？你们两个有问过彼此对未来的规划吗？什么都没有，结什么婚？”

周次女犟嘴：“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孩子是无辜的，你就不要生他出来受罪！”

许亚男声音里带上了悲哀：“你看我，我过得好吗？我多少次想的都是情愿我爸妈别生我，要是给我一次重新回到过去的机会，我宁愿回到我出生那一刻，掐死自己！”

周次女捂着眼睛哭起来：“那我怎么办？我只能靠他了，我要是回家，我爸妈会打死我，还会不认我。我只能生。”

“亚男，我真没办法了，我不跟他结婚，我往后怎么生活？我都跟他那个了。”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认命了。”

又是命。

许亚男恍惚起来，什么叫认命？

一旦犯错，所有人都会说你活该。

命运不容许她们犯错，可一点错误不犯，也不一定会得到嘉奖。

谈到犯错，那就是公平的。谈到得到，那就是认命。

去他妈的命运。

许亚男揪着她的胳膊：“认个屁！”

周次女被许亚男吓了一跳。

许亚男还是拉着她：“我跟你一块回家去说。”

周次女打了个寒战：“那我爸妈肯定会把我撵出去的。”

许亚男望着她：“撵出来怎么样呢？”

周次女：“我无家可归了啊。”

“我现在不也是无家可归，你看我有怎么样吗？”

周次女：……

许亚男：“还是说，你宁肯相信一个刚认识一年的男朋友会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对你好，照顾你的一切，也不相信养育你十几年的父母，再气愤也会帮你？”

周次女迟疑道：“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许亚男：“周次女，我很少对人这样，但你要是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我以后再也不是你的朋友。”

“你如果选择生下来，你以后的日子，就是一眼望到头的贫穷，争吵，怒气，暴力……你如果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就好好想想。”

周次女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良久，她抬起头：“亚男，你说，我回家去之后会怎么样？”

许亚男：“我不知道，但我晓得，怎么都比你生下来好。”

“亚男，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想一想好不好？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消化一下这件事。”

周次女哀求着许亚男：“我知道你说的对，是真的为我好，但是我……我需要好好想想。”

许亚男僵硬着脸色点了点头。

两天时间，周次女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都顶着红肿的眼睛。

第三天傍晚，周次女下定了决心。

“我回家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