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有戚淮这个主心骨在，尹南赫的心情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他心想，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吧？他们能互相扛起对方的情绪，能为对方的脆弱撑起避风港，有对方在，就会对未来充满希望。

正因为现在的生活足够美好，过去的苦痛酸涩才会成为在盛宴上作为点缀的苦瓜片，咬一口、皱皱眉、随口吐掉，然后轻描淡写一句“我不喜欢”就能继续下一道菜。

可如果生活是他梦里那样的话……

没有琳琅满目的盛宴，没有令人期待的下一道菜，只能独自一人抱着苦瓜缩在墙角咯吱咯吱地咀嚼，此后余生都充满令人作呕的苦味。

所以我很满足。

尹南赫心道，不遗憾、不愧疚、不伤感，未来的每一天都将和最爱的人好好活下去，这也是妈妈想看到的吧？

“到了，想什么呢？”

戚淮把车停好，捏捏尹南赫的脸。

“没什么。”尹南赫笑笑，“有点紧张。”

“我才应该紧张。”戚淮叹气。

-

昨天，尹南赫收到殷哲宇尸体已火化完毕的消息，作为对方仅存的血亲，尹南赫需要决定怎么处置殷哲宇的骨灰。

得知消息的瞬间，尹南赫几乎不假思索道：“那就和尹泰民合葬吧，反正他为了尹家谋划多年，那些陈年旧账就让他们到下面算清楚，省的牵连无辜。”

“挺好。”戚淮评价。

“你觉得我恶毒吗？”尹南赫问，“人都死了还要让他们不得安宁，是不是做了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会，你没把他们混在一起砌成一块砖已经很善良了。”戚淮抱着他道，“善良的人才会反思自己做得对不对，真正恶毒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尹南赫笑出声。

“等去墓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探望妈妈吧。”他窝在戚淮胸前满足叹息，“她一定很想见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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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是合葬殷哲宇和尹泰民的日子，也是戚淮首次探望岳母的日子。

他的确有点紧张。

“你有什么可紧张的？”尹南赫无语至极，“我妈妈又不会跳出来打你。”

戚淮：……

合葬流程很简单，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们在合葬墓前站了一会儿，尹南赫垂眸良久，抿唇从花束中抽出一支百合花，放在殷哲宇那边。

“如果是妈妈的话，她也许愿意分给你一支吧。”尹南赫轻声道。

戚淮没说话。

他心说如果玄女士知道原漫剧情，或许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道也好，南赫怎么想、怎么做都好，今天放下一支百合，明天后悔了，再回来把百合拿走扔掉也好，只要他的南赫高兴，怎么做都可以。

尹南赫放完那支百合，又在墓前站了足足五分钟才转身：“走吧，我们去看妈妈。”

那张清冷贵气的脸终于疲态散尽，在清晨的阳光下露出明媚动人的笑，戚淮忍不住牵过对方十指相扣：“我是不是也该叫妈妈？”

尹社长头一偏，露出淡红的耳根：“随你。”

-

玄女士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她二十几岁的样子，那张和尹南赫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冷艳动人，优雅又有气势。

戚淮俯身献上花束，尹南赫拂过墓碑，看着照片道：“妈妈，我现在很幸福。”

戚淮顿了半晌，不太习惯地跟着尹南赫叫：“妈妈，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戚淮。”

他心里补充：我还是第一次有妈妈。

作为主脑制造、AI养大的孩子，他从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直到认识尹南赫后才开始感同身受……血亲的纽带，无论是爱是恨都很强烈，这种感觉很奇妙。

尹南赫瞥戚淮，貌似很不满意。

戚淮眼神无辜：“怎么了？”

尹南赫轻哼：“就这样？说完了？第一次见妈妈只介绍自己的名字吗？没礼貌的家伙，真是一如既往。”

某位社长嘴上抱怨，脸倒是挺红的，戚淮拉着长音“哦”了一声：“妈妈，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戚淮，是南赫的男朋友，很相爱的那种，这样行吗？”

“哈！”尹南赫气够呛。

戚淮笑出声，扳过尹南赫的下巴亲亲对方唇角：“逗你的。”

“在跟妈妈正式自我介绍前，还要先做一件事。”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小盒，伸到尹南赫面前摊开手掌，“打开看看。”

尹南赫的呼吸瞬间滞住。

“是、是什么？”

这话问得很没有技术含量，笨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那么小一个，总不能装着冰美式和巧克力蛋糕吧！

尹南赫嘴唇干涩，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看盒子又看看戚淮，对方一动不动就那样温柔地看着他，耐心等他亲自取出通往幸福之门的环形钥匙。

心脏咕咚咕咚加速跳动，像是要爆炸，炸开快乐的烟花，烟花滚烫，灼烧着尹南赫的喉咙、鼻腔和眼眶，一滴眼泪就那样唰一下滴下来了。

“天……”尹南赫的反应完全超出戚淮预料，他惊愕地握着戒指盒，两只手凑上去给尹南赫擦眼泪，“怎么哭了？别哭。”

戚淮捧着尹南赫的脸，尹南赫把戒指盒从戚淮手里狠狠抠出来，吸着鼻子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被抠走盒子的戚淮闷笑：“从我决定绑住你那天。”

废话。

尹南赫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