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宿敌就是要齐聚一堂的呀(2 / 2)

“只不过。”金宗主话锋一转,“鉴于沧浪宗有所隐瞒,我们有正当理由怀疑你们想包庇凶手,所以此事就由我们调查。”

宗门内的事并不全由本宗门处理,涉及人命都应告知仙盟,由众多宗主定夺,若有宗主德行有亏,该宗门还会被吞并。

只是自江别鹤和其他创始者陨后,仙盟成了利益熏心的脏污,这也是为何白长老选择将此事隐瞒的原因,保不齐其他宗主会从中作梗,借机吞并沧浪宗。

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沈惊春,贪婪的目光堪比妖魔,一旦沈惊春胆敢说半个不字,这些妖魔便会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然而,沈惊春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她语气平缓,甚至带着笑意:“自然。”

“不知几位宗主有何打算?”沈惊春又问。

没能得逞,金宗主不由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皆着又完美地收起,他威严十足地道:“我们怀疑凶手渗透进了沧浪宗,所以此事先隐瞒下来,我们会秘密调查,为免泄露消息,详细信息不会告诉你们。”

“恕我冒昧。”沈惊春微笑着打断了金宗主的话,“若无沧浪宗的一人知情,沧浪宗恐怕难以信服。”

她这分明是将对他们的怀疑摆在了明面上,几位宗主忿忿不平地瞪着沈惊春,却也无法反驳。

“那就只让一人参与。”金宗主脸色阴沉,他目光扫过房间内的众人,最后落在了白长老身上,“白长老参与其中,这下你没有异议了吧?”

他们显然不想让沈惊春参与,沈惊春总觉得他们有蹊跷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同意。

“我们还要商讨事宜,你先退下吧。”这是沧浪宗的地盘,沈惊春是主,金宗主是客,如今客却让主退下,好不嚣张。

沈惊春忍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环视了众人一圈,接着才徐徐离开。

“金宗主......”沈惊春刚走,白长老就急切地开口。

“白长老。”金宗主堵住了白长老的话,他靠着椅背,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态度高高在上,“刚才水镜里的内容你也看到了,难不成是想包庇沈斯珩?他可是妖。”

“王千道和苍临长老的尸体上都有爪痕,分明是沈斯珩趁看守的弟子不备逃出去杀害了他们,你包庇沈斯珩可想过凄惨死去的他们?”

“我不敢奢望您放过沈斯珩。”白长老哆哆嗦嗦地跪下,年迈的老人放低姿态只为请求金宗主能够网开一面,他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一张脸,“可惊春是无辜的呀,求您放过她吧!”

“无辜?”金宗主不怒反笑,“她明知沈斯珩是妖却知情不报,还与他痴缠在一起,就算她不知沈斯珩是凶手,她也有通妖之罪!”

白长老泪流满面,最后咬牙下了决心:“沈斯珩妖力雄厚,恐难以对付,但他对沈惊春极为信任。”

“你的意思是......”金宗主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语,他挑眉笑问。

“请各位宗主给惊春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白长老跪伏在地上,“让沈惊春在新婚之夜杀死沈斯珩!”

金宗主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沈斯珩妖力强大,倒不如让他和沈惊春自相残杀,反正最后谁死都省了他的力气,无论剩下的是谁,他杀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好。”金宗主“慈悲”地同意了白长老的建议,“只不过未免沈惊春反水,此事只能在新婚夜才告诉她。”

金宗主猛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长老,语气不容置喙:“若是她不同意,那我与几位宗主必会祭上金罗阵诛杀她!”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金宗主的计划进行,三日后望月大比顺利结束,他的弟子成功拔得头筹,而沈惊春果然对他背地的筹划一无所觉,喜不自胜地迎接被释放的沈斯珩。

“发生了什么事?”沈斯珩对突然被释放感到疑惑。

“哈哈哈,都是一场误会,你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不等沈惊春告诉他事情的经过,金宗主大笑着说,神情堪称和蔼,“斯珩,现在我们可就等着吃今晚你们的喜酒了。”

沈斯珩不免讶异:“这么快?”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想早点和溯淮结成道侣?”说罢,金宗主又是一阵大笑。

其他人也一齐调侃哄笑,场面其乐融融,仿佛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为二人结成道侣而高兴。

沈惊春的手搭在了沈斯珩的肩膀,她语气关切地道:“这几日委屈你了,你先回去歇息会儿吧,成亲的事宜大多都准备好了。”

“好。”沈斯珩倒没推辞,他这几日确实精神疲惫,他希望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和沈惊春成亲。

毕竟,这是一生一次的大事。

沈惊春静默地看着沈斯珩渐渐远去,身后乍然传来金宗主冰冷的声音。

“沈惊春,你可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

“放心,我说到做到。”沈惊春转过身,微笑地回答,看不出她到底是何心情。

金宗主毫不客气地拂袖离去:“呵,最好是。”

沧浪宗迎来了千百年来最热闹的夜晚,入目皆是喜庆的正红色,红绸挂满了每处,弟子们喜气洋洋地奔走相告一件事——他们的剑尊与副宗主就要结成道侣了。

来自各个宗门的宾客前往婚宴,站在入口处的白长老迎接众人。

“白长老,大喜之日怎么哭丧着脸?”金宗主压低声音,言语里饱含威胁,“既然下了决心就别在这哭丧着脸!要是被沈斯珩发觉异常,可别怪我翻脸不饶沈惊春!”

“我,我知道了。”白长老打了个哆嗦,强挤出喜悦欢迎宾客,“您请。”

金宗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昂首挺胸进去了。

石宗主也到了,还携着他的弟子闻迟一同来。

说来也奇,寻常修士受了这样重的伤好说也要月余才能下床,可这弟子却歇息了不过几日已大好。

闻迟脸上的几道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还未脱落,饶是如此他的容貌也依旧出众,白长老更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至少多了几道伤口,他和闻息迟没再像到几乎是一个人的程度。

白长老每次见到闻迟就怵得慌,毕竟当年他也默许了杀死闻息迟,每每想起都十分愧疚。

而现在,他将再次多一个对不起的人。

为了沈惊春,他只能选择这么做。

曾经是,现在也是。

闻息迟对白长老早已没什么印象了,世上对他真正好的人唯有过沈惊春,白长老确实善良,可他也依旧不纯粹。

闻息迟眼神沉静地对上白长老的目光,他将喜帖递给白长老,随着石宗主一同进去。

他知道,白长老会像当年杀死他一样,以同样默许的方式杀死沈斯珩。

“白长老。”

一道声音唤回了白长老的神思,他的视线从渐行渐远的闻息迟身上离开,转过身见到了苏纨。

“我真为师尊和师伯高兴。”苏纨还叫沈斯珩师伯,大约是习惯使然,他笑着将喜帖递给白长老,再开口时又难掩遗憾,“只可惜我筹备的贺礼被打碎了,短时间内也没法再重做了。”

白长老想起了当时被沈惊春打碎的白瓷,看向苏纨的目光流露着心疼,这真是个好孩子。

白长老关切地道:“怎么不再休息会儿?当时伤那么重。”

“我不想错过师尊成婚。”燕越腼腆地笑了笑,和沈惊春相处久了,燕越耳濡目染下演技也长进了。

沈惊春亲手杀死沈斯珩这样的好戏可只有一次,他可不想错过。

今夜的客人实在多,特别的是宾客里除了沧浪宗和其他宗门的人还有一位凡人。

裴霁明扮起妇人来毫无破绽,他今夜绾了个随云髻,身穿翡翠烟罗绮云裙,色彩艳丽,如同云霞般绚烂。

白长老不免对此诧异,他没记错的话这妇人是刚丧了夫的,怎么还穿这样艳丽的衣裙?兴许是想穿喜庆些参加婚宴?

“里面请。”裴霁明是最后一位宾客了,白长老带他一同进去。

修士结成道侣的流程简单,只保留了“三拜”,女方甚至不用盖红盖头。

似雪裹琼苞的沈斯珩穿上了喜服也如千年的冰化水,只剩下柔情与爱恋。

白长老第一次从沈斯珩脸上看到如此幸福的神情,他不忍地低下了头,声音略微哽咽:“一拜高堂。”

主位上放的是二人师尊江别鹤的牌位。

沈惊春和沈斯珩一齐朝牌位躬身行礼,和沈斯珩的喜悦相比,她的神情冷静,仿若成婚的人不是她。

“二拜天地。”

沈惊春再次弯下腰,即便看不见,她也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是在宾客中的那三人。

能否脱离他们,全看今日了。

“夫妻对拜。”

裴霁明坐在宾客中微笑地看着她与沈斯珩对拜,可他垂落的手紧攥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即便裴霁明已经知道了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谋杀沈斯珩,他也仍嫉恨沈斯珩能穿着婚服与她行礼。

沈惊春本该是属于他的,她也应当只给他看穿婚服的样子。

“入洞房。”

终于,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