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这个词一出, 外加一句浮想联翩的[想看我穿什么]。
楚麟顿住，下意识抬眸，看见对面的陆京世缓慢转头, 漆黑眼瞳安静盯住了路池。
楚麟：“......”
这位更是重量级, 表情给她一种想拍恐怖片的灵感。
网友们也头冒问号, 错觉自己正在观看某十八禁频道。
【？你说的这个福利是正经福利吗？】
【确定穿什么都可以咩（目移）】
【好耶！抽奖还有用, 我立刻再转一百条拉低中奖率！】
【好熟悉的福利鸭口气，我说怎么傍得上大佬, 原来私底下玩这么乱啊】
【确定你金主能允许？别到时候玩脱了沦为资本弃子哦~】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
片场霸凌的事热度发酵很快。李然岑楷两人咖位顶级，放出的视频又是被砸椅子场景。加上剪辑手法, 乍一看去确实像是被霸凌。
而且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段录音，正是当初路池买下《无意错撩》剧本时, 嚣张跋扈打人的那段。
录音中, 路池说过的话被重点放了出来——
[孙睿, 你知不知道我背后的金主是谁？]、[我这么美, 就应该花男人的钱和资源啊！]、[我就欺人太甚怎么了？你可别忘了, 我是有金主的人！]......
诸如此类挑战三观的话一出，舆论瞬间爆.炸。热搜布满路池金句, 还有神秘网友扒出了陆京世的名字和身份，众人更是直呼六六六。
小鹿仙贝原本还能控住黑子, 但大量路人和水军涌入战场后, 二者在舆论上如今只能五五分。
路池看了眼弹幕, 面不改色，很淡定：“我工作经验很丰富，有什么问题吗？”
【66666，盐都不盐了这是】
【别怪家夫了行吗？他长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好，LJS忍不住对他好怎么你们了？】
【所以发布会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到对面是《观世界》记者诶, 他们家是纸媒顶尖权威，很有影响力的】
【纸媒已经沦落至此了吗？居然帮一个三观不正的鸭子洗白，失望】
【也不一定，听说《观世界》最近想开办播客栏目，是不是想以路池事件为开始？他们记者提问很犀利，我持中立态度】
《观世界》是国内顶尖纸媒之一，主评时事热点和经济政治，以毫不留情的文笔和精确捕捉痛点的敏锐而著名。路池生前与他们并没有接触，死后倒是蹭了篇对方的讣文。
当初他被几轮网暴时，《观世界》也是少见帮他说话的媒体之一。这次路池稍微一接触，对方立刻答应了他。
但《观世界》提出条件：不接受固定台本和提前备稿。
这相当于一场毫无准备的快问快答，娱乐圈大多抵触这种形式。《观世界》记者原本以为路池会犹豫，又或者如录音里的那般，嚣张跋扈用陆总身份压他们。
但对方却十分痛快地同意了，毫无勉强之意。
此时下午三点半。
《新世界》的两位记者正式进入直播间，打开麦交流：“路先生，您好，我们准备好了。”
路池嗯了声，也笑道：“你们好，我也准备好了。”
弹幕对他们的礼貌对话很不满意。
【散了吧，果然是洗白的，抱走我家岑楷】
【神经病，人家一直是这种风格好吗？难道上来就怒骂路池才不算洗白？】
【这次有两位记者诶，印象里《观世界》对大佬才会用多个记者】
【路池不是大佬，但人家背后有大佬啊，懂得都懂~】
【《观世界》那边有说明，路池居然是无稿采访？好大胆，这可是直播，肚子里没点东西容易闹笑话哦】
【期待记者犀利打他脸】
弹幕滚动飞快，就连岑楷和李然也暗暗开着小号在观看。
两方寒暄了几句，《观世界》很快发力。女记者开门见山：“首先我们将重点放在本次的霸凌与金主事件中如何？”
“根据岑楷和李然的微博所示，您在《钓男人》片场指示人朝他们砸椅子，并示意楚麟导演无故解约对方，请问这是否属实，您的动机又是什么？”
陆京世皱眉，想直接说是自己动手砸的人。
路池按住他，言简意赅：“砸人和解约都属实。前者是我男友维护我的冲动之举，后者是我个人对他们骚扰行为的回答。”
此话一出，陆京世倏然顿住，耳边只剩下那两个字——男友。
男友。
......他就知道。那三个废物比他早遇见路池又如何？
一定从没得到过路池的亲口承认吧？说不定连男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路池的万千舔狗之一。
只有他才是路池男友。
陆京世握紧路池的冷白指尖，吐出口气，竟对那几个人生出些高高在上的怜悯。他心平气和地想：自己和路池才是真爱。
陆京世唯爱路池。
——是、唯、爱。
他独自在一旁演着内心大戏。弹幕则滚动飞快。李粉和岑粉都跳出来怒骂路池造谣成性，自家哥哥绝不可能骚扰他云云。
但路池很快打碎她们希望：“楚导的片场一直装着监控，我们有完整录像，录下了事件的前后经过。李然和岑楷知道这件事。”
女记者微惊：“您是说，他们在明知您有录像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向您泼脏水？为什么？”
这可是自寻死路啊。
路池想了想，挑眉：“可能是因为得不到就毁掉吧？你知道的，美人总会遇见一些无能破防的废物。”
“......”女记者忽然笑起来，深感这场采访将会很有趣：“您很幽默，但我也注意到您的措辞——您的男友为您冲动出头，才出手砸了那三位演员。”
“这位神秘男友是网络传言的那位金主陆总吗？你们只是言语冲突几句，他就立刻动手，你是否也支持这样的暴力行为？您不觉得这样的性格很可怕吗？”
“我的男友确实是陆京世。”路池面对犀利提问，声音依旧从容：“至于言语冲突——我认为那不叫冲突，因为言语暴力也是一种暴力。”
“它和肢体暴力同样具备杀伤力，甚至有时候更甚。我相信身为记者，你们应该更明白言语和文字的力量。”
女记者不由得点头赞同，听见路池继续说：“李然几人主动对合作伙伴施加侮辱性言语，如果那时我心理脆弱、又或濒临崩溃边缘，这些话就是一双手，会毫不留情将我推入深渊。”
“事实上，他们此刻也依旧在衍升这种暴力——造谣网暴、煽动他人，企图用舆论围剿一个活生生的人。”路池声音很淡：“这套招数他们很熟了，可能觉得我会像多年前的露露那样，替同僚留一份体面吧。”
路池出道至今数不清被网暴了多少次。
一开始他还会用努力证明给那些人看，但很快他才明白：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冤枉。
他们只是纯粹在释放恶意而已。
记者点头，若有所思：“所以您觉得，他们做出这些行为不仅是因为喜欢您，还因为他们本性如此？”
“喜欢是很复杂的情感，但绝不是造谣网暴，”路池笑了笑，反问：“您养过宠物吗？”
“我家中有只猫。”女记者答。
路池点头：“我家中也有只猫。我很喜欢它，所以即便它并不聪明，经常发病，胆小又漏尿，还总是冒雨偷爬回墓碑....爬回我身边，我也从不会生气。”
“喜欢，是想看对方过得好，无法接受对方受到伤害，不是吗？”
路池感受到陆京世握紧自己的手，没回头，声音平静：“如果我的猫受到伤害，我会比谁都生气。同样，如果我受到伤害，我的男友也会一时失控。”
女记者一顿，想到自家的猫受伤，瞬间理解对方意思。
她忍不住道：“您的言语能力实在巧妙，极具煽动性。我现在甚至觉得，李然他们挨的那点惊吓都轻了。”
毕竟陆京世又没真正砸到他们。路池却实实在在受到了言语暴力。
——她的猫怎么能被这种人侮辱！
“您会觉得陆总太过冲动吗？”
掌心炽热。
青年与他十指紧扣。
路池笑了下，轻轻眨眼：“这在道德层面当然错误，但感情层面，却也情有可原。”
“我的猫不会怪我。”
“所以，我也不会责怪我的男友。”
弹幕早在路池从容应答时就慢了下来。
此时这话一出，大家瞬间心情难言。
【操，我真的磕到了......】
【不许伤害我的猫！不许伤害我的路池！（愤怒出拳）（砍死小人）（挫骨扬灰！）】
【巧言令色，将某人的暴力行为轻描淡写。视频是剪辑的，但砸椅子的动静总是真的吧？那椅子的铁骨架都断了，这是能砸死成年人的力度，他是杀人未遂！】
【楼上李然粉回家吧好不好，你主子主动对路池释放恶意，我要是路池男朋友，已经当场把他揍成猪头了】
【路池好有魅力哦，有点粉上】
直播间里，女记者暂时闭麦，换成了另一位男记者。
他的风格比同事更加犀利，上来就道：“我刚刚注意到，路先生只称呼陆总为男友，却一直无视金主传闻，您是心虚所以避而不谈吗？”
路池很淡定，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称呼他什么？金主爸爸？”
“......”
陆京世虽然并未插手或联系过《观世界》，但作为庞大京世集团的继承人加掌权人，这些媒体再如何犀利，也不敢对他太过放肆。
记者们都只以陆总为代称，不敢像路池那样直呼对方名字。
男记者咳嗽一声，道：“这是您和陆总的事，我的想法不重要。”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采访我呢？”路池挑眉，看似玩笑：“该不会是心虚，不敢得罪陆京世，所以只能得罪我吧？”
“......”男记者抹了把汗，哈哈道：“您真会开玩笑。”
路池面不改色：“偶尔的玩笑可以调节气氛，也可以让对话更松弛。”
“......那我换个问题，”男记者很快重振旗鼓：“根据录音显示，您和陆总的确存在不正当金钱交易，您买下剧本的八千万由对方提供，期间剧组更是花费无数，以及最为震惊众人的那条抽奖微博——”
“高达九位数的钱流水一样消失，您是否因为这些才称呼陆总为男友？毕竟您刚刚说过：道德层面当然错误，但感情层面，却也情有可原。”
“您是否也做出了情有可原的行为？比如，用男友关系当成遮羞布，安抚哄骗陆总。并向大众及粉丝传递错误观念，鼓吹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恶劣观念。”
路池笑了下，先说：“有钱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男记者一顿，惊讶：“您说什么？”
“我说，有钱当然可以为所欲为，”路池重复了一遍，然后笑道：“这是踏入社会后的共识——相信此刻直播间的大家都能明白这句话。”
弹幕瞬间飘过。
【擦，虽然很不想承认......】
【每天当牛做马就为了那点钱Q^Q】
【我要是有钱了第一个忘本，呵呵】
路池想起第一个世界里的主角受，想起第二个世界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底层居民，那些拖着破烂赛博肢体静坐抗议的人们。
更想起院长妈妈深夜算账的背影、福利院孩子们路过百货楼时渴望的双眼、山区寄来一封又一封小心翼翼的感谢信。
路池坦然道：“有钱当然是美好的事。如果福利院没钱，被抛弃的我不可能活下来，如果慈善机构没钱，那些孩子大概率走不出大山，钱是工具，不是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