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小南赫和他的鞋子先生达成了隐秘交易，一个提供食物、衣服和住处，另一个则提供陪玩、辅导作业和睡前故事。

幼年期的人类往往戒心不强, 强烈的兴趣和对事物的占有欲会让他们降低警觉性, 尤其是在「家」这种熟悉的地盘上。

因此除了最开始几天小南赫对屋里多出一个“人”这件事感到稍微不自在外, 之后很快便习以为常了, 只有床铺不够大这件事让小朋友有些苦恼。

“在地上睡很不舒服吧？”小南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还是探出脑袋去看连睡几天地毯的鞋子先生。

他卧室里只有厚地毯和几张还算柔软的卡通毛毯，绝大多数用来换洗的床上用品都在储藏室，如果偷偷拿过来的话一定会被保姆阿姨发现。

让对自己这么好的鞋子先生睡在地毯上, 尹南赫始终觉得良心不安。

“还好。”戚淮莞尔, 枕着手臂看向尹南赫, 忍不住捏捏对方的脸，“早点睡，别多想, 明天还要上学呢。”

果然, 无论是十岁的恋人还是三十岁的恋人都是这样别扭又善良，可这样可爱的小南赫，却即将面临失去妈妈的现实。

玄女士的忌日戚淮记得很清楚, 他心道, 只要阻止玄女士的死亡事件发生, 自己应当就算完成任务了，地毯估计是睡不了几天的，他的南赫也不会再经历那些痛苦的日子。

“你上来吧。”刚缩回被子的小南赫突然道。

“嗯？”戚淮一愣。

尹南赫红着耳朵往边上蹭蹭：“挤一挤的话可以睡得下……快点。”

戚淮内心感叹“真是可爱”, 他掀开被子轻笑道谢：“那就谢谢这位善良的小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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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这样的时光太过幸福, 小南赫甚至开始觉得, 那些有爸爸的孩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有些同学总是喜欢用饱含恶意的言语对待他，那些人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嫉妒他呢？小南赫分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受了欺负就要立刻骂回去，反正妈妈会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是他的底气。

他还记得刚入学的第一个月，那些父母皆为首尔上层名流的同学们，也不知从父母那里听说了什么八卦，渐渐，有关他家的事情在学校里传了个遍。

“你们知道吗？尹南赫的父母在分居。”

“什么是分居？”

“就是分开住，两个家。他爸爸跟私生子住在一起，你知道私生子吗？就是跟另外的女人生的孩子。据说很宠爱那个私生子呢，根本不管尹南赫那个傲慢的家伙。”

“啊！所以他爸爸不要他们了吗？”

才不是，是我们不要他了。

那个男人不配做他的爸爸，更不配做妈妈的丈夫。

或许是他表现的过于不在意，这种不在意反倒会激起那些人的恶念，于是每当他穿过走廊，总能立刻听到一些幼稚鬼开始大声讨论。

“唉！我爸爸说放假的时候要带我去法国玩呢，去看画展，他最近对艺术很有研究，总会给我讲些画家们的故事~”

尹南赫面无表情路过内心冷哼，我妈妈也会给我讲故事，而且，你爸爸正在追求雾山娱乐的明星，所以才拼命学习艺术知识，我去妈妈公司的时候听说的。

“我爸爸打游戏可厉害了！我们每个周末都玩好几个小时，上周末刚通关！”

哼，这些游戏我早就通关了，玩这么简单的游戏还要两个人一起？简直弱爆了。

“我爸爸……”

哈！

无聊。

突如其来的回忆侵入梦境，小南赫半梦半醒迷茫睁眼，下意识往戚淮那边靠过去。

睡梦中的小朋友似乎额外回忆起了什么，比如自己好像更习惯叫鞋子先生戚淮，而不是鬼叔叔，还有，对方身上应该有很好闻的味道才对……

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小南赫自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就连紧挨着他的戚淮都没猜到，身边的小朋友并不是数据碎片中的幼年版恋人，而是真正的尹南赫，还是失去记忆的缩小版。

鼻尖凑近，死死顶在戚淮那只透明的手臂上，如果此时有其他人来看，就会发现尹南赫的鼻子已经变成小猪的形状。

戚淮没动，他感受着胳膊上热气腾腾的呼吸，心里则在默默计算时间。

今晚，是玄女士发生车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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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当晚，玄女士受邀出席一场举办在郊外别墅的行业聚会。

因为司机突然有事请假，玄女士便决定自己开车往返，且以此为借口滴酒不沾。

毕竟第二天是周末，她答应儿子一起去游乐园，如果宿醉的话就要食言了，南赫那个小家伙虽然嘴上不会说，恐怕心里会闹别扭。

十点多的时候聚会终于结束，绝大多数人都醉了，包括身为别墅主人的闺蜜。

闺蜜抱着她的胳膊“哎一古、哎一古”的嚎叫：“在我家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小南赫会原谅你的，那孩子那么懂事~”

“抱歉，真的不行。”玄诗英无奈，“我已经答应南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有时间，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你这个成年人就不要跟孩子抢妈妈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