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你把你的毛衣拿出去吧，不然熏上一段时间，这些毛线闻起来就会都是一股牛油香气。”西维对奥斯汀说。

“我喜欢这个味道，它闻起来很好吃。”奥斯汀说。

“这样的衣服不会越穿越饿吗？”西维笑着往锅里面下进去鱼块。

滋啦。

接触到热油的那一面鱼肉立刻就蜷缩起来，透明的鱼肉被煎得雪白，紧接着相隔不到几秒，雪白的鱼肉又被油花煎得金黄。

隔壁的一锅牛油发出油花乱跳的噼啪声响，厨房里的香气组成里多了煎鱼肉的气息。

西维小心翼翼地给成了形状的鱼肉翻面，细密的油花泡泡在鱼肉的表面炸开，一点鱼肉不小心粘在了锅底，露出了雪白的鱼肉纤维，其余完好的部分是金黄色的。

将鱼块的几个不同的面都煎得焦脆，就可以在锅里面倒上一罐番茄罐头，将焦黄鱼块拨到一边，戳烂番茄在锅底里翻炒上几下，直到汁液稍微收得有点干。

这个时候再往锅里倒上一些热水，让鱼汤自己炖煮上一会儿。

熬牛油的锅里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锅里除了金黄的油就是边缘焦脆的牛油渣，再熬上一会儿，等肥膘里的油全都被炸出来，就捞起油渣过滤出干净的牛油。

西维拿着勺子按了按锅里的油渣，舀起一勺牛油先过滤出来，现在锅里已经没有了水分，这勺油就先冷却着用来做樱桃馅饼。

鱼汤和牛油锅就先交给奥斯汀看守着，他先去准备做樱桃馅饼的其余材料。

将砂糖和红糖称出相应的克重，西维想了想，又多添了一勺砂糖，奥斯汀吃得甜，甜味做重一些。

牛油单独盛在一个小碗里，等油凝固成白色的油脂才可以用，直接倒进面粉里会将生面粉直接烫熟。

西维筛了面粉，往里面加上除了牛油以外的所有材料，只等待牛油冷却下来。

让牛油在室温里凝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所以西维借助了一点点必要的小手段，将碗放进冷水里帮助降温加速凝固。

“西维，油炸好了吗？”奥斯汀每隔一会儿就会问一遍这个问题。

在第4次提问时西维看了一眼油锅，终于说出了肯定的答案：“可以了，将锅提起来吧，我们要过滤牛油了。”

香酥的牛油渣被过滤出来，金黄色的牛油带着浓郁的荤油香气，被装进两个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罐里。

西维舀起一大勺还滚烫着的牛油渣，用干抹布掀开鱼汤锅盖，将这一大勺香酥的油渣全都下了进去。

“为什么要在汤里面放。”奥斯汀将头凑了过来。

“因为油渣会让汤变得更香更好喝。”西维说。

“但是被汤煮过以后，油渣就不脆了。”奥斯汀说。

“嗯……你可以吃那些脆的。”西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奥斯汀欢呼一声，龙爪开始袭击那些硬脆的酥香油渣。

牛油渣吃起来和猪油渣差不多，咬起来的口感很硬脆，水分和油脂都被炸干得差不多了，味道很香，和猪油渣略有不同的是在细细咀嚼里可以尝到一点奶香味。

咯吱咯吱的声音络绎不绝地在西维的耳边响起，他原本打算先把樱桃馅饼的面皮先和起来，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捏起一块油润的牛油渣，它的外表被炸成了浅棕，色泽格外诱人，放进嘴里咬开外壳，就是一股牛油香味，要是再来点辣椒粉就更好了。

西维用另一只没有捏过牛油的干净的手，拿过来一罐不算太辣的辣椒粉，洋洋洒洒地在上面转了好几圈。

奥斯汀扭过头去，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桌子好像颤抖了一下。

西维也别过头，这些辣椒粉呛得鼻子痒痒的，他也想打喷嚏了。

加了辣椒粉的牛油渣更好吃了，咸辣香脆，非常适合无所事事的时候往嘴里塞上好几块。

西维将壁炉里面的炭火按了按，家里面的火焰按得差不多全部都要熄灭掉，就只剩下一点火星在木材堆里燃着，起到给这锅鱼汤保温的作用。

那一小碗牛油凝固了，可以放到面粉里面去揉面包屑一样的絮状，这碗面屑揉好后就先放到一边。

鸡蛋敲进碗里打散，里面滴上几滴香草精，搅拌均匀过后倒进面屑里面去，香草精鸡蛋液起到了一个粘合剂的作用，面屑被揉成了浅黄色的面团。

糖渍樱桃肉和樱桃果酱搅拌到一起，作为美味的内馅，放到一旁备用。

西维把一整块面团揉搓成长条，分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面剂子，用擀面杖将它们擀平，每一块面皮中间都放进去樱桃馅，把它们对半捏起来，边缘还要捏上一圈小裙褶。

奥斯汀有帮忙捏面皮，但是不多，在发现他偷吃馅料以后，西维将他赶去擀面皮，以免要多开几罐糖渍樱桃肉作为馅料补充。

捏好的一个个樱桃馅饼放在抹了油的烤盘上，放满一盘就塞进烤炉里，将它们烘烤得酥脆香甜。

虽然这些樱桃馅饼都还没有烤好，但西维已经能够想象到它们在烤炉里的样子。

那些深红色的樱桃果肉被颜色稍浅一些的樱桃果酱包裹住，在两层鼓胀酥脆的面皮里，沸腾得就如同地脉里新涌出来的岩浆，一点一点燃尽最后的水分，变得甜蜜而黏稠。

内馅的变化其实很轻微，面皮的变化才是令人大吃一惊。

那些被擀面杖擀得薄薄的面皮，差点被樱桃内馅撑破的面皮，不仅会膨胀成原先的两倍大，而且光滑的面皮会酥脆胀裂，变得如同沙砾一般松散易碎。

西维停止想象，舔了一下嘴唇，关上还滚烫着的烤炉们。

现在就请樱桃馅饼们和碳火的余烬一起合作愉快吧。

剩下的面皮继续包上樱桃馅，满满地放了两大托盘，足够奥斯汀吃得尽兴。

“我们现在来喝点鱼汤怎么样？”西维笑着对奥斯汀说。

“我完全支持！”奥斯汀举双手同意。

农场的厨房里总是这样，有一些食物在烹饪时间完全不能校准到同一时间上桌的时候，就会陆续吃掉某些先做好的食物。

两条鱼并不算多，只煮了小半锅汤，汤色带着些浅浅的番茄红，除了鱼肉的鲜味以外还能闻见牛油的香，在出锅之前汤里面撒了一把欧芹碎。

西维先给自己舀了一块鱼肉，一些番茄和被煮软的一点牛油渣，然后拿上奥斯汀专用的大汤碗，给他堆了满满一大碗鱼肉和一碗底的牛油渣。

浅浅的一层汤汁淋在鱼肉上，两口就能喝完这点份量。

“好香，要等多久才能喝。”奥斯汀眼巴巴看着那一大碗鱼肉汤。

“两分钟以后，或者你数到120。”西维在忽悠一条龙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1，2，3……”奥斯汀老老实实数了起来，数得不快不慢，他是一条非常听话的好龙。

西维舀了舀碗里的鱼肉汤，陪着奥斯汀一起，等待那120个数字被数完。

虽然汤并不会那么快就冷却下来，但会没那么滚烫，不至于会被烫得捂住嘴巴。

奥斯汀数完了数字，迫不及待地还要跟西维确认上一遍：“现在呢，我现在可以喝了吗？”

西维笑着说：“请慢用，要记得吹三下。”

奥斯汀欢快地开始享用这一份期待已久的鱼肉汤。

鱼汤很鲜甜，有些番茄的酸味，还有点牛奶的味道，那应该是牛油渣带来的独特滋味，让这碗汤的味道增添了更多的油脂香味。

西维舀起沉在碗底的油渣，将油渣放进汤里面煮是他灵机一动的一点小想法，不知道煮软的油渣口感如何。

他接下来就知道了。

煮软的油渣依然有焦边，只不过吃起来会软很多，口感更偏向于柔韧，里面的薄薄牛油脂肪咬起来依然油香四溢。

因为和鱼汤混合在一起烹煮，这样的牛油渣尝起来还有一股鱼肉味。

西维又喝了一口鱼汤，鱼汤味道有点微微发酸，新鲜的鱼肉是甜的，酸甜味道的鱼汤喝起来很开胃。

一碗热乎乎的鱼汤下肚，味蕾和胃口都被完全打开，让人对接下来的食物更加期待起来。

但是很可惜，接下来只有鱼肉和鱼汤，饭后甜点还在烤炉里烘烤着。

西维吃了一口软烂的番茄，味道也还算不错。

奥斯汀干完了满满的一碗鱼肉汤，他喜欢鱼肉，鱼肉纤维柔软，很轻易地就能从那些雪白的骨架上掉落下来，简单几下咀嚼，就能够有效制止胃的轰鸣。

“喜欢肉汤，喜欢西维做的肉汤。”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欢快摇晃尾巴的小狗。

让西维有点忍不住想摸摸他。

“喜欢就多喝点吧，这一整锅汤都是你的。”但西维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而是再给他打了满满的一碗汤。

幸福就是，碗里有满满的鱼肉汤，烤炉里有鼓鼓的樱桃馅饼。

更加幸福就是，整整一托盘鼓鼓的樱桃馅饼在此时此刻可以出炉。

西维把樱桃馅饼一只一只夹起来，因为过于酥脆，会扑窣窣往下掉渣。

烤好的樱桃馅饼被叠成了一座樱桃馅饼塔，底层一圈樱桃馅饼组成了塔基，一点一点累加上去。

西维屏气凝神，奥斯汀也停止了喝汤的动作，在安静的餐桌上，最后一只樱桃馅饼被夹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塔尖上。

“我们成功了！”奥斯汀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样的欢呼有点太过于激动，声音也稍微大了些，半座樱桃塔倒塌了下来。

“啊哦。”奥斯汀再次发出了这样可爱的声音。

“我们曾经成功了。”西维小小地叹了口气。

酥脆的樱桃馅饼砸在餐桌上，掉了满桌的碎渣。

最顶上的那块塔尖比较不幸，在餐桌上碎开了小半截，里面鲜红浓稠的樱桃果酱缓缓流淌出来。

“没有掉到地上，还可以吃。”奥斯汀一点儿都不介意，将摔开的樱桃馅饼捡起来塞进了嘴里。

“嗯……答应我，不能舔桌子。”西维没有阻止这样的行为，大半的樱桃馅饼都倒在桌上了，全都扔掉有点太过浪费。

他拿出另外的盘子，将所有樱桃馅饼都平铺上去，高塔有风险，还是平铺更谨慎。

最后的一个樱桃馅饼没有被捡到盘子里，而是落进了西维的嘴里。

馅饼的外皮很酥脆，油香浓郁，但不会有倒胃口的肉腥气，就这么酥脆地融化在口腔里。

饼皮的味道是甜咸的，里面的樱桃果肉很大颗，外层的酥皮掺杂着流淌的樱桃酱，果香浓郁，香香甜甜的味道非常征服味蕾。

西维嚼着里面的樱桃果肉，烤过的樱桃果肉更加香甜，让他有点想配上一杯红茶。

奥斯汀可完全不需要，为他特制的加甜樱桃馅饼他一下子就能吃掉一整盘。

为了不饿肚子，也不摄入过多的糖分，西维将两个土豆盖在了碳火的余烬里，他要额外吃点烤土豆来作为晚餐。

烤炉的肚子里是樱桃馅饼，炉板上的线圈里放着一整壶水，烧开以后就冲泡一杯红茶，略微苦涩的味道可以帮助多吃一份樱桃馅饼。

西维坐在壁炉前面，他把还没有完成的毛衣篮子拿进来，双手灵巧地编织着毛衣。

一只袖口完成的时候，就可以铲开灰烬，挖出深埋在里面的烤土豆。

奥斯汀吃完了所有的馅饼，洗干净手，在西维捡土豆的时候接替了他的工作，接下去织西维放在椅背上的毛衣。

棕色的毛线缠在冷白的手指上，奥斯汀低着头，很认真地编织着这只袖口。

他决定今晚偷偷将这件毛衣织完，半夜悄悄放在西维的床边。

这绝对会是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