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与警卫竭力?的安抚终于使得人群安静下来, 自始至终未出现的谜语人显得阿萨抛出的话语更像是为?了恐吓众人而放出的谎言。

在一片稀碎的质疑声中，罗宾抱胸站在被?告席上，无所谓的态度让站在她身旁, 强制配与她的律师也无甚话语可说，法?官的一切提问都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直到所谓的证人出场——

“是我给罗宾看了谜语人发布的视频！”那个男人愤愤不平道, “她曾经叫我去找韦恩集团寻找工作?——但是那群畜生不认账！”

“是布鲁斯·韦恩, 是他策划了这一切，韦恩就是这一切的源头！他杀死法?尔科内就跟托马斯·韦恩杀死那个无辜记者一样！”

矛头直指坐在人群中央的布鲁斯。

聚集的视线让布鲁斯下意?识双手后缩, 他直勾勾看着指证他的男人，抿着嘴不吭声。

阿萨在此时终于抬了抬眼皮, 她大声地嗤笑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回她身上，道：“看看这个缩在女人怀里的布鲁斯·韦恩？他指使我杀了法?尔科内？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猜测他是蝙蝠侠命令我去干掉韦恩夫妇死亡的主谋呢？”

法?尔科内是韦恩夫妇死亡的凶手！

庭内又是一片哗然，被?蝙蝠侠命令就这样偎依在索菲亚身上的布鲁斯猛然睁大了眼, 他腾地站起，大声问道：“是法?尔科内……”

“嘘——嘘——”阿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你还可以听下去的，韦恩先?生。”

“安静！”

但现场显然已经维持不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韦恩夫妇旧案上, 在韦恩夫妇死后在场所有人都于哥谭重建计划上都分了一杯羹, 其中法?尔科内尤其多, 他甚至靠此成为?哥谭一流家族，若是他真是那起旧案的幕后主使——一切也都说得通了。只是被?被?视线聚焦的布鲁斯·韦恩脸色苍白，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能勒令罗宾杀人的魄力?, 与他那早死的父亲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阿萨耸了耸肩, 对于身后的凝视好?似没有丝毫察觉。

台下的尼格玛藏在眼镜下的双眼同样未曾离开阿萨半分，泡的太久的纸杯经不住尼格玛无意?识的抓握, 咖啡液从他虎口?溢出，渗入了袖口?中，散发出廉价的香精气味。他知道蝙蝠侠跟罗宾知道他在场，罗宾正?面着他动过手脚的钟表，而蝙蝠不知道在何处，或许他也坐在旁听席中，观察谜语人在哪里。

已经冷却的咖啡颤动出一片波澜，几乎照不清尼格玛无法?压抑的嘴角。他今天没有做任何伪装，在GCPD已经顺着蝙蝠侠的指引找到他的巢穴确定他的身份发布了通缉令后，那群愚蠢的、蠹虫一般的警卫还是没能在人群中将他揪出来，甚至由着他在他们?执勤间隙中，轻松的穿过他们?的防线进入了法?庭内。

在这一片混乱中，角落里突然传出的清脆掌声好?像一把尖刀直接将躁动切开。

啪——啪——啪——

凉透的咖啡被?随意?塞给了身旁的人，尼格玛鼓着掌站起，他掀开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满是自得的脸来。

“你很……”

策划了很久的谜语人没能如他所愿那样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出场，在混乱中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撮红绿色的身影窜过半空，与一只在眼前瞬间变大的绿色鞋底——阿萨横空而降，霍地踹上了他脸。

谜语人被?一脚踢飞到了最为?空旷的审判席前，几个翻滚后，他含着满嘴的血和牙，趴在地上疯狂咳嗽。

阿萨甚至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一脚踩住了他的头，嗤笑一声大声说道：“现在最主要的原告已经到场，让他来讲讲故事吧。”

“尤其是老韦恩先?生的故事。”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

托马斯·韦恩是一个好?人。

在尼格玛被?带入由韦恩庄园修建的，古老又奢华的孤儿院时，曾有一瞬相?信了老托马斯韦恩的选举宣言。

干净而广阔的卧室，崭新充满阳光气味的被?褥，兴奋难安的孤儿们?……还有一个同样睡在这个曾经属于高?贵的韦恩房间里的保育员。

大方的韦恩先?生在每个房间内用屏风隔出了保育员的看管室，以便于他更好?的察觉到孩子们?的不时需求。这太合适了，要知道一片树叶落在窗台上都能将这个可笑的男人吵醒，夜间风儿带来的一丝月桂树的芳香都能让他发出如同浓痰卡在肺尖的剧烈咳嗽——这一切都能让他大发雷霆，于是所有人都没得睡觉了。

但他可不敢做什么，躺在角落里的尼格玛想道，而今韦恩先生会不定期访问孤儿院，他现在只能继续用力?地在他的铁架床上辗转反侧，而不敢让哭声打破哥谭郊外的安宁。

这里是多么自由啊，远离城区，无人监管，只有一群早就该跟那些?对哥谭没有一丝奉献的父母一同去死的米虫居住在这豪华的庄园里。感受着爱尼奥式的巨大立柱在月光的照耀下，在他们?身上压下寓意?智慧的倒影。

尼格玛闭着眼睛享受着影子的重量，此刻窗外的月亮是那么的皎洁，似乎在预示着明日会是个大晴天。

但在第?二天，尼格玛跟着其他孤儿像群待宰的鸭子那样，深一脚浅一脚被?赶在角落里，对着坐在他身旁，穿着崭新笔挺的礼服，精细到每一根头发丝，偎依在韦恩夫人身畔的小少爷，嘎嘎嘎歌颂着玛利亚的时候，怨愤又突然填满了尼格玛的脑袋——他开始祈祷布鲁斯·韦恩成为?孤儿。

他不在乎所谓未来在孩子手中，所谓的梦想一步之遥，他只是厌恶极了布鲁斯·韦恩脸上骄傲的笑容，他祈祷布鲁斯·韦恩进入孤儿院，享受跟他一样的生活。

而到那时，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中，拥有非凡智慧的爱德华·尼格玛一定会踩上布鲁斯·韦恩的头顶，拥有更大的成就——

他的愿望成真一半——

一周后老韦恩死在了一条巷子里

——另一半绝无可能。

失去父母的韦恩少爷只会原地变成韦恩老爷。

他拥有忠心的管家，巨大的豪宅，数不尽的资产，他跟他们?不一样。反而是韦恩夫妇的死让孤儿院失去了赞助，他们?被?迫搬离了韦恩庄园，进入了城内老旧的孤儿院。

曾经在韦恩庄园的经历瞬间化成了泡影，连同老韦恩所承诺的，尼格玛一度所信仰的哥谭重建计划——都变成了别?人的晚餐。

尼格玛清楚的记得，后来那座孤儿院就跟他现在身体所贴的大理?石地板一样冷，在韦恩庄园煎熬了很久的保育员的拳头就跟现在踩在他头上的鞋一样硬。

托马斯·韦恩，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布鲁斯·韦恩，一个假冠孤儿之名博取怜悯的骗子。

————……————

阿萨再次抬头看了下已经停止走动的钟，脚尖用力?，在因为?她的突然出手而降临的寂静中，她脚碾尼格玛脑袋发出的吱吱声响骇人极了。

在这声音里，听众像一群恐怖片里心意?相?连的默剧演员般，无声又癫狂地往门口?涌去。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他们?甚至认识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知晓他们?的犯罪，他们?在隐瞒十几年前的真相?中同样推了一把手。

叮——

飞镖扎进了出口?的黄铜把手。

黑色的R字被?大半圈圆形利刃包围，直到在R两脚处停止，留出了两个更为?锐利的尖角。R的半圆此刻被?填实，细小的红灯在上方闪烁着，震颤着发出嗡嗡声响，这在那些?曾对哥谭重建基金出手的权贵耳中彷如催命符。

但他们?却没人再敢挨近出口?，而围绕着出口?形成了一个与罗宾镖类似的半圆，在原地不知进退。

“我没有翻旧账的意?思，”阿萨说道，“我只想要你们?坐回原位，好?好?听完这场审判——尤其是你，布鲁斯·韦恩先?生，你看上去像是信了法?尔科内这个骗子的话是吗。”

阿萨说着弯下腰提起尼格玛的手，按上了他的一个手指，亲切说道：“我来听听看你从哪里得到了托马斯·韦恩的故事，从这里吗？”

她掰上了尼格玛的手指，就如同托马斯与布鲁斯审问时会做的那样，慢慢地将它往与生理?不合的位置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