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水鹊咽了咽口水。
由于是在无限副本里, 在这短短没有人回应的两秒钟里,水鹊又想到了很多恐怖的画面。
后脊背隐约发凉。
水鹊忍不住又再喊了一声:“关一舟?”
他本来胆子就不大, 一有风吹草动,恨不得像兔子一样躲回地底的小窝。
喊关一舟名字的时候声线都有些颤抖。
终于把走廊里愣神的关一舟心神叫回来,“我在!”
他走到浴室门边,眼神躲闪,不敢看那上半页半透明浮雕玻璃的门,即使他清楚这扇门的材质还不至于能够看见内里的景象,最多也仅仅是在靠近剥掉玻璃的时候, 能够隐约看到门后的肉色。
关一舟侧着身立在门外,询问道:“怎么了?”
隔了一扇玻璃,内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的、我的睡裤掉了,你帮我到我房里衣柜找一条。”
关一舟进一步问:“短裤?长裤?要什么样的?放在哪个位置?”
浴室内传出小声回应:“随便, 随便什么裤子都可以,你快一点点。”
脚步声从浴室门离开, 往房间里去了。
水鹊在浴缸里蜷坐起来,双手交叉着抱住自己,指腹往后摩挲脊背。
这样的动作,让他单薄的肩胛骨与柔顺的脊线,暴露在架子上手电筒的灯光之中。
关一舟在放手电筒的时候, 特意调整角度对准窗台与浴缸那边,免得水鹊在坐入和踏出浴缸的时候滑倒。
整束白晃晃的光线打过来,像是某种生物窥探的视线, 完美地锁定目标受害者。
光滞留在漂亮顺滑的脊柱线。
浴缸中的热水氤氲着白汽, 把光洁背部润湿。
水鹊有些后悔叫关一舟去拿睡裤了。
他应该让关一舟紧紧守在门外, 自己赶快洗完出去, 反正上身的睡衣很长,回到房间再穿裤子也没关系的。
水鹊埋下头,脸颊抵住温凉的膝盖。
墙壁上的浅影,背部弓出优美半弧形。
无声无息的时候,水鹊咽了咽口水。
他的知觉没有出错。
他的背后好像有人。
对方的气息落在了他脊椎上。………
水鹊的房间看起来似乎比他的大。关一舟想着。
也可能是由于对方房里自带的床铺尺寸是1.2m×1.8m。
给整个房子节省了不少空间。
因此堆出来一个小小的客厅。
抹茶色的沙发布,绿格子沙发垫,对面的白墙正好能够给投影仪留下空间放电影。
暖白色小餐桌,上面放着一盘才洗干净沾着水珠的巨峰葡萄,还有几包原味和黄瓜味的薯片。
关一舟的目光转向窗边书桌,留意到上面甚至还摆放着玻璃细口花瓶,插着风铃花,在月光里泛着淡紫。
稍有两三朵风铃花颓靡地耷拉着。
大概不是最近两天收到的花。
关一舟下意识猜想这会是谁送的。
晃了晃头,他才转步拉开衣柜。
衣柜已经有些年头了,拉动的时候底轨发出噪声。
关一舟不敢置信地低声道:“不会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拉开了公主的衣柜。
挂起来的全是裙子。
水蓝色的、纯白的、粉紫的……
蕾丝边的、褶皱设计的、熨烫过整整齐齐的……
他是误入了公主的林中小屋吗?
关一舟蹲下,在底下叠着的衣服堆里寻找睡裤。
手上动作一顿,夏夜的燥热终于爬上关一舟的耳根。
一条黑色的小短裤,底部薄薄一层蕾丝装饰,在两侧边还都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设计。
关一舟不了解还有安全裤这样的物件,他下意识以为,这就是水鹊平时最内里最贴身穿的小裤。
男的、男的怎么能穿这种东西?
出乎意料地,关一舟的下意识反应不是恶心,胃里没有反酸的灼烧感。
但双眼还是像被烫到一样,立即转移了视线。
他慌乱地扯出一条薄长裤,起身时上面挂着裙摆拂过他的颈后。
分明不是干燥的冬天,关一舟却立刻像是被裙摆摩擦产生的静电打了一样,过电感一直从颈椎窜到地下。
裙摆底香绵绵的气味好像馥郁得散不开。
关一舟帮人拿长裤,却像是登徒子做贼偷裙子一样莫名其妙心虚。
浴室里的人听到他前来的脚步声。
喊他名字的时候语气急切,“关一舟?”
好像在找救命稻草。
“你能不能、能不能进来……”
关一舟听见他像是哀求又像是低泣的声音。
神经绷紧,关一舟立即推开了本就没锁的浴室门,“怎么了?!”
满格电量的手电筒静静打着光线。
他看见光束里的抱着膝盖蜷坐的水鹊。
乌黑发丝湿漉漉黏着雪白肩颈,白亮光亮滞留在闭合颤动的薄眼睑。
简直像是会融化在光里的小精灵。
水鹊鼻子委屈地吸动了两下,抬起眼皮望向他,“你看看,你看看我后面有没有人?”
关一舟不明白,“你后面什么也没有,就是白墙。”
浴缸的水都微凉了,水鹊终于敢从被吓成缩头小乌龟的状态,转头看向后方。
确实什么也没有。
只是白墙而已,落着他浅浅的影子。很奇怪。
水鹊刚刚真的感受到了……不止气息。
他小心地挪动角度,让关一舟走前来,“你看看,你看看我背后有没有痕迹?”
“什么?”
关一舟迟钝地走上来。
起泡球起的泡泡再多,经过这一段时间消耗,也几乎散尽了。
他的耳根更烫。
关一舟敢随意地一瞥,顺着薄薄脊背,线条往下是细窄的腰,再之后他就逃似的闪躲视线。
他回答:“有。”
关一舟又问:“刚刚蚊子咬你了是不是?”
他是无鬼神论者,只能做此猜想。
颈椎覆盖的肌肤,上面有一点斑驳红痕,其实非要说,比起蚊子叮咬,更像是什么人用指腹捻过,或者是充满占有欲地搓揉。
【天杀的!哪里来的死鬼偷偷占我宝便宜!】
【我是泡泡,白色泡泡,关一舟你不许看我的宝宝!!!这是我的宝宝……只有妈妈可以看……】
【我刚刚两只眼睛都盯住直播间了,怎么没看到鬼??这还是透明的吗?!】
【天呢,有色中饿鬼的透明人偷偷嘬了我宝一口……】
【小鹊只是在浴缸里泡个澡就被狗咬了。】
【怎么办怎么办!是透明鬼,是透明鬼,妈妈不能守护宝宝了!只能看着宝宝被透明人亲嘴巴,嘬得胸口粉粉红红,就算尖尖肿得嘟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好可怜的宝宝,妈妈哭了,泪水打湿了裤子、、】
水鹊没有留意直播间,当然不知道弹幕上在刷屏什么内容。
水鹊紧紧抿住唇。
关不紧的玻璃窗,从窗缝里疯狂灌入冷风。
关一舟冷不丁清醒过来,不自在地说:“我到浴室外面等你。”
水鹊忽然又叫住他,“你看看挂衣钩……刚刚我的睡裤莫名其妙就掉了,很奇怪。”
他只差没有说出觉得这个浴室里有鬼了。
关一舟看了一眼。
由于手电筒是照亮水鹊那半边的浴室,在门后的挂衣架并不能照清楚,他打开手机的灯看了看。
“没事,挂的那个钩子老化了,弯度不够,挂不住才掉下来。”
又安慰水鹊,“别怕,世界上没有鬼。”
水鹊很快洗完澡出来。
关一舟:“我明天去买灯泡和挂衣钩回来。”
水鹊:“……谢谢。”
除此之外,两个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
关一舟突然问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今晚见面开始,他记得自己没有吐露过姓名。
水鹊露了破绽,慌忙地随口找补,“是楼下的邻居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