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人都留在了背后，阿萨跟上两步，突然停住，把肩上的毛毯拍进了达米安怀里，冷嗤一声后在达米安扭曲的神色里追上了布鲁斯的蝙蝠车。

“你也留在这?里。”布鲁斯将?阿萨推开，他说道。

“你要去找小丑的助手。”阿萨拉扯住了布鲁斯的手指，说道，“他那个帮他监视了导水管与警察们的助手。”

抓着黑色手套的绿色手掌甚至还没?有对方三个手指粗大，其中传递的能量还是让布鲁斯停顿。

“我?说了，我?了解小丑，胜过你的每一个罗宾。”

————……————

哥谭的暴风雨已经平息，小丑与蝙蝠侠的角力?并不能影响哥谭人民度过家人欢聚的夜晚——哪怕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冲洗干净，他也一样被孩子们围绕在其中，享受着这?片刻欢愉。

这?是一个有四个儿子的父亲，他最大的孩子已经结婚，跟他住在一起，所以这?是一个六口之家——完美对应了布鲁斯与他那五个在明面上的助手。不过小丑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显然遗漏了突然出?现的阿萨，他为了填补这?个，将?一个女孩嵌入等身娃娃里，送给了他们中最小的男孩子。

这?是另外一个信号了。

布鲁斯带着阿萨破窗而入，落在他们的长桌上。上方的精致的餐具被他踩在脚下，汤汁从桌布精美的蕾丝上淌落，弄脏了惊恐地扑进父亲怀里的小男孩的裤脚。

“蝙蝠侠！”最大的那个儿子抱住了他的妻子，他们瑟缩在旁边，对着来人惊恐呼喊。

“不用紧张——”阿萨站在桌尾，避免这?张长桌因为蹲在前方的布鲁斯而翘起，她对着那几个惊恐的人说道：“我?们只是来跟你父亲说几句话，至于你们被打扰的这?餐饭？他是应得?的，为什么会有一个凶手可以在家里安心跟家人享受着晚餐呢？”

阿萨说着一脚踹向她脚旁的坚果塔，但是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把那几个看起来就很漂亮的塔塞进她一天只喝了一支苦到发酸的解毒剂的胃里。

布鲁斯提着男人的领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男人被吓得?流出?了眼泪，他说道：“求求你，蝙蝠侠，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他用我?的家人逼我?，我?不得?不加入这?件事?——”

“还有谁。”布鲁斯问道。

“还有阿卡姆的同事?们……”

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一个无聊透顶的故事?，一个软骨虫的故事?。

小丑挟持了整个疯人院，对里面进行了改造。这?个男人跟他的同事?们一起被每天打发回家，按正常的样子生活，用来伪装疯人院里面一切安好。他每天定时定点?到小丑手下坐牢，听?着里面的呼救尖叫，看着那些沾满鲜血的毛巾衣衫推过眼前，他也亲手把那些看不出?形状的尸体扔进焚烧炉——

“那是给你的礼物。小丑给蝙蝠侠的礼物。”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稍许的疯狂与报复，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被蝙蝠侠连累。

布鲁斯松开了手，这?个男人就好像一个软骨虫那样滚在地上，撞翻了周围的椅子。布鲁斯准备跳出?窗户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听?见?背后阿萨终于捻起脆皮坚果塔送进嘴里的声音，“罗宾。”

“好吧。”阿萨看向抱住了男人的小男孩，把坚果塔塞进了小男孩嘴里，她对着被坚果塔塞到嘴巴大张，涕泪四流的男孩说道：“你父亲的手艺看上去不错，如果上面没?有沾着那么多无辜人的血，我?想我?会赏光吃上一个的。”

布鲁斯总是宽容的原谅那些被迫被罪犯们服务的人，他们总是有苦衷，总是被逼无奈，是那么可怜，毕竟他们只是平凡的普通人——是的这?个蝙蝠侠是个伟人，他的圣光神性?可以让那些宗派主教都为他动容。

但是托马斯没?有教过阿萨这?个，她学到的一直是有债必还——最起码，你凭什么在让那么多家庭不再完整之后，可以心安理得?被家人围绕在其中，享受你的晚饭？没?有人可以。

你只要一丁点?儿的胆子，把这?件事?告诉给GCPD，之后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不过这?里是哥谭，这?就是哥谭人。

黑夜笼罩在阿卡姆疯人院之上，再度下起的雨将?路灯与蝙蝠车车灯透出?的光线折射，给建筑覆盖上了一层苍白的的薄纱，古老的建筑墙面斑斑锈迹，腐朽的铁水跟着雨水一起淌落进下水道里。但是现在有些分不清这?是铁锈还是血水了。

就像那个懦弱的男人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被鲜血染得?透透的了。

蝙蝠车停在了精神病院主体建筑之前，布鲁斯带着阿萨一步步迈进了里面。

全部的灯光在布鲁斯进入其中的那一刻亮起，整个精神病院瞬间通明，就好像是那些举办舞会的豪宅。每一个窗户上都印出?一对跳舞的身影，带着披风的高个与纤瘦的那一个在其中旋转起舞，他们分段表演着一曲舞蹈中的动作，这?让阿卡姆精神病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昂贵的旋转夜灯——王子与公主们在翩翩起舞，投影在漆黑的夜幕里。

室内并不是外面看上去的样子。

布鲁斯走过黑暗的甬道，直到步入那个怯懦的男人所说的不曾见?到的大厅——就像是一个奇怪博览会那样。地上积蓄着水，一对又一对的舞伴被关在发亮的笼子里舞蹈。

他们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个表演——”小丑的声音从高处的喇叭里传出?，他欢欣鼓舞的来人介绍着他的新舞台，“我?教了他们好久，他们总是学不会你跟我?的神韵……我?为了展现我?们之间的爱花了太久的功夫——他们可是活的，每一个都是活的！你不知?道那些坏掉了的道具有多么难修补——我?总是要花点?时间去销毁他们。”

“而现在——你来的太及时了，蝙蝠，就差一点?，我?又要换一批新的小玩意?了——他们在这?儿跳了已经三天？还是五天。”

“等等，等等。你别想着让他们停止，卑微的舞者?在国王面前只能谦卑退场——而不是享受他的自由。”

布鲁斯与阿萨冷静的听?着小丑那癫狂的话语，地面上的水已经被抛出?的吸水球吸干，膨胀开来的水球足有保龄球那么大，一个接一个出?现在那些舞者?的脚旁。

“你总是那么快解决这?个！蝙蝠！我?以为我?们还能有更多的快乐！”

小丑哈哈大笑着，他说道：“我?在舞台上等你，等你看完我?为你准备的爱的一切！我?亲爱的国王。”

“布鲁斯？”阿萨低声询问道，她对着布鲁斯比了比抑制器，但是布鲁斯没?有打开，他有他的考量。

布鲁斯看了那些跌坐在地的可怜人一眼，走进了深处的走廊里。

黑暗的走廊上遍布着细碎的绿色矿石，在两侧的火把照射下折射闪烁着漂亮的彩光。布鲁斯坚硬的鞋底踏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卡擦声。

是一条氪石走廊。阿萨拉上兜帽，按下防护后兜帽猛然缩紧，她整个人都裹进了布鲁斯为她特别制作的夹铅斗篷中，隔离了可能影响到她的辐射伤害。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表演。”小丑的声音响起在上方，“为了你的小小公主，我?用了我?最大的努力?为她找到了王冠上的宝石，你不喜欢吗？我?的国王？这?是您的弄臣为您献上的供奉！是我?无法言喻的爱！快让小公主脱下她那丑陋的大斗篷，享受面前的宝贝——”

阿萨紧跟着布鲁斯的脚步，将?小丑的声音当做未用的噪音，充耳不闻。

“您对我?的礼物看上去并不满意?——那您忠诚的弄臣还有更多的——看看这?个！一副王室挂毯！”

走廊前方突然垂下来一大块毯子，堵在路的中央，布鲁斯小心的靠墙避免与它接触，却在视线触及的一刻，险些无法控制情绪！

慢慢的尸体被缝在上面，摆出?了布鲁斯与小丑交锋的各个画面。而最中央的是小丑最满意?的作品——穿着蝙蝠侠服装的男人抱着一个七窍流血的男孩，男孩看上去遭遇了真正的爆炸，他肢体软绵绵垂在身旁，露在服装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有淤青与擦伤，更多的地方是因为爆炸高温造成的烧灼！

打扮成布鲁斯的模样的男人还活着，但是他的五官都被缝合，避免他露出?不是那么蝙蝠侠的表情——他在哭。

眼泪淌落下来，就好像真的在为他怀里死亡的罗宾哭泣那样。

“看看这?个！你应当喜欢这?个！他与你是那么相像！他在为小小鸟哭泣！”

布鲁斯的情绪被冲击到了，阿萨看见?了他不自觉加快的脚步。

这?很不妙。

“你在展现你的每一次失败吗！”阿萨突然高声喊道，这?也拉回了布鲁斯的心神，他不再盯着那张毯子，扭头走上了塔楼弯曲的通道里。

信号的来源就在上方，他在引导他前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