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锯子、剪刀各一把,此外还有两柄小刀与一把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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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今夜的灯好亮,亮得叫戚檐连那鬼老头脸上长了几根毛都能数清。
戚檐双眼不受控地眨了眨,却仍旧在笑:“社长,今儿流行在手臂刺鬼图案?”
密匝匝的汗珠从任怀额间浮出来,在平滑的肌肤上突兀得像是拔地而起的高山。
袁景吓得嘴也合不拢,两腿猛力一抻,便将鞋在脚上卡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困了……我、我回房睡觉去!”
“谁准你走了?!”任怀提高音量大喝一声,两只眼紧盯住她,直把她逼得退回座位。
他将袖子往上盘,露出那刺青干瘪的脸盘子和顶上一团团往外冒的头发。
戚檐斜眼将那鬼脸同任怀的脸两相比对,笑道:“嗳,还以为社长你纹了谁呢!这不就是丑化后的你的脸嘛!”
“什么丑化?!”任怀的拳头砸去桌脚,“不会说话就快些闭嘴,少在这儿放狗屁!”
“别这么凶嘛!”戚檐干笑几声,“好歹咱们是一个社团的!”
“谁……!”
那任怀只掐住臂上刺青,三下五除二将那玩意的嘴巴捏开了。他自戚檐的碗里舀了个饺子喂进人面刺青的嘴里,在戚檐看来,他就像是往自己挖空血肉的手臂里硬塞进个石头。
好容易喂进去了,那人却一点不停手,又用力将那鬼老头的嘴一捏,只听几声像是舌头翻搅时的粘稠咂嘴声,他手肘处随即隆起个巨包,继而顺着他的大臂一路往上。
那东西挤压着任怀的皮肉、血管,强硬地开辟出一条道子,像是把人皮剖开,拿剪子在里头横着胡乱扫。
不一会儿,那任怀的脸蛋便惨白得不像话,在粗喘数下后,那张五官端正的面容才慢吞吞漫上了一点血色。他沉默地将袖子放下来,又将自个儿适才踩过的椅子拍干净,说:
“哎呀,怎么已经十点了,咱们都收拾收拾,快些回房睡吧!”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顺手关了这餐厅的大半灯,只为那还坐着的二人留了一盏小小的。
见任怀的脚步声还不算远,戚檐故意高声笑起来,边拍掌,边同袁景说:“了不起啊!这下社长一人长俩嘴,估摸着肚子是饿不着了!”
戚檐在这头能清晰地听见任怀的脚步声慢了下来,好似驻足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慢腾腾地挪动脚步。
袁景倒真以为他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舀了口汤润了自个儿几乎喊坏的嗓子,接道:“社长他自打生病以来就是那副模样,犯病后人特别的躁,只是他那病还挺难说的,有时候吃药才能好,有时候啥也不做,过一会儿便啥事也没有了!”
她抬眼瞧了瞧那扑去灯下的一只小蛾,嘟囔道:“我看这些都是报应……干了那事儿的,皆病了,病得还都不一样!”
“报应……”狐狸眼垂下来,戚檐云淡风轻地接过话茬卖弄,“人在做,天在看,咱们做那事时,老天没降下天谴,就说明老天爷也觉得咱们做的事情对,怎么就会叫我们吃报应?”
袁景有些神经质地拿手自个儿环住自个儿,蜷缩起了双肩:“那事儿,怎么能算对呢……”
“犯法了?”
袁景眸光一暗,猛然瞪过去,只扭头把四周看了一圈,这才转回去骂他:“你疯了?还不快闭嘴——!”
骂一声不够,便再训一嘴:“犯没犯法你心里没点数么!”
他们究竟干了啥呢?
戚檐还是不知道。
可是他从容啊。
“唉,反正又没人看着,难不成还怕给你抓了?”戚檐把肩膀一耸,“更何况,你说干坏事儿的都遭报应,都病了,可是我现在没在吃药,我可没病。——我就只是个旁观者。”
“什么?!”袁景的眼睛倏然撑大,似乎要将眼尾撕裂。
“戚檐。”她一字一顿,“你要说谁无辜都行,你可决计不配说无辜俩字!”
“你个事事皆要掺和一脚的……”
“帮凶——!”
戚檐正要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加以反驳,谁料颅内忽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叫人从里头拿着钝刀劈了一遭。
他阖上眼,生理性的泪水在三秒内便把浓睫给泡透 。
三段破碎不堪的回忆在他脑内铺开,恍恍惚惚间,他看到自个儿在花园里抓着一只沾满泥土的手拖动,看到自个儿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向某人,还看到自个儿把原先握在鬼玩偶手上的刀接过去,在粗石上磨利。
他大喘着气,将那些潮湿的空气都贪婪地吸入肺中。
“我是帮凶……”
我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