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长, 五点多钟,就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晨光自窗帘缝隙间透进来。
白优的眼睫颤了颤,结束了一整夜的乱梦。
孟青言还在沉睡, 手臂压在他腰侧收得极紧,脸颊则亲密地埋在他的颈窝里, 呼吸犹如最柔软的羽毛,一下一下,扑在他敏感的颈侧和耳垂上。
白优下意识想要往后撤一撤自己的身体,只是才微微动弹,孟青言便十分敏锐地再次收紧了手臂, 甚至睫毛颤了几下后,睡意朦胧地张开了眼睛。
大部分时候, 孟青言给人的感觉都很有压迫性。
那是高贵出身,久居上位,以及绝对理性下的共同产物。
也是孟青言在面对外界时, 给人最直接的感受。
可是现在,那双总是略显冷淡的桃花眼,在看清眼前人时, 却立刻就染上了笑意。
那笑意很清澈, 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种幸福的甜蜜感,随后,孟青言倾身过来, 在白优额头上印下一个半睡半醒的吻来。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孟青言吻,嗓音里染着晨醒独有的哑意。
“再睡一会儿。”他说, 手掌自然而然地扣在白优脑后,将白优刚撤开的那点空隙彻底消灭,两人从上到下, 几乎再没有任何空隙。
白优没说话,重新在他怀里合上了眼睛,回忆起自己和孟青言曾经的约法两章。
“第一,”脑海里是他自己的声音,“如果你有了别的‘朋友’,无论恋爱关系还是结婚对象,我都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不插足别人的感情是我的底线。”
“第二,关系存续期间,我希望我们在“性”上是彼此的唯一,我个人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洁癖的。”
当初,这两条规则,孟青言并没有反对。、
而如今反观,他也应该并没有违背。
至于衣帽间那些……
根据数量之多以及种类之繁来判断的话,那些东西,孟青言开始准备,应该已经有数年之久。
都是成年人了,说实话,除了他这种对未来本就没多少寄托的人,谁能没有点过去呢?
就算谈恋爱,也该从现在开始,而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对方的过去。
更不用说他们这种关系了,尤其,还是自己在没有经过对方允许,就贸然闯入对方私密空间的情况下。
白优觉得,这实在不是他违背双方契约的理由。
至于自己和孟青言的心上人,在某些方面或许有那么一点儿相似这个问题,白优想过,但不觉的应该怪罪别人。
那晚孟青言也是酒后。
而且,如果不是遇到他的话,他或者真的会落到冯雨手里去。
甚至于,他不仅不能怪罪对方,怪罪孟青言,其实从理性而客观的角度来分析,他或许还要感谢他们。
白优很善于自我攻略,筑起城防。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是他在成长过程中,无数次受到嘲笑,打压,森*晚*整*理以及侮辱后,养成的最好的习惯。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什么痛苦或者不舒服的感觉自心底产生。
幼时,金宝宝不懂事儿。
后来,等他能听明白一些人对白优的阴阳怪气和污言秽语后,被气哭过不止一次。
有一次甚至在半路上狙击对方,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回家。
可是,彼时白优的愤怒,也只是因为别人伤害了金宝宝。
他没为自己难受过。
他的路很不容易走,所以他得有铁石一般的心肠才能淌下去,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去。
这其实并不是很容易,因为这份铁石一般的心肠必须要先用到自己身上。
但白优做到了。
因为在孟青言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他很快重新闭上眼睛,舒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是因为有人在亲吻他的眼睛。
睫毛被对方的吻染湿时,白优懒洋洋地伸直手臂打了个哈欠。
生理性泪水溢出,也因此,等他张开眼睛时便像是哭过一样。
惹得孟青言忍不住兽性大发,将手探进了薄毯里去。
“孟老师信用在我这里可是塌了啊,”白优揉着眼睛说,“之前是不是说好不亲热的?”
他说着眨掉泪雾看向孟青言。
孟青言早已穿戴整齐,雪白衬衣衣领矜持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和他手上的下流动作毫不搭界。
白优打了个滚儿,将薄毯尽数卷在自己身上,让孟青言再无从下手。
“明明说的是昨晚不亲热。”孟青言钻文字里的空子,手上倒是收敛了些。
“不过,”他将腕表摘掉,展臂将已经裹成毛毛虫的白优捞进了自己怀里抱住,“今天就算想亲热,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又低头,将自己的鼻尖埋在白优发顶蹭了蹭,“但是又很想白老师怎么办?”
可去你的吧?!
白优忍不住不在心底腹诽。
以孟青言的重欲程度来说,大概率是只有身体的某些部位很想念自己才对。
他将被子裹得紧实,嘴上却一万个不饶人。
“回头帮你买个充气娃娃?”他提议。
头顶传来极低的轻笑声:“那得按照白老师的体型来。”
呵呵……,白优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究竟是按照自己的体型来,还是按照他心上那人的体型来?
“我饿了。”他偏了偏头,视线上方正是孟青言高挺的鼻梁,再往上的话,则是一双含笑的眼睛。
孟青言不再闹他,重新将腕表戴好。
“你起床,”他说,“我去把饭摆了。”
孟青言出去了,白优这才伸了个懒腰,缓缓从毯子里爬了出来。
窗外的晨色变成了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地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因此此刻,房间里光线还算明亮。
白优抬手去捞自己的衣服,只是那只手探在半空中,却又猛地顿了下来。
他衬衣上,昨晚那个拥抱留下的褶皱不见了,似乎是在他不知道的事后,早已被人熨烫到平整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