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逃亡的女人(2 / 2)

上小学的时候,有个高年级男同学骂她野种,她把男同学打得流鼻血,又跑到男同学家里,让对方父母给个说法。

对方父母看她是个小孩,没把她当回事,骂了她一顿撵走了。

没多久,那家先是狗死了,然后一圈的鸡也死干净了。

大家都猜是冷家大丫头干的,但没有证据。

她打架豁得出命,骂人豁得出去那张脸,谁惹了她轻则道歉,重则倒霉。

23岁那年,相亲认识的对象跟村里一个姓张的姑娘好上了,她一气之下,在一个寒夜,点火烧了情敌家的几个干草垛。

当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就怕了。

在老家,冬天零下三十多度,干草垛是过冬的重要物资。

纵火要坐牢,还要赔钱。

她连夜去了镇子上的火车站,买了张火车票跑了。

在外面跑了三年,不敢回家,不敢跟家里联系。

去偏远的大西北躲了三年。

又辗转来到京州。

最后在京州一家足疗按摩店找了份工作,慢慢稳定下来。

又悄悄跟家里联系上,才知道那一把火不仅烧了张家的几个干草垛,张家邻居的草垛也被引燃了,影响不小。

受了损失的两家一直死咬着不放,老家派出所已经立案,她的身份是在逃。

背井离乡的日子很苦,也很孤独。

幸亏她从小就是那种皮糙肉厚的姑娘,干活肯吃苦,也有的是力气。

没有什么苦是她吃不了的。

但她怕孤独。

尤其怕逢年过节,一过节到处喜洋洋的,同事都放假。

只有她没地方去,心里空荡荡的,想家,想姥姥姥爷,想表兄弟姐妹。

在外逃亡的第五年,那一年,她住的出租屋附近,新开了一家婚介所。

老板是个大姐,口音是她老家那边的。

聊了几次天,一来二去的,关系近了许多。

当然,她用的是假名字。

也许是太寂寞了,她想有个家,想找个人结婚。

她在老乡的婚介所登记了个人信息。

也相看了几个人,没有一个合适的。

但这事却挑动了她的心思,让她对“成家”

有了执念。

她28了,也该有个家了。

于是她又在一个叫红线网的婚介网站上传了信息。

她和凌海涛就是在红线网认识的。

……

冷秋香知道自已不好看。

如果以10分制来打分的话,她觉得自已只能打2分。

这2分主要给性别。

长相太普通,脸有点大,塌鼻梁,薄嘴唇,五官有点扁平。

皮肤不白,眼睛不大,身材不高,又粗壮。

也就那口白牙还算好看,但她偏偏又不爱笑。

跟凌海涛在网上聊了一个多月后,凌海涛约她在线下见面。

见面之前,彼此发过照片。

她在相亲网上聊过的男人,只要她一发照片,对面就没了音信。

凌海涛是第一个看了照片还愿意跟她继续聊的。

见面的那天,她特意买了新衣服,烫了头发,化了妆。

可是一见凌海涛,她就很自卑,自卑的想隐遁。

凌海涛虽然算不上标准意义上的帅哥,但配她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人很高,瘦瘦的,高鼻梁,单眼皮,不太爱说话,不太爱笑,但很有礼貌。

她以为自已要“见光死”

了。

没想到凌海涛第二天又约了她。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没有见光死。

后来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她也问过:

“海涛,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凌海涛说得很实在:

“你踏实,能干,一看就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我家庭条件不好,我还比你大7岁,我也没有挣到钱,我爸去世得早,我妈是个聋哑人,这么多年只有你不嫌弃我。”

她怎么会嫌弃凌海涛呢,某种意义上来说,凌海涛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23岁那年谈的村里的那个,算不上喜欢,只是相了亲,见过几次面,男的去她家干过一天农活。

两家准备继续往下谈条件,结果男人就被人撬走了,害她在村里丢了脸面。

在农村,脸面是很重要的事。

她是女人,又不能死乞白赖逼着人家娶她,所以,咽不下那口气,才烧了人家的草垛。

爱上了凌海涛,才明白当年不值。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凌海涛家住在邻近京州的近郊农村,他带她回老家见父母,然后向她求婚。

而她又面临着另一个坎。

自已的过往,如果让凌海涛知道了,他还愿意娶她吗?

最终,她选择了暂时撒谎,说自已是个孤儿,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

她想,等结了婚,夫妻俩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到那时候再告诉凌海涛真相,生米已做成熟饭,他也只能接受了吧。

谈了不到一年,她和凌海涛回凌家老家办了婚礼。

穿着婚纱的时候,她觉得像做梦一样,那个逃亡的灰姑娘,居然也有人爱。

凌海涛家庭条件的确不好,婚礼一切从简。

简到婚礼酒席只有五桌客人。

而她这边,她只约了两个同事去参加婚礼。

她也没觉得不妥。

在她心里,她这样的女人,能嫁给凌海涛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幸运了。

有没有婚礼,有没有祝福,她不在意。

日子是自已的,不是显摆给别人看的。

婚后她和凌海涛返回京州,重新租了房子,过起了平淡朴实的小日子。

她终于有家了。

冷秋香是在结婚第三年才发现不对劲的。

凌海涛在家具城做销售,他总是加班应酬,很晚才回家。

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很少跟她同房。

算起来,也就在刚结婚那一个月跟她同房了几次。

后来她怀孕后,又莫名其妙流产,凌海涛就再也没碰过她。

她以为他工作压力大——结婚第三年,凌海涛就辞职自已开店。

生意不好做,他回家越来越晚,甚至对她越来越冷淡,连正常的聊天说话也越来越少。

为了挽回夫妻感情,冷秋香只好拼命赚钱,因为她发现,每个月自已上交工资的时候,凌海涛会对她好一点。

她自已因为有案底,不能去银行办卡。

结婚前,钱都藏在家里。

结婚后,工资都交给凌海涛。

后来她开按摩店,也是用凌海涛的名字注册的。

钱当然也都在凌海涛的账上。

当然,她的存款也都给了凌海涛,而因为凌海涛生意不顺,她的存款都花得差不多了,家里也没存下几个钱。

而她因为对凌海涛无限的信任,也从没怀疑过什么。

若不是那次无意间撞见凌海涛跟小丰在她们床上,她就不会发现凌海涛的秘密。

在她三十多年的知识和认知里,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男人还可以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