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戚檐在那广播间隙,用手肘撞了撞文侪,叫他帮忙递些纸笔来。接过后便避开童彻和江昭的视线,记下那故事和投稿人的名字。

“斡旋还是涡旋?”戚檐落笔前抬头问了句。

“第四声。”文侪说。

“成吧。”

【斡旋眼——《肉块卵石》】

其实抛开线索不提,那鬼故事多少也算瘆人,他二人是不怕鬼,但这深更半夜的,在这僵尸横行的学校里头听鬼故事,心底能觉得畅快的人才更奇怪。

那江昭的反应倒是很真实,他听罢腿软得站不稳,瘫倒在地后也只是将比手长的袖子攥住开口,似乎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也一并塞入校服外套里头。

可童彻的行为却有些奇怪。

广播已经结束好一会了,她却仍旧仰着脑袋怔怔盯着发黄的广播器瞧。戚檐用手撑着办公桌,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她的举动,愈看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恰是这时候,那江昭怯怯走近前来。他冲戚檐微微点了个头,便要越过办公桌到文侪身边去,没曾想霍地从办公桌处伸出一条长腿拦了他的去路。

戚檐皮笑肉不笑,手中一根粗铁棒别有深意地上下挥动,那江昭显然没什么胆,被他那举动吓得差些蹦起来,戚檐于是“哎呦”几声,笑着低头道了歉。

“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文侪摩擦双掌拍去满手灰,停在了戚檐斜后方,他一面隔着办公桌同江昭笑,一面在那江昭看不见的地儿,照着戚檐的腰猛然一拧,随即爽快道,“你说吧,我会仔细听的。”

江昭小心翼翼瞥一眼那冷脸俯视他的戚檐,随即快速移开目光,压低声说:“你们也都知道吧……刚刚童彻说的那些话不可信,全是她乱编的!哪有什么好几轮游戏啊?!她一路上都那样说,我实在受不了了!”

说罢他又瞥了那童彻一眼,压低身子,说:“她早就成了个疯子!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哦?你觉着她是个疯子吗?”戚檐耸耸肩,蓦地伸手在那神色张皇的江昭眼前打了个响指,“疯子可能是她,也可能是你啊?”

那江昭叫他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向后跌,好在叫文侪给捞住了。只是文侪没想到,在他扶住江昭腰的刹那,那人遽然一颤,随即猛然将文侪推开了。

“对、对不起……”江昭面露难色,“我没想推你的……”

文侪还他一笑,只说了声“没事”便推着身边那大高个儿去了教务处另一角。

***

这教务处中的柜子基本上都很高,垒在柜上头的东西任是那188cm的戚檐都得踩着把凳子才能够到。

然而他踩稳凳子,把上头东西都搬下来后却并不急着走下去,只微微垂眼,将笑意淋在文侪身上:“哎呀,这个视角真是久违了。”

文侪怀里还抱着那戚檐递下来的箱子,闻声才抬首,哪知一刹便叫那熟悉的压迫感给逮住了。他哼了声,低头将重物放下才说:“别提了,想起来的净是些讨人嫌的回忆……”

“讨人嫌?”戚檐歪了脑袋,“咱们高中时候接触不算多吧?你怎么还讨厌上我了?”

文侪甩甩手,敷衍过去:“嗳没啥,是我自己小心眼儿。——快点下来!”

“说嘛!”戚檐把手搭在他的颈侧,食指若有若无地拨着他后脑勺贴颈的碎发。

“不说就不说!——别弄了,痒!!!”那文侪又皱眉,说着又往前压了压脑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那么固执干吗?”戚檐问完忽然又笑起来。

“你笑啥?”

“想到一点从前发生的事。”

“想到什么?”

“想到以前还偶尔对我客气笑笑的你,从某一周起就变得不太一样,后来回回见到我,要不然把我当空气,要不然就恶狠狠地瞪上一眼,张牙舞爪的,很有意思。”

“……大哥,你是对我有什么扭曲的滤镜么?”文侪扶额叹了声,“你就当我那时讨厌你就行了。——快些下来。”

“哦?从前讨厌,那现在喜欢了?”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文侪说着蹲下来翻东西,那戚檐也跟着蹲下来,却不知怎么又笑道:“有回咱们都是长假前的值日生,各自收拾各班,那天下了雨,天好黑……”

***

好像是高二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戚檐向来谨慎,那天却不知道怎么忘了带伞。长假前的值日需得很仔细,一干便要往七点走,那时学校里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也寻不到人借伞。

他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外头的瓢泼雨已经快把那排水设施极差的学校淹了。

他回头,身后无人,只有条暗得出奇的走廊。

他并非没想过冒雨跑回家去,但他们学校的校服款式是西式,不如中式那般方便跑动,他总不能像个疯子一般在雨里慢腾腾踱步。

恰是他因郁闷而冷着脸用手心接雨点时,楼上忽然传来“唰啦”一声响——有人在合窗。

他登时又在面上挂了个灿烂笑脸,兴致冲冲在心底准备好了千百种话术要去讨好来人,谁料到脚步声近了,他这才发现来的竟是那待他很是冷淡的文侪。

四目相对,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

戚檐知道一旦段礼那群人不在,文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同他做,便旋了个脚尖向外,再度接起雨来。

或许是怕雨把西服外套淋坏,文侪在一旁慢腾腾把外套脱了收进书包里。

纵然戚檐不想让那人察觉到关注的目光,可那人却一直待在他的余光里不走,叫他不得不在意。

外套很快收拾好了,那人却还是不走,单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像一棵小树。

后来开了伞也还是不走。

片刻后还又把伞关了。

戚檐不想叫他瞧见自个儿冒雨狂奔的狼狈样,这会儿等得脑袋都快烧出火了,那人却还不知在原地磨蹭啥。

又熬了近半个小时过去,那人似乎终于决定走了,手一抻再次把伞打了开来。

然而,他还是不走。

戚檐心里窝火,撇头一看那人,见那人表情也不大好。

真不知在气什么,难不成还能比他此时处境更差?

他不信,但见那人不快,自个儿火气也降了大半。

后来又待了几分钟,那文侪忽然忍无可忍道:“戚檐!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