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到的异常情况令戚淮费解。

可在真正找到系统所说的异常之前, 小南赫却更先一步发现了戚淮身上的异常情况。

“鬼叔叔……你好像的确在长大。”

与其称之为长大，不如说是小南赫能看到的戚淮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有两只脚，渐渐加上骨节凸出的脚踝, 等到尹南赫初中的时候, 他已经能看到戚淮那双仿佛怎么长都长不到尽头的长腿了……

这些变化让已经成为初中少年的尹南赫突然产生一股毫无缘由的酸涩感, 他愤愤扔掉给戚淮量腿的卷尺：“你怎么这么高！”

他嘴里埋怨着戚淮太高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抬头看对方，脖子会酸，实际却是在遮掩对方的变化给他带来的不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当对方只是鞋子先生的时候，小南赫可以低头看着对方, 把对方当成需要好好爱护的小宠物, 每次投喂都是一种幸福。

当对方修长的小腿出现时, 尹南赫仍然可以安慰自己，鬼叔叔是需要自己保护的脆弱物种。

简单的投喂已经满足不了小南赫了，他开始给对方买五颜六色的裤子和动漫联名款夸张袜子, 对方每次都会无奈穿上, 然后夸一句“很有品味”。

可当那双完整的长腿映入眼帘，尹南赫可以百分百确认对方是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壮汉”时，他突然产生对方真的是个人类的真实感。

一个“大人”会需要依靠孩子吗？

如果对方继续这样长下去, 直至露出完整的人类样貌, 是不是就是他们应该分开的时候了？

他的鞋子先生会离开吗？

其实小学时期的尹南赫就问过这个问题, 当时他问戚淮：“鬼叔叔，你会一直住在我的房间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小南赫犹犹豫豫：“今天，我同学养的小狗死掉了, 他哭得很伤心, 老师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 死亡之后都会经历轮回, 小狗只是去过更幸福的日子了，我们应该祝福它。”

“那你呢？”小南赫说，“灵魂状态的鬼叔叔为什么不去轮回，是因为没到时间吗？”

戚淮摸摸对方的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什么时候是你要去轮回的时间？”

戚淮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哦……”这个答案尹南赫猜到了，就像人类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一样，可能鬼怪也不知道自己的轮回日期吧？小学时期的小南赫这样想。

可现在他已经初中了。

初中的尹南赫懂得更多，想得也更多。他开始计算鞋子先生的“长大”速度，甚至尝试预估对方彻底完整的日子。

等对方彻底完整的那一天，会不会就是该去轮回的日子呢？初中时期的尹南赫这样猜测。

就像所有青春期的孩子都会开始有秘密一样，小南赫也渐渐开始拥有自己的小秘密。

他的第一个秘密，就是他偷偷预测的鞋子先生轮回日期——自己19岁成年之后。

对于刚刚15岁的他来说，四年时间貌似不算短，可如果从“自己的寿命有九十年，鞋子先生要是在他十九岁的时候离开，他们就会分别七十年”这个角度来想，尹南赫反倒更焦虑了。

他闷闷不乐，甚至希望鞋子先生每天都能陪自己上学。

“为什么，有人欺负你吗？尹南佑？”戚淮若有所思，观察着尹南赫的表情。

尹南赫移开目光：“才不是，他可没那个本事欺负我。”

也对，戚淮笑笑。

顶尖学校就那么几个，初中的时候尹南赫和尹南佑难免在学校相遇，可今非昔比，此时的尹南赫不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更不会因生父明目张胆的偏爱有一丁点伤感。

“那是为什么？”戚淮蹲下，歪头看他。

鞋子先生的腿真得很长，即便是蹲下的时候也很养眼，每到此时，尹南赫便会猜想对方的表情。

在笑吗？

会不会对我不耐烦？

“没有为什么，不想去就算了。”尹南赫假装不在意，神色自若地收拾书包。

他害怕过分的要求会引起别人厌烦，毕竟自己和鞋子先生只是没有合同的口头交易关系，如果对方不喜欢，或许立刻就会消失，去找别的小朋友。

青春期少年的心思很难猜，但尹南赫的心思对戚淮来说却一点不难猜。

因为三十岁的尹社长也喜欢用这招，一边假装看邮件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戚淮：「我后天出差去法国，一起吗？」

如果戚淮想逗对方说自己有事的话，尹社长就会挑着眉头落下爱的“铁拳”：「我查过你行程才问的，骗子，快点收拾行李。」

可能这就是“患得患失的暗恋”和“明目张胆的相恋”之间的区别吧。

“没说不想去，别生气。”戚淮笑着起身摸摸尹南赫的头，“上课的时候好好学习，午饭时间我再去找你。”

尹南赫抿住微弯的唇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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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天台，这是尹南赫找到的绝佳午餐地点。

他的同学大多都是家境不错的少爷小姐，午餐会去学校附近的餐厅或者在保姆车里睡午觉吃营养便当，没人会到天台这种地方。

因此日复一日，这里就成了尹南赫和戚淮的秘密基地。

“今天阳光真好。”尹南赫享受地眯起眼睛，打开餐盒，给戚淮分了两大块三文鱼。

他原本是喜欢雨天的，因为坐在安静的教室里闭着眼睛听雨声是一种享受。

可自从认识鞋子先生，他的喜好就慢慢变了，毕竟只有晴朗的天气对方才能陪自己在天台吃饭。

“嗯，天气真好。”戚淮把尹南赫全部挑到自己碗里的海苔片放回去一片，“知道你不爱吃，但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太挑食，长不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