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乎是,昨夜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他没有出现在孟青言的书房门口,被屏幕上开会的那些人捕捉到痕迹,而孟青言也没有出来,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衬衣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自然,他也就不会半夜起身,去他的衣帽间里寻找熨斗又或者挂烫机,进而发现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优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他从来只善于自我攻略,却从不善于自我欺骗。
也因此,那恍惚也只停留了极短暂的片刻。
他的手很平稳,将衣物勾上指尖,为自己穿戴装饰整齐。
离开时,白优发现,孟青言重新换了辆车子。
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灰色尼桑,混入车流中别人便很难再找到痕迹。
“那辆车子暴露了?”白优有点惊讶。
“没,”孟青言握着方向盘,修长指节屈起,极轻地敲击两下,有一种优雅的从容感,“如果等他们发现了再换,就没办法最大限度保障安全。”
白优在心底叹服,此人果然老奸巨猾。
不过,他却很相信孟青言这方面的能力。
毕竟,以当初媒体对他的追踪密集度都能将恋情遮掩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没点智谋绝不可能。
白优放松下来,将背包打开,取了书来看。
早晨他将那本自认为已经看透了的《剪辑之道》还了回去,现在刚刚换回了一本新的。
阳光自车窗玻璃照进来,落在洁白的书页上。
文字缝隙间,孟青言的笔记清晰明了,让他很容易就沉了进去。
仿佛只是一瞬间,车子便已经驶入片场大门,在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你先进去,”孟青言看他,“我抽支烟。”
今天要拍感情转折的那场戏,白优的妆容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没说什么,推门下车。
“优优。”陶音正站在八号楼的院门前等着,看到他的身影忙跑了过来,“今天新过来两套戏服,柳老师那边等你过去试试呢。”
白优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我先去问问化妆老师,看时间来不来得及。”
两人快步前行,先去了化妆间。
这是场重头戏,化妆老师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东西。
不过已经磨合了这么久,妆容上已经轻车熟路,听到柳一丝也在等他,化妆老师便让白优先过去。
试过两套戏服后,白优再回来时,孟青言已经坐在了妆凳上。
透过化妆镜,两人四目相接,孟青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我先来了,白老师没意见吧?”
“那怎么敢?”白优客套道,“就算我已经坐在那里,只要孟老师一句话,也会立刻起身,不敢不让给孟老师。”
化妆师被两人逗得直笑:“幸亏咱们组安保做得好,不然被人摸进来录到你俩对话,绝对会传孟老师霸凌白老师。”
“反正白老师已经珠玉在前,霸凌过周老师,”孟青言说,“说起来,我霸凌白老师,不是更合情合理?”
床上霸凌吗?白优忍不住腹诽。
但脸上却微微笑着:“那是,就是孟老师再继续深入下去,等会儿我该不敢让你给我舔了。”
“哈哈哈哈哈……”化妆师几乎握不住自己手里的化妆刷,“我都想申请前去观战了。”
这次的拍摄地点是在三楼沈念的房间里。
镜头中,青年西装革履,矜贵沉稳,优雅到连发丝都没有一丝得凌乱。
他自楼梯上上来,脚步声同以往一样,像是踩着某种特定的韵律,不急不缓。
直到穿过那段走廊,推开房门,灯光亮起,才隐约让人能够看到他眼尾处那缕因为酒意而现出的疲倦之色。
房门闭合,他再不掩饰,抬手松掉自己颈间的领带,无声地陷进沙发深处,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
只是很快,那只手便顿住了。
因为房门打开,钟凌走了进来。
少年没有说话,一步步向他逼近,眼眸间凌冽的少年气犹如坚冰,几乎刻上了四个字:势在必得。
像是觉得好笑,沈念凌厉的眸中现出一缕讽意来。
他看着钟凌,脑海中关于钟凌的某些资料一点点浮现,将目光染得复杂。
讥讽,嘲笑,厌恶,冷漠,同情……
不知道是酒意熏人还是怎样,片刻后他微微抬脸,眉目间染上骄矜。
“给我舔。”他说,高高在上。
房间里静到落针可闻,只剩下钟凌一步一步靠近的声音。
终于,那双球鞋的主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钟凌缓缓弯腰,单膝跪在了他的身前。
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
明明处于下位,可这一刻,钟凌可那双漆黑眼眸中刻意压抑的侵略与攻击性,却让他通身上下,不见一丝一毫的弱势。
他抬眼看着沈念。
炽烈的欲望,冰冷的探究,以及,因为就要得逞,而藏得很深的一缕轻慢微笑……
各种情绪杂糅,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既深又邪,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沈念眸底神色变得幽深,他轻慢抬脚,皮鞋染了灰尘的鞋尖毫不留情地踢在钟凌身上。
“不愿意?”他冷笑,一字一顿,“那就滚。”
沈念的唇瓣被酒精染成了艳丽的水红色,即便口中的话冷漠又鄙夷,可那双唇看上去,却很甜。
闻言,钟凌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如针尖一样凝在钟凌漂亮而性感的唇瓣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向他微微倾身。
“哥哥,”他说,嗓音极低,不退不让,“可我还没征服你这张喜欢打击人的嘴呢。”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抬起手来,不容置疑地扣在了青年的后脑处。
他毫不留情地下压,压弯他高傲抬起的颈项。
随即,他凶狠地吻上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