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检测出来吗？”

“没有，长官。”怀抱一沓沉重文件的员工哭丧着脸，“西北的人换了全新的仪器，依然没检测出黑雾的阶级，现在安排了人手驻扎在附近，顺便探查是不是有暗巢的手笔。”

劳碌命的长官停下笔：“应该和暗巢没有关系，要是那些玩意儿连副本都可以操控，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吧。”

员工深有同感地点头。

“所以长官，你的异能能起什么作用吗？”员工带着期盼地询问。

长官微微一笑，打碎了他的期盼。

“当然不能。”他斜着眼无语，“除了知道它是个刚出生的黑雾之外我啥也不知道，我的异能还没先进到那种程度。”

“那可以测一下我这个月的运势吗，长官，我觉得我最近运气差到离谱啊。”

长官的微笑从嘴角消失：“真当我是神算子呢？回去工作去，别想着在这拖延时间摸鱼啊，我都摸不成。”

员工凄凄惨惨地转身要离去。

不对。

蓦地，两人一同顿住了身形。长官握笔的手欲动又止，他再次抬起头，和这位突然到访手里还捧着一沓文件的员工对视。

“你是来干嘛的来着？”

员工沉默了，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好像听见了里面摇晃的水。

“不好意思，长官，我忘记我是来传话的了。”

在长官关爱的目光中，他汗颜着继续说：“因为发你消息你没回应，所以上面让我告知你一声：病房那名少年不久前醒了，你之前和他有过接触，所以让你去接触一下。”

祈珩醒了？

长官猝不及防怔住，因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瞪了瞪眼。

好突然，这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虽然知道大概是这段时间，但他也确实没想好怎么接触啊，况且人家第一眼想见的也不是他这个曾试图诱拐青少年的政府怪长官吧？

他下意识去寻正在休息室充电的手机，想要告知那仨人这个对他们而言无与伦比的消息，又在下一秒想起那仨如今正在副本奋力迎敌，便罢了这个心思。

“……”长官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看身旁堆积的文件，迟疑片刻后才点点头示意知晓，就要起身去医疗楼探望。

在这之前，他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员工，并笑眯眯地做出神算子卜卦的举动，看着倒是有几分气质。

“先别走啊，你不是想让我算算你这个月的运势吗？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就用我无敌的异能来预算一波好了。”

员工面露惊喜，立刻站在原地等待，就这样望着他掐了掐手指，面色也严峻起来。

“嗯——”

长官沉吟一声，须臾恍然睁眼。

在员工二次期盼的目光中，他收回手叹息着摇头，那神色看着像是要说出那一句：你有血光之灾。怎料下一秒，他欻地抓起一旁沉重的文件，将之搭上对方怀里那一沓，将本就厚重的一沓变成更厚重的一沓，随后唰一下旋身从门缝中钻出去，飘飘然甩手快步离去。

最后留下来一句缥缈传来的话：“算出来，算出来了，你这月确实运势极差，差就差在会有数不尽的工作找上门来。但只要你帮我解决那一堆文件，待我回来必定教你破解之法——”

员工：？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医疗楼了，明明没生病，却有着比患者还要频繁的来去。

长官熟练走在廊上拐来拐去，途中和经过的医护人员颔首示意。

真是的真是的，高层们打着私心，却要他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来行使，难道不知道既要又要的后果一般都是两头皆空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确实不能让祈珩离开政府，幸好这少年在这儿和那仨人建立了不浅的友谊，不然就这惹人觊觎的特殊体质，要是出门了那不得被人一拐一拐的？人类的希望不就又少一个吗？

要真是那样，他们就得用强硬手段留人了，那样既不正派，还会伤害双方感情。虽然现在也没法在那仨的眼皮底下研究一下少年体质，但起码关系柔和很多嘛。

他耸了耸肩。

想着想着，就到了目的地，看着已经开了条缝的房门，长官悄咪咪侧身，视线瞟进去查看。

少年已经醒了。说实话挺稀奇的，有种陌生的熟悉感，毕竟前几次见面看到的都是那张沉睡的面容，人突然睁眼坐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许是刚醒后的尚且迷茫，一向敏锐的祈珩没发觉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偷看，只是静静垂首望着扎进手背血管的细针，盯着管中缓缓流入体内的药剂。

房内除他之外空无一人，重点病房比正常病房要更加大些，在单人床和占地面积不大的必需品衬托下显得空旷。窗外正是黄昏，灿亮模糊的光影在玻璃折射下倒影在地，显得更是寂静。

过了一会儿，少年眼睫轻颤，像是从恍惚中回神，又像是想找点事儿做，于是他环顾一圈，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床边那一篮子的水果。

离得有的远，至少对一个刚醒还没重启身体的患者来说挺远，为了不让人手上针管移位，长官收回了视线，在下一刻推开了门。

正要俯身去拿苹果的少年身子一顿。

短暂的停滞，他很快侧眼望来，速度之快像是夹杂了些许期盼，连眼中都漾起了碎光。

又在看到来人后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最开始的平静淡然。祈珩收回动作，挺坐着静静注视长官，没为对方的到来感到诧异。

“……”

看吧，他就知道这少年现在想看到的不是自己。

遭到了无形嫌弃的长官微笑着沉默了，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一天之内打碎了三次期盼后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