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软了声音:“许亚男,不要再闹了,去省医和去县医,对你来说也没差不是吗?就像我说了,退一步,去了县医,你以后还可以努力进步的啊。”
许亚男擦掉眼泪:“老师,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不管未来我再努力,还是会有人告诉我,谁让你没有个好爹妈。”
……
班主任神色冷淡下来,满脸的疲惫:“所以,你到底想怎么办?”
许亚男给老师鞠了一躬:“老师,距离分配还有一段时间,我希望学校重新考虑。”
“那如果结果不会改变呢?”
许亚男:“老师,我上过很多次报纸。”
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甚至于这样做了,她也依旧得不到任何一个公正的待遇。
但是许亚男心中烧着一团火。
许亚男在班主任震惊的眼神里挺起了脊梁:“老师,我不愿意退。”
她这一辈子,没遇上过几件好事,全靠着胸腔的那团火活着。
以前她憎恨这团火烧的她日夜不得安宁,催促着她不停前进。可要是真的退了这一步,让这团火灭掉,她却并不愿意。
她的骨血里,沸腾着不甘。
……
一夜之间,许亚男吃了一个警告处分。
这个处分的发出甚至没有具体的理由,只是张贴在布告栏里,宣告着许亚男因为“顶撞老师”所以获得了这样一个教训。
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许亚男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步调。
再坏又能坏哪儿去呢?
许亚男自己写了情况说明,写完之后,她贴在了布告栏的外面。
学校白纸黑字冷冰冰的通知,配上外面许亚男娟秀字迹写的《对学校给我处分通知的不公平抗议》,显得像是一个黑色幽默。
学校气急败坏,许亚男贴上去没半天,就被学生处撕了。
许亚男不气馁,继续贴。
学生处让班主任叫她去,她也不去。
一连贴了五天。
周次女头三天还陪着许亚男一块贴,后面两天却不见了人影。
直到第六天,周次女出现,黄色的头发几天没收拾,已经变得软趴趴的。周次女没化妆,眼窝是一片原生皮肤的白色。嘴巴也是一样的惨白。
许亚男正在贴告示,贴完淡定的无视了旁边等着撕通知的学校清洁工,问身后的周次女:“你前两天怎么了?”
周次女摇摇头不说话。
许亚男看看天色:“我还去摆摊卖水果,你去不去?”
这几天没有周次女的三轮车,她就只能用硬质壳子在废品收购站弄了个可以拉的小拖车。每次进的水果也少了。
学校这边悬而未决,许亚男不得不未雨绸缪的尽量多攒钱。
周末她还干起了老本行,就是出去收废品。可惜不管怎么收,都赶不上那些老头老太太。
周次女嘴唇白的厉害,勉强撑着精神:“走吧,我去拿我叔的三轮车。”
许亚男看了她好几眼:“你真没事?我看你嘴唇白的厉害,上次去医务室看了吗?什么结果?”
周次女:……
许亚男叹气:“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我还能告诉谁去啊。”
原本学校器重她,同学们就讨厌她。现在她跟学校决裂,同学们照样不喜欢她。
她跟班主任吵架的声音太大,有个别路过办公室的同学听见了。于是她指着刘娟几个抢名额的关系户的话就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对方当然是没理的,但是又不能说自己没理,于是叫嚣着要找人揍许亚男。
许亚男听完就一句话:“有本事就来。”
当破罐子的好处就是,她完全不用压抑自己了,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虱子多了不痒。
许亚男的话让周次女内心触动了几分,她犹豫再三,最后拉着许亚男到了学校的拱门,学校的小花园里搭了两个石头拱门,如今正是夏季,上面攀爬着的紫藤花还没开,但是青翠的枝条从上面垂下来。
许亚男到了这里仍然觉得不保险,偷偷趴在许亚男的耳朵上才敢说话。
“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