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楚渊明

楚元国一十五年，秋。

金銮殿上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却无人敢上前更换。

楚渊明斜倚在龙椅上，手中捏着一份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殿外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朱漆大门上，发出“啪啪”

的声响，像是无数百姓在拍打着宫门哭诉。

“陛下，南边又传来急报。。。”

太监总管李德全佝偻着腰，声音比秋日的枯叶还要干涩。

楚渊明将手中的军报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又是要军饷！

朕的国库连老鼠都饿死了，他楚浩珏还不知收敛！”

楚渊明其实心里也知道，老二之所以一封接一封的急报找自已要军饷，也是因为朝廷军饷迟迟发不下去。

可是，他又何尝不想发？

奈何国库比脸还干净。

李德全吓得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

自从二皇子楚浩珏奉命驻守边境以来，这已是本月第三封索要军饷的奏折。

这些年，他们连年与西京、南岳两国征战，楚元国的国库早已空虚得能听见回声了。

“传旨，命户部再拨。。。”

楚渊明话到一半突然停住，剧烈咳嗽起来，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溢出。

他不动声色地用龙袍袖口拭去，却见袖口金线绣制的龙纹已被磨得黯淡无光。

就像这个摇摇欲坠的楚元国。

最后，楚渊明还是记户部想法子，给边境送去五万两军饷。

夜深人静时，楚渊明独自躺在龙榻上，辗转难眠。

窗外秋雨淅沥，如同百姓的泪水。

他想起白日里看到的奏折，南境三州已有易子而食的惨状，而他的二儿子还在军营中苦苦守护着楚远国的边境。

“老四。。。”

恍惚间，楚渊明听见一声轻唤。

他猛地坐起，看见龙榻前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赫然是先皇的装扮！

“父。。。父皇？”

楚渊明声音发颤，心想，难不成，是因为自已政绩太差，父皇打算接自已走了？

先皇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老四，楚元国的国运将尽，你可知道？”

“儿臣。。。儿臣知道。”

楚渊明喉头发紧，“可西京、南岳步步紧逼，儿臣实在。。。”

“糊涂！”

先皇一声厉喝，震得殿内烛火摇曳，“朕在九泉之下看得清楚，如今，楚元国的国渐弱，若想要楚元国改变这一切，便需牺牲一子。”

先皇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届时自会有贵人相助，助你渡过此劫，届时，楚元国便能繁荣昌盛。”

话音刚落，先皇的身影如烟消散。

楚渊明猛地惊醒，发现冷汗已浸透中衣。

窗外，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陛下，该早朝了。”

李德全在门外轻声提醒。

楚渊明怔怔望着帐顶的金龙纹饰，先皇的话言犹在耳。

牺牲一子。。。

难不成是让哪个儿子去祭天？

早朝上，楚渊明心不在焉地听着大臣们争论赋税之事，目光却频频瞥向殿外。

直到护国寺方丈求见，他才稍稍回神。

护国寺方丈年过六旬，身着一身袈裟，行走间不染尘埃。

他径直走到御前，躬身道：“参见陛下。。。”

楚渊明挥手屏退左右，待大殿空无一人，他才低声道：“大师，朕昨夜梦见了先皇。。。”

楚渊明一脸苦恼地对方丈说道。

方丈闻言，双手合十，低眉垂目，道：“阿弥陀佛，先皇托梦，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