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子就是负责修缮的大人?”
姜月盈心里暗自嘀咕:这位世子可算干起正事了。
“正是,姜姑娘今日才到吗?”
“我已经到了三日。”
“我在这儿已经住了五六日了,竟从未见过姜姑娘。
对了,本以为近日回不去,姑娘的铺子即将开业,贺礼已经命了人在当日送去。”
姜月盈正要客套几句,上次接待的小僧人匆匆赶来,满脸愁容:“贺大人,这院落是住不得了。
如今寺中除了隔壁院还剩两间厢房了,便无其他了。”
姜月盈听闻,悄悄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觉不妙。
贺知年看了一眼姜月盈,见她面露为难之色,便主动开口询问僧人:“寺中僧舍可还有空处?”
“您之前吩咐加快工期,我们住处,也有一半在修缮,原本两人一间的住处,如今都改成四人一间了,实在腾不出地方。”
僧人无奈地解释道。
“那工人的住所呢?”
贺知年又问。
“也没有空余之处了。”
贺知年踌躇片刻,略显尴尬地开口:“姜姑娘可是住在隔壁院落?”
“对……对啊……”
“这是我入朝后第一件差事,家父严令修缮完毕方能回府。
不知姜姑娘能否行个方便,借我两间屋舍暂居?”
姜月盈本该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不该来此,而贺知年却是身负朝廷正事。
“贺世子,我来此只为给母亲祈福,一切但凭寺中安排。
只要不打扰世子公务便好。”
“如此,那便叨扰姜姑娘了。”
贺知年拱手致谢。
就在当日,贺知年派随从回了肃国公府,取来新的换洗衣衫和日常用品,住进了姜月盈对面的禅房。
姜月盈倒不担心贺知年会有什么逾矩之举,毕竟这位世子对女子并无兴趣。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便,便吩咐穗穗将房门多加了一道门闩。
直到晚膳时分,寺中僧人送来斋饭,两人才再次碰面。
贺知年见姜月盈走进膳厅,立即起身相迎:“姜姑娘,请坐。”
姜月盈看见圆桌上的斋菜,微微一怔,她原以为寺庙会分别送饭,却见膳厅中央只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放的饭菜分量明显是五人份的。
她并没有坐下,犹豫片刻才道:“贺世子,虽同住一个院落,但一同用膳终究不妥。
我把自己那份饭菜分出来,去隔壁桌子上吃吧。”
姜月盈心想,自己平日里都是和穗穗、绿茵一同用餐,而贺知年身为世子,身后站着的皆是他的侍从,自己总不能带着奴婢与他同席而坐吧。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贺知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烛光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难测。
他为了能有机会与姜月盈相处,特意让母亲去寻祖父,安排了这份差事。
甚至还让母亲去跟甄静娴商议,设法将姜月盈送到这万佛寺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他明明早到了好几日,却一直刻意避开姜月盈日常出行的路线,生怕被她撞见。
今日这场“意外”
,也是他亲手放火烧了自己的屋子,又暗中命令那小僧人,务必将他与姜月盈安排到同一个院落。
即便他已经费尽心机做到这般地步,即便饭菜都合在了一处,姜月盈依旧一心想要避开他。
“呵......”
贺知年忍不住轻声苦笑。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费尽心思,却还是换不来她的一顿便饭。
“怎么了?”
姜月盈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
她微微蹙眉,心中暗忖:这位世子爷怎的如此喜怒无常?方才还好端端的,转眼间便似动了怒。
“姜姑娘当真是恪守礼节,绝不越雷池半步。”
贺知年开口说道,语气里虽带着几分笑意,可细听之下,却全然没有一丝赞赏的意味。
姜月盈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不过是谨守本分罢了。”
贺知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似笑非笑,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悠悠说道:“宋夫人对本分的理解,倒是与众不同。”
此话一出,一时间,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姜月盈察觉到贺知年话中的锋芒,心知多说无益,转身便要离去。
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贺知年的声音:“说起来.......”
她脚步一顿,微微侧首,倒想听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贺知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前些日子我去三清山赏雪,倒是遇见一件趣事。
不知,姜姑娘可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