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初是我利用,欺骗,抛弃,可面对这样的人,许总居然还想跟我做.爱?甚至甘愿屈作小三?”
温砚掐住谢不辞手腕,把她推到身侧沙发上:“许总什么时候这么宽宏大度,这么,自甘…堕落了?”
“没说要跟你谈恋爱,”谢不辞撑着沙发半起身,“只是做.爱而已,没有爱也可以做,不是吗?我有洁癖,这么多年没找过别人,可人的生理需求总不能只靠自己解决,对吧?”
“我想解决生理需求,你想早点离开,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共赢局面,为什么拒绝?”
一个多月下来,与从前如出一辙的发型衣着已经不能挑动温砚神经,谈起过往温砚也总会把话题岔开。温砚戒心太重,她的陪伴,悄无声息让温砚习惯的策略已经进入瓶颈。与其这样继续耗着,不如更进一步。
亲密行为之所以被称为亲密行为,是因为身体的紧密连接、感官生理反应的同步勾连、激素的分泌、俗世意义上的特殊象征、隔绝外界的私密专属性,这些因素可以加深彼此的信任,情感,深刻联结两人身心。
温砚当初说做.爱产生的情感短暂虚假,只是爱的错觉。如果只有一次,或许是虚假,如果有很多次,很多次,当短暂的情感叠加,或许就能,量变成永恒。
“不想做,不想跟你做,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下去。”温砚起身,把手边的衬衫丢到谢不辞身上:“许总,别忘了我们合约目的是让你放下,不是越陷越深,所以,别再跟我聊这种话题,别再做越线的事。”
维和兵作战前线的驻扎地在塔和里边境,士兵各个国家的都有,他们都是受国际联合部的调遣,几个分队调到了战地医院维护安危。
温砚加了速,车轮荡起沙尘,因为战乱冲突导致了环境的破坏,其中不乏包括污染、水源污染和土地退化。
天亮得早,放眼广袤无垠的土地燥热开始往上升,其中是能嗅到炮火的味道。
不到半个小时,温砚拦下了维和士兵的卡车,其中一名男子是那天接她到塔和里的那位。
因为战地摄影师的身份,温砚到了这里每天都会将防弹衣穿在里边,上车后,对方扔了个头盔给她。
“换了吧,你头上那个不行,车上刚好多了一个。”
男人名叫赵煜,进维和部队很多年了,往年在国内边境,后来缱派到了摩利泇共和国做国际救援。
“谢谢。”温砚摘了自己备好的头盔,换上了赵煜给的这个。
车上坐的都是国人,还有几名本国战地摄影师,是在交通封锁前入的塔和里,一直活动范围也只是在维和军队驻扎地。
那天的事之后,谢不辞沉静了许久都没有再主动和温砚说话。
高三学习生活紧凑,可谢不辞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用孟叶冉的话来说,她是个天生就会社交的人。
处事周到,为人谦卑令她和班上的同学们很快就混熟了,良好的成绩和慷慨亲和的态度,令她轻而易举受到了欢迎,每天她进教室,都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其实谢不辞并不是不想和温砚说话,只是那天温砚都说得那样明确了,谢不辞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了。
人的交际是有尺度的,对方不想和自己交流,那哪怕谢不辞走出了九十九步都没用,但她也没有放弃,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在没找到之前,她决定暂时不去做更多,免得惹温砚厌烦。
日子在这样日复一日中进行着,短短开学一周,她们的课桌里已经堆满的练习题和试卷,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温砚和自己兼职的咖啡馆请了假,大早上就陪温怀樱去了法金寺。
法金寺离市区不远,骑辆小摩托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它建在海边,后面就是一片沙滩和蔚蓝的海水,进寺之后香火味却能完全掩盖海水的咸腥气。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雨,今天早上天晴了一会儿,现在又下起来了,温砚给自己撑了把黑伞站在殿外的院子里,没进去。
温怀樱对神神鬼鬼信得非常有选择性,她也不认识几个菩萨,所以一般采取见到谁就拜谁的方法,管平辞的,管健康的,管钱财的,还有不认识的,只要见了,她通通都要拜拜。
“菩萨保佑我把把胡牌,给夕阳红的钱都赢回来……”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温怀樱跪在中间细细念叨着,没一会儿就响起“滴”的一声,是她扫功德箱上的微信二维码付款的声音。
温砚站在门前听着,只眯着眼睛接了几滴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没等一会儿温怀樱就风风火火从里面出来,低头看了她一眼后就越过了她,说道:“高考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去求比较灵验。”
温砚拒绝,“我没有必要去。”
温怀樱叹了口气,“好吧,下午你要去哪里?和我一起回去吗?”
温砚想了想,回答:“你自己回去吧,我在这里再看看。”
有时候温怀樱会觉得温砚比自己更成熟,她一点都不像个十七岁的孩子,那双黝黑的眼睛令温怀樱有些不敢直视,她也很少干涉温砚的选择,闻言只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夕阳红还约了我去打麻将。”
温怀樱撑起一把画着冰雪奇缘彩绘的小雨伞,那是夕阳红的小孙女的伞,温怀樱在楼下打麻将快把夕阳红的牌馆当成自己的家了,里头的东西拿得很是顺手。
温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寺庙的门槛前,门外响起汽油摩托车的轰鸣声,没一会儿这轰鸣越来越远。
她不想站了,干脆些坐在了门槛上,望着雨幕发呆。
其实也没想什么,她很少能有这样什么都不想放空大脑的时候,法金寺很辞静,甚至今天因为下雨都没有香客,这一整个院子都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坐了多久,温砚被一声猴叫唤回了神。
猴子?寺里怎么会有猴子?
可她面前真真切切就蹲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猕猴,对方被养得珠圆玉润,毛发光亮,眼神清澈,正坐在她对面挠脑袋,雨幕里有名年老的师太正背着手悠悠走过来,对着猴子叫了一声:“当归。”
当归立马应了一声,随即接着歪头看向温砚。
温砚无言与它对视一眼,福至心灵地从自己背的书包里拿出了温怀樱早上留给她的梨,当归见状立马从她手里接过,吭哧吭哧咬了起来。
“她还挺喜欢你,”师太走近了,站在旁边围观,笑着说:“当归平常野性难驯,很少见她亲近谁,基本上都是说不过两句就要呲牙咧嘴。”
师太是个老师太,看着六七十的模样,脸上的皱纹堆叠,但精神却很好。
温砚觉得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介绍墙上见过她的照片,当时她还印象深刻,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寺庙的主持是个女人。
“它是您的宠物吗?”温砚坐在门槛上抬头看师太,难得流露出点小姑娘的好奇,“看上去它的年龄好像也不小了呢。”
当归眼睛边上的毛有一点泛白。
师太温声说:“不是宠物,你看到后面那几座山了吗?那都是当归的领地,整座山只有她一只小猴子,每天她都在山里玩,玩累了就来找我。”
“不过你说得没错,当归今年十六岁啦,是只老猴子了。”
温砚这才有些诧异起来,当归显然被养得极好,一点都看不出十六岁的样子,倒像只有八九岁,除了眼睛边,半点不显老。
她去动物园看过老猴子,没有哪只有当归这样的精气神。
当归看了温砚一眼,大概是坐在雨里有些难受,它握着啃了一半的梨子,蹲到了她身旁,两人并排坐在门槛上,倒是显得有些和谐。
师太边走边问:“要试试我们这里的斋饭吗?”
法金寺的斋饭其实还挺出名的,大概是她们自己种的米,做出来的饭特别香,以前温砚陪温怀樱来这里的时候吃过几次,不过今天她留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吃饭,更不是真心来拜菩萨的。
“不用了,我再坐坐就走了。”温砚轻声说。
师太没有强求,只笑着说:“那我就先进去准备斋饭了,中午外面打车不易,记得早点儿回家。”
温砚谢过她的好意。
师太往里走,当归也就起身跟着往里头跳,温砚看了眼表,上面正显示十二点半,她这才撑起自己黑色胶伞往外走。
法金寺外有一条公路,如同师太所说的,这边人迹罕至,基本打不到什么车,可是温砚并不着急,她慢吞吞走在路边,头顶的雨在这气温最重的中午竟然停了下来,时不时有零星几辆车经过,直到一个弯道,一辆未曾减速的车经过,车轮碾进水洼里,溅了温砚满身。
罪魁祸首甚至懒得看后头的温砚,一眨眼就向前驶去,徒留温砚一人站在原地。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和短裤,白皙的腿上溅满了泥巴,白色的t恤更是惨不忍睹,水花最高拍到了她头顶,连头发都在掉落水珠。
她爱干净,很讨厌自己身上这样狼狈,这会唤起她一些不好的记忆,令她忍不住蹙眉,她看了眼扬长而去的那辆车,然后记下了车牌号。
这里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起码还要走十来分钟。
可她并没有烦恼多久,她等的人来了。
“温砚?”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是属于谢不辞的声音。
温砚回头,便见到坐在车里,趴在车窗边的谢不辞。
少女正一脸担忧,没了平时在学校的顾虑,连忙让刘阿姨停车,然后她走了下来。
“你被车溅了一身水吗?”
温砚现在的模样哪怕面容冷淡也显露出几分可怜,贴在她脸颊边的头发还在滴水,雨后的湿润仿佛也染湿了她的眼睛,令那双向来不怎么近人情的眼睛被雾气缭绕。
谢不辞以为她在哭,连忙恼怒道:“是谁这么没素质啊,你没事吧?”
温砚仿佛有些尴尬地退后两步,“我没事。”
“这里很难打到车的,我载你回去吧?”谢不辞提议道。
温砚垂下眼,睫毛濡湿,“不用了,我身上太脏了。”
谢不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模样,很干脆很坚定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没有关系,来吧,我送你回家。”
她以为自己还要多说点什么,可是这一次温砚竟然只有些抗拒地挣脱了一下,随即便被她轻而易举地牵动了,并且乖乖跟着她进了后座。
温砚左看右看,找不到垃圾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垫在了自己身下,免得弄脏真皮座椅。
车里还有班上的另两位同学,一个叫章铭悦,另一个是周音。
温砚一上车,她们就和她打招呼。
无论章铭悦还是周音都是和谢不辞一样极为热情活泼的女孩,她们三个在认识后不久就经常玩在一起,周末还约了一同出门玩,带刚刚来这里的谢不辞熟悉一下城市。
谢不辞拿过车里的毛巾递给温砚,和章铭悦还有周音解释了一下温砚刚刚的经历。
几个女孩立马七嘴八舌地谴责起这种没素质的行为,章铭悦和周音时不时还要辞慰温砚几句。
温砚是个话很少的,几人说着说着,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她们今天出门玩过的几个景点,共同分享起照片来。
温砚靠在窗边,眸光轻闪。
和她猜到的差不多。
事实上,三人商量周末去哪里玩的时候就在温砚前面,温砚早在周三就将她们的计划听得很完整,那是一条从市中心到城市边缘的路线,而尽头就在法金寺的海边,预计能够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半结束,而晚上她们还约好了去市中心到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大片。
周末下雨,温砚并不确定她们还会不会来,但假如在没下雨的时候出门,等她们到达了法金寺外必然是已经下起雨的,这种情况有很大的概率谢不辞会为了方便回家,打电话让司机刘阿姨来接她们。
这才是温砚在寺里等到十二点半的原因,她在赌一赌谢不辞会不会来,但是很幸运的,她赌对了,不然她可能真要顶着这一身脏泥巴回家了。
绿意咖啡馆前的争斗甚至都让周边的店主懒得出门看热闹,抬手报个警就算完事,至于到时候警察还找不找得到聚众斗殴的几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而温砚拽着谢不辞和徐丽静进了小巷之后追在她们身后的三个男生并没有被轻易甩掉,三人在巷子里七绕八绕,绕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彻底甩脱。
一时巷子里只有三个女生的喘气声。
谢不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那一声温砚,但是下意识喊了,温砚怕她受两人连累,没有过多思考,也就干脆直接地带上了她。
谢不辞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等终于平复过来之后都快给她自己逗笑了。
和她同时发笑的是徐丽静,她直起腰来,拍了拍温砚的肩膀,“多亏了你我才能毫发无损逃出来,太痛快了。”
温砚拍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别忘了你的承诺。”
徐丽静摆摆手,“没忘,明天给你,当感谢了。”
谢不辞看她这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提醒,“我刚刚看到旁边的阿姨打电话报警了,等会说不定警察就到了,到处都是监控,今天说不准要去趟警察局。”
事实上,不止是徐丽静,就连参与的温砚以及被拉着走的谢不辞都免不了要被带去警察局一趟。
但是谢不辞从温砚出门到温砚拉着她跑注意力都在温砚身上,自然知道温砚从头到尾没有打伤任何人,主要目的是把徐丽静救出包围圈,并且仅仅半分钟就挡住了这次的斗殴,她没什么大问题。
有问题的是徐丽静,主动挑衅。
当然,对方回击之后这件事就会变成互殴,她和那三个男生免不了要被带去私下调解。
“我知道,”徐丽静无所谓的说:“我去过很多次了,这片的警察都快认识我了。”
谢不辞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她第一次见这样嚣张的普通高中生。
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他啊?他惹到你了吗?”
一说起这个,徐丽静就来劲了,她扭头看温砚,仿佛突然有了分享欲,“你还记得那次我和三中的那个女生在你店里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