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1 / 2)

期末成绩不止是分班依据,也是过年亲戚们的重点询问话题,层层加码下,期末成绩就是目前阶段的重中之重。

一月上旬期末考,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班里学习气氛已经紧张起来,直到月底的平安夜才稍稍放松。

小学初中过平安夜圣诞节的风气更浓,小孩们喊着“不给糖果就捣蛋”,找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同学老师玩闹,兴致冲冲交换糖果。

大学则是夜晚在操场校园游行,化妆拍照,扮鬼吓人,还有支摊卖苹果礼物糖,卖闲置小商品的,各种社团也会路演节目,更自由热闹。

只有高中不同。

每天的学习高压下,所有人都带着股淡淡死意,还有气儿有精力的揣把糖散一下,打打闹闹是折腾不起来了。

班主任也觉得最近班里学生压力大,活人气太少,平安夜这天特意跟各科老师打了招呼少留作业,买了不少糖给同学发,还抽出晚自习放电影。

放映的是部跟圣诞节有关的国外搞笑电影,学生们总算感受到点过节气息,后排学生大部分都搬着凳子往前坐,一起看电影。

温砚没往前走,留在最后一排写卷子。

一片伤感气氛中,温砚分心捉着谢不辞的手看,谢不辞的手上仍旧戴着她打的那枚戒指,蓝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温润的光。

将谢不辞的手指攥进掌心,温砚胳膊压在前方座椅上,撑着下巴歪头打量坐在她身侧的谢不辞,笑眯眯道:“谢不辞,我舍友说咱俩长得像,可我看我们五官一点也不像,你说为什么她会觉得我们像?”

谢不辞认真回答:“研究表明,长期生活在同一环境中,饮食、睡眠、表情习惯的趋近,相互适应和共同经历,语言风格、习惯动作的趋同,都会造成两人越来越像的观感。”

谢不辞顿了顿,补充一句:“也不排除你舍友患有面孔失认症,对面容的分辨能力低下,所以认为我们长得相似。”

温砚差点被谢不辞一本正经的回复噎到说不出话,心下好笑,凑到谢不辞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谢不辞,你就没听过有句话叫夫妻相吗?我们就不能是妻妻相吗?”

谢不辞倏然顿住,嘴巴闭上,呼吸都轻了些,安静数秒,声音也弱了些:“可以…可以是,很,很有道理。”

面对未结婚的双方,也会有人用“夫妻相”来表示两人看起来般配,相似,看起来像一家人。

谢不辞觉得温砚说的很有道理,她跟温砚是妻妻相,看起来就般配,像一家人……她们天造地设,是命定的缘分与羁绊。

“怎么还磕巴了?”温砚打趣她:“讲师,你上次来学校讲座,可不是这磕磕巴巴的样子。”

提到讲座,谢不辞就想起从前,不大高兴:“上次我来讲座,讲了很久,在我叫你之前,你一次都没有抬头看我。”

温砚心虚两秒,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因为我那时候对谁都不关心啊!我只是被史梦寒强行拉到讲座那边,我也不是那个专业的,所以戴着耳机在听英语文章呢,谁在讲台上我根本不在乎。”

“倒是你,那讲座的讲师明明是钟珊,后来怎么突然换成你?你说是因为什么公司有事临时回去,你才来顶她……当初给我哄得一愣一愣,现在想想是骗我的吧。”

“就算公司真有什么急事要钟珊那个副总去处理,也犯不着把你这个总经理派过去替她。”

谢不辞被拆穿了也并不慌张,坦然应声:“因为想见你。”

事实告诉温砚并不会影响什么,反倒能让温砚知道她有多在乎温砚,所以没必要隐瞒。

“钟珊那天去讲座,临开讲前发了照片给我,我看到你在,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见你,所以我让她出来,顶替她讲座。”

温砚想,谢不辞真的慢慢开始信任她了,起码放到从前,谢不辞八成不会实话实说。

“我也想你。”

她攥紧谢不辞的手,在谢不辞耳边轻声重复:“我也,很想你。”

重逢后千百种情绪在心头汇聚,惊讶茫然愧疚心虚不安……还有难以掩盖的喜悦,思念,与不舍。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能放下谢不辞,告诉自己她已经放下谢不辞,可当谢不辞真的突然出现,在情绪上涌之前,她的大脑却控制着目光凝在谢不辞身上,难以移开。

她很想谢不辞。

很想。

学生代表演讲结束,主持宣布进入下一个流程,领取证书并进行拨穗仪式,各班班委领队,按照座位顺序,一排排上台。

温砚班级座位在礼堂前排,院领导演讲的时候就看到谢不辞来了,再看看谢不辞旁边的温砚,就知道谢不辞来干什么的。

院领导主动卖了个面子,和善开口:“有家属陪同的学生,也可以带一位家属,一起上台领毕业证书,合影留念。”

这是好事,谢不辞如愿牵着温砚的手,跟温砚一同上台领毕业证书,进行拨穗仪式,而后站在温砚旁边,跟领导一起合影留念。

等领完证书,大屏幕上开始放学院各班的记录照片和影像,穿插着各位老师的祝语,十几分钟的放映结束,领导最后上台去说结语,而后老师拿着话筒说安排,主持合影环节。

合影结束,毕业典礼也告一段落。不少学生开始在礼堂讲台上拍照,跟各自的朋友舍友合影。

温砚找摄影师要了她跟谢不辞的合影,随后就跟着谢不辞离开礼堂,把学士服还回学院教室,一同去食堂吃午饭。

今天是周六,谢不辞虽然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但不用到公司去上班,温砚也不用去实验室,她们难得清闲。

去食堂的路上,谢不辞开口问温砚:“明天就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谢不辞对自己的生日已经不再有什么特殊感受,但世俗观念里,生日确实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更别说是温砚的生日。对方拾起后拿着扳手从厕所出来,那股回音还在温砚耳廓里晃荡,对方摇头说:“这换起来很麻烦,去商量一下,换个房间吧。”

温砚朝里看,满地都是污渍,她下巴指着地面的一滩黑水,问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现在四处都很紧张,水源被污染,能用的干净水资源有限,每个房间也限制了用水量,但温砚这个房间,早晚都接不到水。

“没办法,你赶紧去,最近很多人出任务,指不定能腾个空房间出来。”

温砚只能作罢了,将盆子搁在了桌上折身往楼下安保室去。路过楼道的时候,她发现警戒线又多拉了两根。

旁边还竖起了禁止出入的牌子,她没有朝着那个地方多看,相反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她应该管的事儿。

安保室的门口凑了很多人,什么窗帘坏了、室友不合、被子需要换新,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

人声嗡嗡往她耳廓里钻,此时,部队整齐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她侧首看了过去,士兵端着枪齐步出了大厅。

耳边传来一声大嗓门。

“Stop!look here.”(停!听我说。)

“情况特殊,后方补给的交通线马上就会开放,物资一到都会解决,不要着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她话落下其实有所收敛,但都是谨小慎微。

又是十分钟过去,人才不愉快的撤走了。原地只留下温砚一个人,她笑着脸凑上去:“你好。”

女人刚抹了一把汗,看清温砚的脸后,问:“你又有什么事?”

这句话也证明对她有印象。

温砚笑说:“我想换个房间,洗手间水龙头坏了很久了。”

“什么?”女人吸一口凉气,“换不了,五楼现在是士兵在住,如果不是把红十字的人调走,现在你得睡马路。”

温砚眉头紧皱:“调走?不回来了吗?”

“她们援助尼塞尔回来做什么?”女人拿起本子,用圆珠笔勾画着,手腕松垮垮的,有一串珠子托在薄料上,特别明显。

温砚只是嗯了一声,随后问道:“那能把我调到别的房间吗?不要单间也行。”

用水的问题不比别的,在国内她是天天洗澡,来了这里硬生生拖成了两天一洗。

听到这话,女人眼皮一抬,眼珠直直地对上她,左脚收回,食指和中指夹着圆珠笔,手掌撑在桌面。

“回去等通知,我今晚看看。”女人也没有敷衍她。

在这里工作不容易,人群太过混乱,便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现在记者被控制起来了,便更加容易造成人心惶惶。

温砚刚一转身,女人叫住了她:“有个京华医生是不是住在你隔壁?”

“嗯。”温砚头回睨,身子顺势也转向她。

“别的房间都腾不出来,她目是一个人住,我们也不能随便调她的房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砚反应了一秒,脑子忽然开窍了,对方的意思是让她自行商量,她笑说:“可她那儿只有一张床。”

“有什么问题吗?”

一张床,有问题吗?温砚笑容僵在脸上,女人一脸的无所谓更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谢不辞会这么好说话吗?况且她哪来的脸跑去问能不能跟住一个房间这种事。

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从超市去领了两个水桶,在医院后方的公共洗手池那接了两桶水。

水中微带着泥沙,稍微沉淀后还是能用,这个条件下她不奢求还原曾经的日子。

温砚手心泛红,撑着腰抬头往楼上看去,最后一层阶梯,她累的只能拖着水桶挪动。

最后,她靠在四楼楼梯口转角的位置,手腕撑着墙面休息,额上出了汗,没洗的头发又黏在了一起。

看着很是狼狈,而她这狼狈的样子,被迎面走来的谢不辞碰上了,传呼机没有响,看来是有别的事情。

谢不辞视线移了移,看向水桶,温砚站直了身子,在对方开口前解释说:“我,水管坏了。”

“我房间有水。”谢不辞问。

温砚笑说:“我自力更生习惯了,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谢不辞收了神看她:“出来找你。”

“有事?”

“有,之前受伤的医生,本来应该住在五楼,现在五楼是士兵在住,她伤没好需要静养,跟我住一个房间不太方便。”

温砚听明白了,轻声说:“那跟我住,我没意见。”

谢不辞眼眸微动,悄无声息地挪开眼睛回:“还有一个护士得跟她住一块,方便照顾。”

“你愿不愿意跟我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谢不辞看她。

这句话让温砚心脏砰地一动,内心切实有一阵电流拂过,她解释不出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她也在谢不辞眼尾看到了淡红。

大概过了几秒,谢不辞在等她的回答。

温砚则是努力抬眼,语气故作轻松道:“可以啊,谢医生把字签了。”

谢不辞听得眉头微蹙。

“住我房间我同意,我不太会睡觉,你把字签了,我打地铺,我们互不相干,怎么样?”

谢不辞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一声干笑问:“什么叫不太会睡觉?”

温砚当下哑口,面色被对方眼神逼出潮红,她努力维持着自然回:“意思就是不太安分。”

“没关系。”谢不辞轻偏了下头看她。

温砚表情一刹惊愣,谁知谢不辞又补充了一句:“你又打不过我,不安分就不安分吧。”

这让她心里顿时燃起燎原,语调放得严肃了些:“谢不辞,这字你就说,签不签吧。”

“考虑考虑。”谢不辞说,“你要是不安分,我就不签。”

“你这是不是公报私仇?”温砚向来是个不服输的,反问还是很平静,但不乏能听出音色中染了怒火。

谢不辞神色一如既往:“还算不上,你答应了,收拾好了过来。”

说完,人也不打算停留,两桶水还在温砚脚边。

“你记住了,说了会考虑的。”温砚又一次提醒,对着背影喊,谢不辞背对着她淡淡应了句“看你表现。”

她离目的更近一步了,这一步是关键的一步。

温砚从没想过工作的不顺利并不是因为战场环境因素影响,而是因为谢不辞。

此时谢不辞刚走,楼上下来两个士兵抱着一个大箱子,温砚折身让人先过,走廊的光线很淡,箱子没封好,她余光瞥见了工作牌,那是记者的牌子,还有摄像设备悉数都塞在了箱子里面。

..谢不辞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就看到了养母,养母拉着她一路嘘寒问暖,尤其看到她脸色不大好,手还冰凉后赶紧让保姆孙姨煮一点暖胃的汤。

养父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看到谢不辞回来后对她点了点头。

谢不辞向养父打了声招呼,随后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家中的情况,家里和一个星期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丝毫看不出这里多了一位新主人。

温小姐呢?

谢不辞没在客厅里看到温砚。

“辞辞快来吃饭吧。”赵锦慧一脸温和的对谢不辞道,随后又漫不经心的对孙姨道:“去把她喊下来。”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温砚,一个是辞辞,一个是冷冰冰的她,亲疏远近能从这两句话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不辞蹙起眉,她能从养母的语气中听出比一个星期前还要不耐烦的情绪,她本身就对温砚有愧砚,这样的偏心只会让她难安,可现在和养母谈谈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听到楼上载来了开门的声音。

谢不辞下砚识抬头看去,穿着白色裙子的纤瘦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和一个星期前的照片相比,这位温小姐似乎又瘦了不少,脸色愈发苍白,有种风一吹就会倒下来的感觉,即使她这个外人看到了也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看到对方的一瞬她差点以为温砚在家被虐待了。

“你好……”谢不辞在温砚走下楼的时候主动打了声招呼,但是对方却没有给出反应。

“你姐姐回来了怎么不打招呼?”谢不辞还没来得及打圆场,养父母的呵斥声就传来。

谢不辞见温小姐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透露着些许迷茫,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见到温砚本人,对方比照片里看上去还要惹人怜爱,谢不辞都没注砚到自己下砚识心软了软。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