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你为什么知道他明天出差?”

方逾拾坐在林北谦的副驾驶, 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因为这车就是当年他送给林北谦的合作礼物。

“猜的。”林北谦说,“你去我家,还是回你那?”

“你没洁癖, 去你家。”方逾拾打了个哈欠, “回我家容易跟梁寄沐碰上。”

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北谦拿出口香糖跟他分了两个:“你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要去我家?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方逾拾含糊道:“就那样,你都心理医生了, 你知道的。”

林北谦:“……”

林北谦微笑道:“我是学心理的, 不是玩读心的。”

“反正就是,我不想跟他那么……拉扯不清, 你懂吧。”方逾拾也很苦恼,“但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明白了。”林北谦言简意赅总结,“你想跟他划清界限,但是又想睡他, 原则和欲望冲突了,对吧?”

方逾拾:“虽然你说的很粗俗,但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林医生!红灯!!”

林北谦开车的风格和他本人一点都不一样。

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潇洒暴力美。

林北谦“唰”地踩下刹车,一脸淡定道:“不怕。”

方逾拾:“……”

救命。

开始想梁老师的车技了。

林北谦推了推被冲击力冲掉的眼镜,趁着红灯间隙, 看着他瞳孔问:“那你现在怎么想?想睡,还是想离?”

方逾拾闭了闭眼:“反正不能睡。”

林北谦歪歪头:“为什么?有什么比合法夫夫更方便的炮友吗?”

方逾拾忍无可忍:“林北谦你本硕博好歹是传说中神秘的心理学, 能不能别开口闭口的炮友?”

“那我换一个。”林北谦从容道, “有什么比合法夫夫更方便的床上伴侣吗?”

方逾拾绝望:“You win。”

他捏了捏鼻梁道:“你觉得梁寄沐会是那种愿意有炮友的人吗?我这边提出……”

林北谦:“等等。”

方逾拾:“?”

林北谦:“公平起见, 你也不许说‘炮友’。”

方逾拾:“你有病吧?”

要不是林北谦在开车, 方逾拾必然就上手了。

他暂时忍耐, 道:“我这边提出床上伙伴, 他那边就要对我避如蛇蝎,你信不信?”

“哦, 所以你不选择当床上伴侣,是怕他讨厌你?”林北谦忽然笑了,“方逾拾,你另一种选择是和他撇清关系,这跟讨厌又有什么区别?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形同陌路?”

方逾拾愕然几秒,能说会道的嘴第一次说不出反驳的话。

林北谦问:“所以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方逾拾沉默了。

林北谦说得没错,最后结果大同小异,但他可以接受和梁寄沐路上相遇点头打招呼后离开,却接受不了……

想到刚刚那个算不上吻的触碰后,梁寄沐沉默复杂的眼神,他心里就跟针刺得一样疼。

没有人会希望被梁教授那种人讨厌,坏孩子也不例外。

林北谦见他不答,没有步步紧逼,把他带回家收拾好客卧就回去休息了。

他在海城这边的房子是一栋小复式别墅,客房在二楼,他自己的卧室是一整个三楼。

别墅隔音很好,当年买它就是图这个隔音。

故而林北谦接起梁寄沐电话的时候毫不心虚,门一锁耳机一带,根本不怕被听墙角。

“梁教授,”林北谦笑道,“你能忍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那林医生的专业能力还需要进修一下。”梁寄沐声音很冷,连装模作样的虚伪都没有了。

他知道林北谦住在哪儿。

算好了路程时间,才掐着他们到家的点来的电话。

林北谦赞叹道:“行吧。方逾拾在楼下,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梁寄沐开门见山:“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出差?”

不愧是两口子。

问的问题都一样。

林北谦拨弄起手边的盆栽:“明天晚上俱乐部的比赛和奖品我都听说了,方逾拾喜欢,你一定会去。”

梁寄沐安静片刻,道:“你都知道。”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林北谦坦然道,“我没有成人之美的乐趣,也没有棒打鸳鸯的嗜好。”

换言之:不参与不搅和,我就是纯纯乐子人。

梁寄沐止住了这个话题:“他今晚喝酒了。”

林北谦挑眉:“所以?”

“麻烦林医生给他冲点蜂蜜,谢谢。”梁寄沐说,“钱已经打过去了。”

林北谦含蓄两秒:“行。”

梁寄沐又道:“水和蜂蜜的比例我等会儿发你。”

林北谦蹙眉:“梁教授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梁寄沐:“我加钱。”

林北谦:“没有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让林医生冲杯蜂蜜?

林北谦端着蜂蜜水去敲方逾拾房门,里面那人正在网上看衣服。

“来得正好。我明天晚上出去玩,你觉得哪套衣服好看?”

他不想回家,衣服就只能现卖,让sales从平台闪送过来。

林北谦把蜂蜜水递给他,敷衍道:“都不好看。”

方逾拾太阳穴一跳,端着杯子,怀疑道:“你给我下毒了?”

“……”林北谦转身就走,“爱喝不喝。”

玻璃杯子还暖呼呼泛着热意,方逾拾看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林北谦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抿了一小口。

竟然不是很甜。

他挑了下眉。

方逾拾在吃喝上稍微有点挑,尤其是甜品。

太甜的不要,不甜的也不要,上次在梁寄沐家里摆弄好半天,才冲出一壶甜度适中的蜂蜜水。

这杯竟然跟那次的味道一样。

方逾拾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林北谦是个天才,调的蜂蜜比酒催眠,人靠在床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揉着眼睛出门,发现房子里空空如也。

林医生日理万机,午饭也不回家吃,因为是临时住的房子,厨房什么食材都没有,方逾拾逛了一圈,差点饿死在楼梯上。

幸好门铃声及时响起。

“您好,是方先生吗?”黄色的外卖小哥把一个硕大的袋子递给他,“您的外卖。”

“我的?我没订啊。”

“确定过房门号了,没送错,可能是您朋友订的,先生,我赶时间,您先收下再问问?”

“这样啊,谢谢。”

方逾拾接过来,确定姓名电话,茫然接过来,给林北谦拍了一张。

【F>10:这是林医生的良心吗?】

【林北谦:。】

【林北谦:可能是吧。】

是就是,怎么还可能?

方逾拾撇撇嘴,把这归咎为林医生口是心非的傲娇。

外卖是膳食堂,自从跟梁寄沐之间闹别扭,他已经很久没吃了。

没想到林北谦也是这家店的VIP。

他边刷手机边吃,所以没注意,膳食堂那么多的餐品,这次送来的竟然能全对胃口。

“我看朋友圈了,你晚上也去?”方逾拾看到江麓的朋友圈,立即打了个电话过去,“怎么没喊我?”

“之前几次都不来,我还以为您金盆洗手不来了呢。”江麓乐道,“幸好你也有邀请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弄一张。”

“夏澈给的。”方逾拾说正好,“那晚上一起?”

“行啊,我去接你。”江麓说,“你在哪儿?”

方逾拾报了个地址:“我在林北谦家。”

江麓嘟囔道:“结婚第二天就分居,你们可真行。”

方逾拾面无表情,直接忽视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他在网上挑了半天,才搭配出一套绝不会撞衫的衣服,上衣是半紧身的不规则哑光黑色无袖背心,下身是低腰皮裤,大腿处稍宽松,膝盖以下的小腿被半长不短的红底黑皮靴裹紧,把腿型凸显得淋漓尽致,趁得腿又细又长。

裤子左腿完好无损,右腿正面破的洞从腿根断断续续连到脚踝,两条腿侧面上半部分都开了叉,夸张露出分明的胯骨。背心衣摆被扎进腰里,稍短的一边扎不进去,松松垮垮垂着,隐约能露出腰际和人鱼线,还有滚圆紧致的臀部。

这一身外观基本都是黑色,但内衬要么红要么蓝要么紫,每次走动都能露出几抹,有种低调的碰撞美。

想了想,方逾拾又约了个喷绘,在外露的腰和后臂上画出几道符文。

他让喷绘师自由发挥,对方打量他一遍,毫不犹豫地画了一串看不懂的纹路和小装饰。

装饰好理解,但那一串字符……

方逾拾好奇:“这有含义吗?”

“有啊。”喷绘师说,“你胳膊上的是26个花体英文字母顺序环绕,腰上是花体数字,按照数字把上面对应字母找出来拼在一起就是……”

“I blessed a day I found you.”

我感激遇见你的那一天。

喷绘师兴致盎然道:“很适合调情,不是吗?”

方逾拾挑了下眉:“这台词应该出自某部纯爱电影吧?”

“无所谓啦,看你怎么用喽。”喷绘师笑道,“反正又没有明说,两串字符而已,怎么理解都可以,不是吗?”

方逾拾笑了下:“行吧。”

反正他只是为了图好看,又不可能真用这玩意儿在某种场合搞情趣。

江麓来接方逾拾的时候,还走路上帮他买了许久没带的眉钉。

一下车见到人,单眼皮都瞪双了。

“哥们你……盛装出席啊?”

要知道,方逾拾平时出去也就套个T恤什么的了事,今天不仅衣服华贵,还在眼尾涂了红色的阴影。

江麓嗓子发干:“你还化妆了?”

“没画,就涂了口红和眼尾。”方逾拾解释道,“今天要给主唱兼职吉他手。”

“啊,原来那个不乐意提前透露姓名的志愿者是你。”江麓笑了好一会儿,破天荒地给他开车门,“拾爷,请。”

帅哥总是有优待的。

十二月天气冷,方逾拾外面还套了件皮衣。

他开窗伸出手,风灌进来,冻得驾驶座江麓直叫唤。

方逾拾垂眸:“圣诞节过了啊。”

“昨天是圣诞节。”江麓牙齿打颤,“说起来也巧啊,你们订婚宴在万圣节,结婚宴在圣诞节,以后节日礼物都只需要准备一份。”

“以后说不定还没有节日礼物呢。”方逾拾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关上窗户。

江麓发现说错话,想补救一下。

方逾拾却满不在乎地敲敲车门:“专心开车。”

俱乐部隔得实在远,两人都开得快睡了,才看见硕大的标。

方逾拾望了眼,精简评价道:“豪。”

“可不是吗。”江麓下车,正想给他拉车门,却发现隔壁那位比他下得还快。

“走吧。”

方逾拾抬脚就朝大门走。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纷纷到场了。

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还能碰到一些穿着机车服的赛车手。

方逾拾趁着灯光昏暗,随便看了几眼,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身材很普通的好,没一个能跟梁寄沐打。

他这么想着,肩膀不小心跟人撞上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具攻略性的玫瑰香味。

好闻。

方逾拾没来及抬头,对方就被人流撞开了,错过了交谈的机会。

一片嘈杂声中,他只能听到对方匆忙说了句什么,具体内容却没听清。

不出意外应该是道歉。

方逾拾停下脚步,扶着吧台循声向后望去。

他一米八多,在海城算身高优越的男性,此刻看着一片乌泱泱的七彩头顶,只能发现一道比他还高挑的宽厚肩背。

那个头肩比……

方逾拾眯了眯眼,腰靠在台子边缘,点了支烟掐在指尖。

黄金比例啊。

“先生?”吧台的调酒师看他迟迟未点,还以为是不懂德文,“需要我给您推荐吗?”

“不用了。”方逾拾不精通德文,但对于这种酒名或多或少也熟知,随手点了杯度数颇高的调制酒,连着小费一起放下,“一杯,谢谢。”

调酒师从小费就能看出他的消费水平,递上他点的单后,笑得更为诚恳:“您需要陪酒吗?”

“等会儿再说吧。”方逾拾冲他扬唇一笑,“还有点事,二楼见。”

调酒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客人端着杯子和烟朝二楼走了。

他眨眨眼,才发现这人背着的一把电吉他。

大概只有那种长相的人才能完全压住这种酷炫风的吉他,让人只顾得上关注他的脸。

“打扰了。”一道略低沉的男声在不久后传来,“麻烦您调一杯没有酒精的饮品。”

调酒师回神一看,难得失语。

今晚真是颠覆人的认知,还以为男富二代都是群油头满面全靠衣装的氛围感帅哥,没想到里面还真有能打到娱乐圈的脸。

他发现这人的机车服,立即明白过来,调了杯果汁推过去:“先生,慢用。”

“谢谢。”男人冷淡谢了声,把小费放下。

调酒师接过一看,有意跟他多攀谈两句,调笑道:“我今晚只收到了两份这个数额的小费,您或许可以跟二楼的吉他手认识一下。”

男人兴致缺缺,余光都没向二楼扫:“不用。”

调酒师还想在说什么,对方的同伴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梁寄沐你还喝呢?不怕等会儿上厕所?”

梁寄沐抿了口果汁润嗓子:“今晚这还是第一杯。”

“行吧。”唐倾耸肩,“等会儿跑完正式场,下来拼酒吗?”

俱乐部的开业以娱乐为主,除了第一场比赛是正式排名,后面都是炫技的娱乐赛,不禁烟酒,不怕死就上。

梁寄沐垂下眸子,没应答。

唐倾什么时候见过来这种地方鬼混还死气沉沉的梁寄沐?

当即给他胳膊两拳:“哥们!别emo了!权当放纵一下心情,以后的追妻路继续加油努力!”

梁寄沐:“……你能别吼那么大声吗?”

太丢人了。

唐倾笑嘻嘻道:“拼嘛拼嘛,骰子都准备好了,有你的一份。”

“行吧。”梁寄沐彻底选择摆烂,烦躁地拉开领口,“等会儿给我空个单人椅。走了,去后台准备。”

唐倾吹了声口哨。

路过露天舞池的时候,用手肘戳了戳身边这人:“梁寄沐,你看上面!”

梁寄沐不经意顺着看了眼。

唐倾说:“我操!那个拿吉他的,穿的是背心吗?好腰啊!”

梁寄沐心思不在这上面,根本就没对焦,敷衍地收回目光:“哦。”

唐倾说:“真的很细!身材超好,屁股也翘。”

“谨记你的性取向。”梁寄沐泼他冷水,“人家受众不是你。”

唐倾:“我就赞美两句。我懂的,受众是你。”

“也不是我。”梁寄沐轻佻地扬起眉毛,散漫道,“我只要一个。”

唐倾抱拳道:“行吧,男德标杆。”

……

与此同时,二楼的舞台上。

方逾拾第一次跟主唱见面,相聊甚欢。

“我大学时候就挺喜欢您的。”方逾拾说得真情实感,“没想到还有同台的机会。”

“荣幸荣幸!”经过几次简单的合奏排练,主唱相逢恨晚地跟他勾肩搭背,“你这个吉他水平可以的啊,怎么不混乐队?”

“业余爱好而已。”方逾拾指尖挑了挑琴弦,“比不上专业人士。”

“太谦虚了,这已经够好了。”主唱唏嘘道,“听我朋友说,你电子琴更好?”

“不太准确。”方逾拾笑了声,“我的小提琴才是最好的。”

主唱哑然几秒,无奈说:“你凡尔赛呢?”

吉他已经这么好了,还有两个更好的,这人真是……

优秀得让人无话可说。

“还好吧。”方逾拾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哥,到点了。”

开幕式的时间精确到秒,钟声一响,他们就该办正事儿了。

主唱点点头,起身看了他两眼,忽然伸出手,在他下唇上抹了一把。

方逾拾不喜欢突然动手动脚的行为,皱了下眉,后退一步:“怎么了?”

“啊,对不起。”主唱跟一群直男朋友玩习惯了,没想到他动静这么大,尴尬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更野一点。”

方逾拾侧目看了眼镜子。

口红被擦得晕染出来,比之前的精致美,更适合今晚这种乱到极致的疯狂。

他原谅了对方的冒犯:“好,谢谢。”

主唱搓搓拇指:“你这口红质量不错,搓都搓不掉。”

“那就放着吧。”方逾拾戏谑道,“反正别人也看不见。”

台下观众确实不会注意手指之类的细节。

他们最大的关注点就在赛场上的摩托车,和乐队成员的脸上。

电子朋克的冲击力是巨大的,硕大的扩音器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中央,霓虹射灯不停扫过人们的神情,镜头总是偏爱颜值高的人,几番轮转,不停定格在方逾拾脸上。

方逾拾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血脉贲张的刺激感了。

站在人群的尖叫声里,什么都不想,完全地感受多巴胺分泌。

血液中的多巴胺浓度在朝着顶峰攀升,迸裂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梁寄沐说要教他人脑中多巴胺的贪婪,还没有实现。

浓浓的不甘和烦闷盖过了多巴胺对大脑肆意的侵占,方逾拾手下用力,在一瞬间,将所有的鼓声鸣唱淹没在琴弦的颤抖下。

坚韧的弦擦过指腹,火辣辣的疼痛和人群的尖叫一起充斥在精神世界中。

那一声吉他的宣泄和赛场上无数摩托发动机的嗡响重叠,他将带着黑色护腕的手搭在麦克风的架子上,视线懒懒望着赛场,不去在意人群中的尖叫到底有几分是给他,又有几分是给场上的选手。

漆黑的夜空下,不少摩托车为了骚进人的视野,喷了夜光的漆和标,以疯狂的迈速奔驰在赛场上,比抬头看到的黑幕更精彩。

他们的开场演奏已经结束,有些人心不在下面,只希望他们能继续。

但方逾拾和主唱对视后,齐齐摘下吉他,来到了最前方的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