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
家长会正式开始，统一广播里传来校长的寄语、教导主任的嘱托，之后是优秀学生演讲。
许言俞难得坐得端正，双手放在桌子上，听张湛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依旧是那么低沉冷淡，掺了些许电流的沙哑，原本正经规范繁琐复杂的讲稿被他弄得跟午夜电台主播一样。
许言俞听着这个声音，满脑子都是中午和他一起在走廊里的感觉。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耳边偶尔会传来他翻稿子的声音。
当时也没想到念起来会是这样的啊。
……
广播里张湛的声音停止，班主任开始就班级现状和家长交流。
许言俞打开后门溜出去了。
张湛妈妈还在呢，刚和人家说了张湛磕到了腿，总要把姿态做足。
现在去播音站，把张湛搀、回、来。
班里在开家长会，不愿意听的同学就在校园里游荡，从教学楼到播音站满是人。
许言俞目标明确直奔播音站。
走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坛边时，迎面走来个人。
瘦高，一张帅脸面无表情，眼睛又很漂亮。
许言俞觉得这人有点像张湛。
他忍不住多看几眼，试图回忆张湛的脸。
没记起来，那点“像”也没有缘由。
那可能就不是张湛了。
毕竟那崽种演上瘾了，现在说不定还在播音站等自己去搀他呢。
许言俞加快脚步，和来人擦肩而过。
冲到播音站，他大喇喇推开门，随意扫一圈。
播音站现在就一个女生，张湛的椅子已经空了。
“张湛呢？”
“他出去了，演讲刚一结束他就走了。”
走了？
他不怕遇到主任谎言败露啊？而且自己都来了，他就这么走了？
许言俞心里不爽。
他朝女生道谢，关上门离开。
经过播音站前小广场上时，长凳上挤着四个人，四个人齐齐盯着他。
许言俞有点奇怪的看过去。
四个人里一个头发枯燥打卷，一个带着眼镜，剩下两个……
他不确定：“张湛？”
郑志新暴躁：“你一开始只是分不清我和孙子，现在张湛也分不清了？我们三个到底哪里像了？！”
孙巍然：“我真感动，你是唯一一个觉得我这种吐槽役和张湛那种人生赢家像的。真希望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审美。”
“我没有审美。”
许言俞礼貌且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弱智。”
范子晋递过来一瓶水，问：“不要这么说！你只是脸盲！你找张湛吗？他刚刚还在，我帮你找找吧。”
——自从得知许言俞和张湛恋爱后，范子晋真的身体力行践行他说的“无条件支持许言俞”。之前因为许言俞从来不和张湛说话，现在把张湛当男嫂子，硬着头皮示好，甚至致力于帮助他们维持良好的恋爱关系，不吵架不冷战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许言俞摆手：“不用，找不到就算了。”
他接着往教学楼走。
到教学楼前时，看到台阶上站着个人。
他觉得有点像张湛。
但刚刚误认在先，他也没有出言询问，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看到自己却并没有反应，又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张湛。
那人刚刚好就在他正前面，他微微转弯，想绕开他走过去。
刚走上一楼台阶，就听到那人叫他：“许言俞。”
他不确定：“张湛？”
张湛应了声，伸手钳住他的肩膀，带着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走。
“干什么？”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半推半就的跟着走了。
张湛带着他到了厕所。
他拒绝：“我不去。”
张湛还是没松手，拉他进去，推着他进了其中一个隔间，又反手锁了门。
许言俞磨牙，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张湛妈妈的缘故收敛了脾气，给张湛什么自己很好说话的错觉。
反手扒开张湛：“滚。”
想去推门的手被拉了一下。
张湛从口袋里摸出个药膏，松开他的手，拨了下他的衣角：“抹药。”
许言俞见了鬼似的盯着那管药膏。
“涂什么药？”
“青了。”
张湛又拨了下他的衣角，从口袋里拿出棉签来。
许言俞看着张湛手里的药膏和棉签，下意识仰身，肩膀抵到隔间门，手指往后摸到门上的锁扣，想拨开锁扣直接跑出去。
狭长凤眼垂着，天人交战好一会儿，还是收回手站直，臭着脸把校服下摆拉上去。
棉签沾着微凉药膏抵在腰侧伤口上，许言俞不自在的绷紧了肌肉，忍不住低头看。
但衣服下摆皱在一起，遮住了伤口，他只看到张湛拿棉签的手指，屈起的指节上有淡紫色血管。
许言俞仓促移开视线。
这里的厕所本来就不常有人来，再加上为了迎接家长会，保洁打扫得很干净，现在地板上还有清洁剂的味道。
许言俞在香浓的清洁剂味道中，捕捉到一丝淡淡幽香，和那么多次枕着校服睡觉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药膏都被体温暖热，棉签还在腰间一下下擦着，许言俞不自在极了，凶巴巴：“好了没有？”
张湛停了手，又拽了下他的衣角，手指无意擦过他的腰侧，羽毛一样的触感。
“好了。”
=
上次把头绳要回来，并得知许言俞和张湛正在恋爱后，于静宁陷入很长时间的混乱。好在她本来就没多喜欢许言俞，也一早就接受许言俞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也没有过于悲伤。偶尔在学校会遇到许言俞，但可能是她没再带头绳，许言俞也没认出她来，她也不再主动和许言俞打招呼。
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过着。
直到这次家长会！她得知，原来张湛家长会是他妈妈过来。
张湛妈妈！
杨访老师！
对偶像的期待欢喜冲淡了对许言俞的逃避，在家长会结束前，她还是叫上小姐妹跑到许言俞班级后门，透过玻璃窗看自己偶像。
杨访也算是很有名的钢琴演奏家，但不喜欢钢琴的人自然不会认识她，有些喜欢钢琴但没有刻意了解过的，也不能光靠脸认出她来。
她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就那么安安静静自己坐着。
于静宁捧着笔记本，踮起脚尖认真看教室，确定许言俞和张湛现在都不在，想冲进去找杨访要个签名和寄语。
刚往前走了一步，小姐妹拉了拉她的胳膊。
她顺着小姐妹的目光看过去，许言俞刚上了楼梯，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许言俞看到于静宁，没认出她，但是从她的姿势判断她是想进班，于是站在门口示意于静宁先进。
于静宁心情复杂，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又退后一步。
许言俞气势汹汹进了教室，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杨访偏头看他，温和询问：“怎么了？”
刚刚气势汹汹跟炸毛小动物似的许言俞马上收敛表情，摇头：“没事。”
教室外于静宁看着自己偶像的侧脸，又激动起来。
机会有限失不再来，现在没办法向杨访老师表达自己喜欢的话，下次再遇到可能就是音乐会了！
她鼓起勇气又要往前走。
又一个人站在门口。
没和许言俞一样气势汹汹进去，就那么站在门口，沉静而无声的看着于静宁，他没说话，但存在感极强。
于静宁勉强勾出笑容和他打招呼：“嗨，张湛。”
张湛微微颔首，还是看她。
于静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僵笑着和他对视了五秒钟。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抓狂着咆哮询问张湛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看着自己，这个人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许言俞看上他哪儿了能和他谈恋爱……
想到这里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张湛的意思，隐忍：“我不是来找许言俞的。”
张湛点头：“好。”
说完就要往教室走。
于静宁无语至极，但忍气吞声叫住他：“那个，张湛！”
她声音有点大，后门许言俞和杨访听到了，转过头来看她。
于静宁看杨访也看过来，索性不再管许言俞和张湛这些有的没的了，鼓起勇气探过身去：“杨访老师，我很喜欢你。”
杨访弯起眼睛：“你就是那天张叔叔和我说过的女孩啊？”
于静宁也想到那天，连连点头：“嗯！那天我没想到老师你也在，后来想去买第二天的票，就买不到了。”
杨访：“诶呀不用，到时候你和小俞一起去家里玩，想听什么我给你弹。”
于静宁幸福得要昏厥过去了，声音颤抖：“真的？”
杨访点头：“嗯。”
于静宁手忙脚乱把笔记本递过来：“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就要艺考了，你能不能……”
慌乱间本子掉在地上，笔也咕噜噜滚到走廊外去了。
许言俞俯身把本子捡起来，轻轻拍去表皮沾到的泥土，又从桌洞里摸出只笔一起递过去。
于静宁心情复杂：“谢谢。”
许言俞摇头：“没事。”
想了想又站起来，问于静宁，“你坐一会儿吗？”
于静宁摆手：“不用不用。”
但许言俞也没接着坐了。
杨访接过本子拔起笔帽，看看许言俞再看看于静宁，低头在笔记本刷刷写上祝福的话。写完后把本子递回去，祝福：“你一定心想事成的。”
于静宁开心极了，抱着本子再三道谢，这才离开。
=
“小俞挺可爱的。跟个猫崽子一样，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一摸头就趴地上给你揉了。”
家长会结束，杨访开车带张湛回去，路上含笑和他说话。
张湛想到下午，表情凶巴巴的实际上却乖乖拎着衣角让自己抹药的许言俞。
他认同：“嗯。”
“他女朋友也很漂亮，她手指条件很好，钢琴弹得应该也不错。”
她说的是于静宁。
张湛：“那不是他女朋友。”
“还没有在一起吗？你爸爸和我说他们一起约会一起听音乐会，而且互相喜欢。”
“没互相喜欢。”
张湛面无表情纠正妈妈，“许言俞不喜欢她。”
杨访随口：“小俞和你说的吗？那小俞喜欢谁？”
张湛只回答她前一个问题。
“嗯。”
许言俞和自己说的。
至于后一个答案。
他面无表情，在心里回答。
他不喜欢于静宁，他喜欢自己。
第32章第32章
自从被发配到第一排，郝宇星被迫学习，成绩进步很快。再加上这月许言俞不再逃课，他跟着在学校煎熬，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也没法再做什么违反校规校纪的事，一个月下来成绩飞快进步。家长会上李俊蕊着重表扬了他。
郝爸爸非常满意，当即给了郝宇星一大笔零花钱，并邀请他的好朋友一起吃饭。
但除了许言俞，其他几个同学的家长都在，几个家长原本打算一起去，盘算了一下又觉得家长跟着一起去孩子会不自在，干脆让他们几个自己玩。
然后郝宇星就揣着还没捂热的零花钱，大手一挥：“去网吧！我请你们吃最豪华的泡面！还得再加瓶可乐！”
许言俞：“……”
他拒绝了郝宇星的泡面邀请，拿出手机看了看物流提醒，“我去拿快递。”
“是你们的情侣款背包到了吗？”
——范子晋说的是许言俞为了报复张湛的香薰特地挑选的考试礼物，是一个挎包。他其实也很喜欢，买的时候被张湛那么一怂恿，干脆买了两个。白的给张湛，黑的给自己。
许言俞买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被范子晋再三提醒是情侣款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他假装没听到：“买的欧包，拿去学校当早餐。”
郝宇星：“你之前天天早上吃的那个？”
“那是别人给的，我把钱放桌洞里他也不拿，以后就不吃了。”
范子晋探头过来：“啊？那你可以直接给湛哥啊。你给他他会要的吧？”
许言俞拧眉：“什么意思？”
“你之前早上吃的面包是湛哥给的啊。”？
张湛给的？给的什么？自己一直吃的面包？
许言俞：“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都是他吧。你不知道吗？”
他狐疑：“之前我问你，你不是也说不知道吗？你亲眼看到张湛放过去的？”
“啊，我之前有两天为了补作业去得早，后门进进出出的，但是湛哥来了我才听到面包包装袋的声音。”
范子晋瞥着许言俞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你知道了，毕竟你偶尔说不想吃甜的，面包就变成牛肉三明治。你说牛奶喝腻了，牛奶就变成豆浆。我以为你刻意说给湛哥听的。”
许言俞：“……”
他真没意识到这件事，现在除了震撼就是茫然。
张湛干什么？
连着给自己送了这么久的早餐，他是不是给自己下毒了？
理智又告诉许言俞不会。
毕竟自己都吃了这么久了，如果真的有毒，自己大概早就嗝屁了。
那张湛闲的没事给自己放什么早餐？
他实在想不通。
“湛哥挺好的，他看上去不怎么说话冰冰冷冷的，其实真的很关心你。”
范子晋笨拙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势要让许言俞看到自己对他的支持，“许哥真的很会挑人！就连男朋友都找了个最优秀的！”
郝宇星今天勉强接受了许言俞和张湛恋爱这件事。
毕竟之前每次家长会，许言俞面上说着不在意无所谓很无聊，实际上都不呆在学校里，前后几天都会逃避似的把手机关机，像是怕收到消息，更怕收不到消息。
但这一次，许言俞现在甚至打开信息页面查看了快递物流，并且没有因此心情低落。
可能张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重要一点。
知道归知道，但总归对张湛有点意见。他痛苦的别过头：“张湛心肠真歹毒，你都认不出来他，这么明显的敷衍，他还装深情。”
就连男朋友都选了个最优秀的……
装深情……
许言俞豁然开朗。
张湛这个崽种，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更换了赛道！
自己因为“我喜欢你”这种攻击使用了太多次得不到爽感时，张湛就已经背着自己，偷偷开创了另一条绝世好恋人的赛道，妄图通过时间差，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先坐稳他最佳男朋友的地位！
每一次给自己带早饭，给自己送礼物，甚至今天帮自己圆谎给自己抹药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他非常深情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许言俞生出丝丝烦躁。
他简单粗暴的将这丝烦躁理解为对自己的失望。
而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还在旧版本里重复过去的套路，以至于让郝宇星都觉得自己敷衍了！
可恨自己居然因为期中考试比他高了一分就放松警惕，没有第一时间看清他的计谋。
那边孙巍然拍拍郝宇星，让他调整一下心态早点接受许言俞和张湛的恋爱，并告诉他许言俞一点都不敷衍只是纯脸盲，毕竟他和许言俞都认识十多年了许言俞都不能认出他，按照他的逻辑许言俞对他也很敷衍。
郝宇星绝望的捂住下半张脸，作势泪流满面。
许言俞还要蹙眉追问：“我哪里敷衍了？”
自己一开始都记不住他的名字，现在不也记住了吗？
郝宇星不说话，郑志新代替回答：“今天我们四个就在长椅哪儿坐着呢。你说着找张湛，人家都杵你面前了你还认不得非往播音站跑。第二次看到我们四个了，我们坐那么近！能是你那高冷不爱和人接触的男朋友吗？你还非要试探。”
郑志新阴阳怪气：“张湛？你看我们四个谁像张湛。”
“最后一次要不是他先叫你，你看半辈子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许言俞更烦躁了，他不仅没认出来，还把这些事飞快忘到脑后。此刻听郑志新说是，意识到从外人视角看来多敷衍伤人。
他蹙着眉头：“我不会再这么敷衍了。”
“不就是当男朋友吗？我会比他做得更好的。”
郝宇星心情复杂觉得许言俞爱得有点窒息了。
范子晋安慰：“许哥才没有敷衍！你明明也做得很好了，就是脸盲而已！你看，你买的情侣款背包不就到了吗？拿回来等下次和湛哥约会的时候背，他一定很高兴。”
许言俞咬牙：“还不够。”
快递也不拿了，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电脑。
郝宇星缓了一会儿，也跟着坐下打开电脑，等待游戏载入的时候，他询问大家要吃什么口味的泡面。
没听到许言俞的动静，就探头过来问：“你要什么味道的？”
一偏头，发现许言俞的电脑页面不是游戏。
是情侣约会vlog。
电脑右下角还开着个文档，俨然在做情侣约会重点笔记。
郝宇星：“……”
之前追于静宁的时候都没有看vlog再做笔记啊！
你爱得太窒息了吧！
=
做一个合格的对象，起码要保持和对方的联系。
许言俞捧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之前只是知道自己有张湛的企鹅好友。
那次张湛要了自己的号码并打过来后，他搜了搜，发现自己还有张湛的微信好友。
张湛微信名字也叫“xyz”，和自己还有共同群聊。
群是张湛刚转过来那天郝宇星建的，只有十几条消息，张湛没有发言。
但自己和张湛的好友明显不是那天加的。
因为自己没给他备注，和他聊天页面同样是空白的，没有加上好友后的系统提示。至于之前聊没聊过天成了未知数，毕竟聊天记录都随着手机的更换而烟消云散找不回了。
现在看着空白的聊天页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爱和人聊闲天，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和人好好说话的能力。
张湛看上去也不像是爱聊天的性格。
许言俞捧着手机犹豫不决，最后干脆给刚取回来的快递拍了照，告诉他：“背包到了。”
“下周拿给你。”
张湛可能并没有在看手机，隔了很久才回复他。
“好。”
许言俞拆了个欧包吃。
他看网上很多人推这家，但一口咬下去只有浓浓的香精味，一点都不如自己早上吃的那些。
刚想到那些都是张湛给自己的，就看到张湛的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屏幕，他总觉得这个“好”冰冷呆板。
不过好像又非常符合张湛高冷的形象。光是看到这条消息都没想到张湛说话时的样子。
看来他们这种冰山也不喜欢网上聊天。
许言俞不打算回了。
就看到张湛又发来一条：“你在哪儿？”
“能见面吗？”
许言俞一口欧包没咽下去，噎住了。
他咳得撕心裂肺。
郝宇星着急把可乐递给他，他摆手拒绝了。
欧包是一点都吃不下了，他拿起手机看，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
见面。
如果没记错，两小时前张湛才跟着妈妈回家。甚至离开时他妈妈还热情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自己当时拒绝了，张湛还帮他拒绝他妈妈的邀请。他还以为张湛也不想自己去呢。
现在见面干嘛。
他盯着消息看了好一会儿，更觉棘手。
但这个对话好像有点熟悉。
如果自己抱着刻意恶心他的想法回复的话……
“这不是刚分开吗？就想我了？”
点击发送。
张湛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他看起来很纠结。
许言俞有些得意的勾起嘴角。
终于，张湛的消息又发过来：“嗯。”
郝宇星的可乐送不出去，他觉得许言俞可能是嫌弃自己，正好孙巍然把还没拆开的可乐递过来，他接住拧开递到许言俞面前。
许言俞咳嗽已经停住了，正盯着桌面上的手机，表情很奇怪。
郝宇星还没想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许言俞就拿着手机腾得站起来。
“可乐，这个没喝过，你顺顺。面包不好吃就别吃了，我给你买泡面。”
许言俞推开他的手，声音还带着哑：“不用。”
“我去吃碗小馄饨。”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
范子晋担心：“要不我跟着去，我认路。”
许言俞表情和蔼眼神危险：“难道我不认吗？”
范子晋推推眼镜欲言又止，已经站起来作势要跟上了。
许言俞：“张湛和我一起。”
范子晋又坐了回去，朝许言俞摆手：“玩得开心。”
=
在范子晋面前把话说得很满。
但是出去走了十分钟，许言俞就找不到路了。
他盯着手机上的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自己就是按导航走的，怎么就找不到地方？
张湛的消息又发过来：“我到校门口了，你在哪儿？”
他发了个实时位置过去。
张湛：“等我。”
许言俞看着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鬼使神差的停在原地。
没等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街对面，有人下来。
很高，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灰色卫裤，运动风大男孩。
许言俞多看了两眼。
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
网吧里郑志新的话犹言在耳，他不确定的看向来人，宁可错认也不不认：“张湛？”
好在没认错。
张湛整个人好像都怔了一下，慢半拍应：“嗯。”
许言俞又上下扫过他，在脸上多停几秒。
小时候逢年过节，可能是课外班放假保姆回家，他没什么好去处。也可能所有人都提醒着一家团圆，让他的家长意识到还有他这么个人。
他会被轮流接去一起过年，今年是爸爸家里明年是妈妈家里。
都是一大家子人，这个表姑那个三舅奶，操着一样的笑脸，明明几百年不见一次还要和他打招呼好像很关心他。他从来认不清。
尤其爸爸移民后，家里多了很多外国亲戚，更是所有人一张脸，蓝眼睛高鼻梁，眼神很不屑。
他原本就脸盲，面对这种两年见一次的人根本记不住一点，每每被扣上不懂礼貌的帽子，被排挤被嘲笑。
他十岁前好像还试图记清每一张脸。
后来他发现自己记清记不清都没用，因为就算自己当时勉强记下了，两年不见也会忘掉。而且他们不喜欢自己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家人，就算自己记清了脸，他们也会找到别的理由说自己不好。
他就一点都不记了。
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为难自己，对自己不礼貌。
现在已经忘了那种记不清人还要硬记的感觉。
却还是又看了眼张湛。
就算他一点不认人所有人脸都像是模糊一团，但不管是在世俗标准还是他个人取向里，张湛这张脸都是帅的。
既然都把会记住张湛的大话放进去了，就多看看，总能记住的。
他同桌兼便宜男朋友还是那个样子，面无表情，深邃的一双眼沉沉看他，好像藏了无数话。
许言俞没看懂，只看着他这一身打扮，把手里的挎包递过去。
原本买给张湛的是白色的，但目光触到他的黑色圆领卫衣，手一转，把黑色的那个递给他。
张湛接过来背上。
许言俞做作：“我男朋友穿这身真帅。”
张湛无声翘起嘴角，又看许言俞，“你穿校服也很帅。”
对这种自己已经用过的招式，许言俞接受良好，他只当没听到，问：“吃饭了没？”
“嗯。”
回家吃过饭不就消磨一下时间等睡觉吗？干嘛打扮这么帅。
许言俞其实也没有多好奇。但感觉张湛一副很想和自己说点什么，但怎么也不开口的样子。
他莫名其妙想把话题继续下去，随口问：“吃了什么？”
“随便吃了点。”
张湛拿手机翻照片给他看。
许言俞其实不是很关心，但张湛都把照片翻出来了，他也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张湛口中的“随便吃了点”是满满一桌子的菜，虽然照片只拍了桌子上的菜，但从餐具也能看出有很多人。甚至桌子旁边还有一个蛋糕。
许言俞随口问：“怎么还有个蛋糕，家里人过生日？”
“我过生日。”
许言俞一怔，不可思议看张湛：“你生日？”
张湛点头：“嗯。”
许言俞缓缓闭眼。
完蛋，张湛今天过生日，自己不知道也没做任何准备。
刚刚还想着要做完美男朋友，现在就先错过了男朋友的生日。
虽然自己不怎么在意生日，但在其他人这里，生日应该都很重要，再加上现在高三，多半是是十八岁成人礼，看张湛照片上这一家子人，应该都非常重视。
而自己，错过了这次表现机会。
甚至下午张湛妈妈邀请自己回家吃饭，应该是想让自己一起参加张湛成人礼的。
但自己，拒绝了。
而张湛，还帮着自己拒绝。
他忍不住说：“怎么不早说。”
“阿姨邀请我去你家，你还说人会很多不想去就不去，早知道……”
“知道是我生日，你会去吗？”
许言俞愣一下。
他不乐意去张湛家吃饭真不是针对张湛，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他脸盲不认人，面对同年龄段的朋友还有解释的余地，但如果都去人家家里做客见过长辈了，下次不经意在路上遇到没认出来，多多少少会给长辈留下不礼貌的印象。而且没人教他社交礼仪，他仅有的一点常识就是礼尚往来。如果收到张湛妈妈邀请去家里吃饭，他本能觉得自己也要带张湛回家吃饭介绍张湛给家长。可他又没有这个条件，他的家长不关心他，也不会费时间招待他的朋友。
所以一再拒绝。
现在想想，如果自己今天真去了，面对张湛一大家子人……
他咬牙：“当然会啊。”
“我男朋友十八岁生日，多重要啊。”
原本只是打算去吃完小馄饨的，现在就不想带着寿星去小吃街吃简单的馄饨了，他飞速思考刚刚看的恋爱VLOG里怎么庆祝对方生日的桥段，信誓旦旦：“我们都恋爱了，我怎么能错过你的生日呢。”
“人多，你可能会不喜欢。”
张湛声音很轻，嘴角带着笑意，“没错过。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许言俞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心血来潮给张湛发了消息。
但张湛也就这么过来了……
他问：“你吃过饭了？”
“嗯。”
“这么快出来，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
许言俞松了口气：“那我……”
他想说自己给张湛补过个生日，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怎么过。更想不到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给张湛什么生日礼物。
惊喜是准备不出来什么了，他干脆问张湛：“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如果提前不知道，突然收到会让你觉得惊喜的那种。”
张湛看他：“我今天已经很惊喜了。”？
什么惊喜？在家长会做优秀学生演讲会让他感到惊喜？
许言俞百思不得其解，僵笑：“除了那些，还有什么想要的？”
张湛还是看他，目光很专注。
许言俞觉得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他也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他说没什么，但自己要做个合格的男朋友，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给。
许言俞再度火速回忆别人的恋爱VLOG，脑海里依旧空白一片。
反倒是张湛问他：“吃饭了没？”
许言俞摇头。
“我们去吃饭吧。”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男朋友还没吃。”
张湛看他瘦窄的下巴，校服领口下突出的锁骨，放柔了声音：“我们去吃饭吧。”
许言俞还在思考，现在被这么一哄，愣愣点头。
张湛问：“想吃什么？”
“想吃……”
原本想说小馄饨，但声音到嘴边转了个弯，他拦了辆出租车：“去商场看看吧。”
打车带张湛去附近的商场。
商场人很多，外面的广场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卖花卖气球。
许言俞原本是想过来，给张湛买个生日蛋糕的。
但现在看着这么多东西，心念一动，脚步越来越慢。
他走到卖花小姐姐摊位前，看桶里各式各样的花束，非常俗套的问张湛：“你喜欢……玫瑰吗？”
还是上次于静宁生日时郝宇星给他做的攻略。虽然这个摊位上所有玫瑰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九十九朵，但先买九朵对付一下也可以。
张湛也想到那个攻略，现在平淡开口：“不喜欢。”
“喜欢就包……”
许言俞的话停住，他尴尬，“不喜欢啊。”
接着看摊位上那些花朵，除了玫瑰也没几朵认识的。他看得头大，问：“你喜欢什么花？”
摊主小姐姐刚送走上一位顾客，终于分出眼神来招待他们。目光在这两个年轻甚至其中一个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身上扫过，热情询问：“想买什么花？”
许言俞看张湛：“买什么？”
摊主小姐姐跟着看张湛，热情：“是买来送女朋友的吗？”
她介绍，“这里有白荔枝玫瑰，不仅好看还很香，女孩子都很喜欢。”
“还有茉莉，谐音莫离，送君茉莉愿君莫离，以后就算是枯萎了也能做香包。很有纪念意义。”
张湛看许言俞。
许言俞正跟着摊主小姐姐的介绍看花，无声把送君茉莉愿君莫离念叨了一遍。察觉到旁边的视线，仰头看过来：“喜欢吗？”
张湛：“喜欢。”
又跟生怕许言俞不知道似的，补充，“茉莉。”
可能是周遭太吵，也可能是张湛声音过于低沉，许言俞一时间好像也分不清他在说茉莉还是莫离。
他愣了一下，告诉摊主小姐姐：“那就茉莉，扎一束。多少钱？”
刚刚他让张湛挑花，摊主小姐姐自然以为是张湛买来送人的，现在看他结账，有些疑惑：“是你送女朋友？”
许言俞正拿手机扫付款码，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他仰头看张湛，发现张湛还在看自己，眼睛比身后的霓虹还要耀眼漂亮。
他面无表情转回来，又看摊主小姐姐，纠正：“不，是男朋友。”
摊主小姐姐看看他，再看看他身边的张湛，脑子空了一下，结巴：“哦哦，这样啊。”
许言俞被她这个反应弄得有点好笑。
他心情不错说：“麻烦给我男朋友包得好看一点。”
小姐姐连连点头，把花纸摊开，又从桶里拿出茉莉花枝，飞快扎成一束。
她把花递给许言俞：“你送男朋友的花，给你包好了。”
那么大一束茉莉，醒了一天开到最盛，扑面而来的花香。
许言俞接过花束，转头看张湛：“好看吗？”
张湛没看花，只看抱着花的人。
“好看。”
“喜欢吗？”
张湛喉结滚了滚：“喜欢。”
许言俞挑挑嘴角，把花递过去：“喜欢就好。”
张湛接过茉莉，有些失魂落魄似的，跟着许言俞往前走。
许言俞扫了一眼，带张湛进入商场，目标明确直冲蛋糕店。
生日蛋糕需要提前预定，好在蛋糕店还有四寸小蛋糕，许言俞买了蛋糕，又朝店员要了生日蜡烛。
他们去吃火锅。
许言俞在某个情侣VLOG里看到他们在这家火锅店过生日，店员会送上生日帽，再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虽然有点社死，但看上去非常热闹。
就是不知道张湛能不能接受这个形式……
许言俞正纠结呢，就看到很多店员呼啦啦的朝这边涌过来，动作熟练笑容洋溢，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跟VLOG里涌上来给人唱生日快乐歌时一样。
不对，自己好像还没告诉他们这一桌有人过生日吧？
在许言俞的不解中，店员在他们隔壁桌停下，有人收拾东西有人送上小蛋糕，再把生日帽一带横幅一拉，大声唱起生日快乐歌。
……
许言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非常有架势非常有排场，整个店里所有人都看过来，甚至有些更热情的社牛涌上来和店员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而过生日的当事人带着生日帽，脸涨得通红。
果然是非常热闹非常社死。
他又看张湛。
还没开口询问，张湛就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主动：“我不要。”
许言俞：“确定？”
张湛坚定：“确定。”
许言俞也就放弃这些花里胡哨的想法，专心吃饭。
期间店员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他还把桌上那个四寸小蛋糕往旁边拿了拿，生怕店员知道他们过生日，也过来给他们唱歌。
一直到吃完饭，许言俞都没找到机会把蜡烛点上。
拎着完好无损的蛋糕出去，商场外面广场上唱歌的人还在唱。一首小甜歌，声音婉转听起来和原唱没什么区别。他前面围了一群人，正排排坐在广场台阶上听歌。
许言俞经过，发现他麦克风前面立着个板子，提示可以扫码点歌。
许言俞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停下。
他拿出手机扫码，询问张湛：“听一会儿吧。”
张湛跟他一起坐下。
夜风微凉，身后是车水马龙的马路，面前是高楼大厦和人群。许言俞闻着茉莉的香味，吧小蛋糕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扯开外面扎着的丝带。
这首歌唱完，生日快乐的前奏响起。
歌手接着唱，声音热情开朗，又不过于谄媚。
听歌的人也察觉到今天有人过生日，但专注听歌也没仔细探寻，只好心的跟着一起唱。
歌声中，许言俞把蛋糕拿出来，笨手笨脚把蜡烛插上去，点上。
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那么不起眼。
许言俞捧着四英寸巴掌大的小蛋糕，举到张湛面前，不好意思：“太仓促了，礼物明天再给你补上。”
“现在……祝你生日快乐。”
隔着摇曳烛火，他看到张湛深邃的目光，还有落在自己身上、显得那么灼热的视线。
马路上路灯和商场里的灯一起亮着，打在身上，斑斑驳驳的像披了层纱。只有蛋糕蜡烛上这一小团是亮着的，刚刚好打亮许言俞的下半张脸。
那么瘦窄的轮廓，五官线条锋利，看上去清清冷冷好像瓷捏出来的没有温度。
现在被打上一层橘光，那么热那么软。
张湛盯着那节下巴，还有明暗分明的唇，控制不住俯身……
许言俞捂了下蜡烛，狐疑的看着凑过来的张湛：“许愿了吗？”
张湛：“……”
他坐直，面无表情看许言俞，眼神有点沉。
奈何对面就是个睁眼瞎。
许言俞叮嘱：“闭眼许愿，然后才能吹蜡烛。”
张湛听话闭眼。
两秒后睁眼，干脆利索凑过来，吹灭蛋糕上的蜡烛。
许言俞把勺子给他：“你可以吃蛋糕了。”
张湛接过勺子，面无表情舀了一勺吃下去。
许言俞不爱吃蛋糕，但也很给面子的另外拿勺子舀了一口。
吃完，他问张湛：“许了什么愿？”
张湛看他，嘴唇微动。
许言俞又急忙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人力能做到的你就说，我一定做到。我做不到的你就别说了。”
“你能做到。”
张湛这么告诉他。
生日快乐歌还在唱。
许言俞问：“什么？”
“我想以后每一个生日，你都陪我过。”
第33章第33章
以后每一个生日，都陪他过。
许言俞怎么也想到不张湛的愿望会是这个。
诚然，这件事自己可以做到。
但自己跟他就是攀比着互演喜欢，真的有必要演这么真情实感吗？！
奈何剧情进展到这里，胜负欲催促，许言俞不允许这场戏卡在自己这里。
他应：“已经确定的事情，不需要再许愿了。换一个吧。”
“就这个。”
张湛看他，又问，“可以吗？”
许言俞：“……”
他一字一句，“当然可以。”
张湛嘴角勾起，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许言俞捕捉到那点微弱笑意，也跟着尬笑了一下。
已经十一点了，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许言俞不知道和张湛两个人能做什么，又记挂着说好的明天要补给张湛的生日礼物，颇有些心不在焉：“你明天有空闲时间吗？”
“有。”
“那我们明天再约一下吧。”
许言俞非常做作的打了个哈欠，“现在有点困了。”
张湛看他微微眯起的凤眼，因为哈欠变得湿润，看上去亮晶晶的，就连睫毛好像都沾着水汽。
“好。”
许言俞回头看马路上的出租车，随意问张湛：“你周末在家都做什么。”
张湛：“上家教课。”
许言俞往前走的步子停下，满心震惊。
张湛回家吃完饭上家教课！
原来不止自己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每天一下课就回家看上去好像不想在学校多呆一秒，原来是为了上更切合自己基础的家教课！
那自己在网吧忍受喧闹环境刷的网课算什么？！
他艰难平复心情：“每天都上吗？”
“之前还有拳击和马术，但现在高三，就不怎么去了。”
那你还真是多才多艺有文有武啊！
许言俞突然生出了危机感。
全方位的那种。
现在自己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首先，张湛很卷，自己不能不让他学习，只能自己也跟着一起卷。但这样自己很被动，而且自己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家教。
其次，自己当时想给张湛下战术，还邀请他拳击馆见，结果人家还上拳击课，自己这两年没练过只剩一点的基本功怎么能打得过他？他真的全方位把自己克得死死的。
最后，自己还要和张湛攀比做个合格的男朋友，谈恋爱需要沟通和共处……
电光石火间，这些念头环环绕绕，最终被他精准找到交叉点。
他看张湛，做作：“还挺好的，正好我也觉得我们现在学习和相处的时间都太少了。”
再虚伪邀请，“以后我们放学一起……学习吧！”
张湛看他，睫毛颤了颤。
许言俞觉得他都看穿自己的想法可能会想办法推辞时，他答应：“好。”
许言俞：“那我们……”
张湛紧接着说下去：“我们，多呆在一起。”
=
各回各家。
许言俞晚上在网上各种刷新各种询问，终于想好要给张湛买什么生日礼物了。
头一天凌晨才睡下，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发现张湛早早给自己发消息，询问什么时候见面。
许言俞：“……”
“等等，我刚醒，马上。”
放弃赖床想法，飞快起床洗漱换衣服，推开门冲出去。
没过两分钟又急急忙忙冲回来，捡起书包装进去笔记本和卷子。又背着这重重的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冲出去。
张湛醒那么早，不知道都学习多久了，自己可不能落后。
出去玩也要学习，卷死他。
打车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场，路上他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给张湛发消息：“我才刚起床，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半小时后你再出发吧。”
张湛：“嗯。”
半小时的时间差非常宝贵，刚下车许言俞就直冲商场一楼奢侈品店。
人都没办法看出差距，现在却仔仔细细千挑万选，从一堆大差不差的东西里，认真挑了个钱包。
巴掌大，真皮上印着品牌经典花纹。
许言俞挑花眼了，没看出钱包有什么出众之处，但莫名其妙想到张湛那双很漂亮的手，拿钱包应该也会很好看。
他爽快付了钱，让柜姐帮自己把东西包起来。
看了看时间，半小时已经过去，张湛给他发消息说已经过来了。
他拎着自己装满书的书包，和被包得花里胡哨的钱包，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张湛回消息：“我也到了。”
现在过去找你。
六个字刚打出来，他仰头看了一眼。
周末的商场人来人往，所有人好像都张了同一张脸。
张湛长什么样来着？
……
他缓缓把“现在过去找你”删掉，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照到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店铺：“我在这里等你，你过来吧。”
商场外，张湛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点击保存，保存完忍不住又看相册里的人，这次勉强才把目光从许言俞身上移开，看他身后的店铺。
“好，我过去找你。”
张湛的消息回得很慢，人来得倒是很快。
他来的时候许言俞还没意识到这是张湛，只坐在商场休息的椅子上，无所事事的扫着路过的人。
远远看到有个男生过来，穿黑色短款夹克，底下是黑色工装裤，脚踩着白色低领帆布鞋。
这一身穿搭把人衬得身高腿长，大步走过来时气势十足。
许言俞忍不住多看两眼，看了穿搭就去看脸。
和穿搭一样，很帅的一张脸，轮廓流畅清晰，五官帅得无可挑剔，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很冷。
好帅的一个潮男。
然后这个潮男就越走越近，在他面前停下，用低沉声音和他打招呼：“我来了。”
许言俞：“……”
张湛啊。
这崽种怎么长这么帅。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
张湛坐下。
许言俞闻到很清冽的香味，很像初夏薄荷枝条的味道。并不浓烈，只有现在靠得近了，才一丝一缕往他鼻尖钻。
他古怪的瞥张湛。
这崽种，还用了香水？
就显得穿最简单白T牛仔裤甚至还背着书包的自己看上去很逊。
但为了表面的和谐深情，他隐忍不发，只把自己挑了半小时的钱包递过去，夹着声音说：“昨天说生日礼物今天补给你的，呐，给我男朋友的礼物。”
张湛看被包得花哨的礼盒，再看拿着礼盒的纤细手指。
他接过礼物，手背擦过许言俞的手指。
“谢谢。”
许言俞收手，大拇指不自觉摩挲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
“拆开看看。”
张湛仔细看礼物，轻轻解开外面的丝带。
明明就是个不大的礼物，他却好像是多宝贵的东西似的，东西很慢。修长手指捏着丝带，仔细拉开，再把拉下来的丝带细心放在一边。
掀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装了东西的布袋。
许言俞怕他期待过高会失望，告诉他：“就是个非常简单的钱包。”
他说话时，张湛小心解开布袋，拿出里面的钱包。
许言俞买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觉得这个钱包非常不值当张湛细心对待：“呐。非常简单。”
但张湛把钱包左右看了看，告诉他：“没，我非常喜欢。”
真皮钱包色泽很好，但确实非常简单非常低调，现在被捏在手里，只会更让人一眼注意到呐修长好看的手。
许言俞看张湛屈起的指节，莫名有点心虚。
张湛这么帅的脸，这么潮的穿搭，出门都还喷了香水。相比之下，自己送的礼物好像只有贵这一个优点，太简单太没心意了。
但张湛甚至把钱包和包装放在一起，拿手机出来认真拍照，说：“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许言俞凑过去看他拍照：“不用特别珍惜，你就正常用着吧。”
“下次……我给你买更好的。”
张湛声音干涩：“明年生日吗？”
“对啊。”
许言俞夹子音，“不是答应你了，以后的每一年，都陪你过吗？”
张湛好像受到巨大冲击，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言俞早上醒得太晚，在外面这么久有点饿了。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他问张湛：“吃饭去？”
张湛哑声：“好。”
他把钱包装回布袋里，再放回盒子扎上丝带，把一切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然后异常珍惜的拎着这个礼物，起身看许言俞。
许言俞被他这么细致的动作弄得心里怪怪的。
他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才背上自己装满了课本和卷子的书包，跟着起身。
张湛伸手帮忙托着。
“怎么背这么多东西？”
今天早上都出门了又特地折返回去，甚至在满是潮人聚集的商场还坚持背着自己的书包，不就是为了这一句吗？！
心里的那点奇怪马上被放到一边，许言俞掷地有声：“下午要去图书馆。”
“怒学一整天。”
张湛：“……”
虽然张湛之前也很少说话，但现在的沉默明晃晃的昭示着震惊和茫然。
于是许言俞爽了，他问：“你要一起去吗？”
扫过张湛这么潮的穿搭，鼻尖满是清冽香水，认真打扮得这么帅，原本的打算肯定不是在图书馆闷着吧？
他应该有自己的安排，那就让他去玩。而自己去图书馆学习，让他在玩的时候也要时刻想着，还有个自己在暗戳戳卷他，玩也玩不开心。
许言俞神清气爽：“不去也没关系，但我都把书包背出来了，下午是一定要去图书馆学习的。”
张湛：“好。”
许言俞：“？”
“去图书馆。”
“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言俞：“……”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但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咬牙：“那就好。”
“毕竟我也想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
吃完饭就打车去图书馆。
出租车司机显然也没想到，大周末的两个打扮得这么帅的年轻小伙子打车不去网吧不约会，而是去图书馆。对他们赞不绝口，更是满口羡慕，说如果自己正在上学的儿子也和他们一样努力就好了，自己儿子每到周末就只知道躺在家里玩手机打游戏。
许言俞心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大概也就是躺在家里玩手机。
然后他看了眼身边的“意外”
“意外”坐得笔挺，车窗外阳光打过来，照着他高挺鼻梁和抿着的嘴角，落在他按在礼盒的修长手指上。
虽然自己送的礼物非常不走心，但好在收到礼物的人还算珍惜。
再加上打乱张湛计划让他跟自己节奏去图书馆。
许言俞心情不错。
他和司机客套：“还好。只是我生性爱学习。”
张湛看他。
司机更羡慕了：“是不是从小你爸妈就培养你爱学习的习惯，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你们家都怎么做的，给我说说，我取取经。”
许言俞的嘴角垂下去。
他没了攀谈的心情，随口：“就陪着一起学习，考的好就有奖励，小孩子哄一哄就愿意学了。”
“唉，但孩子现在大了，什么奖励都哄不好了。”
确实。
谁在意那三瓜两枣的奖励。
许言俞客套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张湛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接话：“考得不好也要有奖励。”
“多陪陪他。”
没想到他会加入和陌生人的对话，诧异冲淡了低落心情，许言俞看了他一眼，告诉司机：“听他的，他努力又聪明。”
张湛：“听他的。”
“他才是努力又聪明。超级厉害。”
张湛说得真情实感语气真挚，许言俞被他这么坚定的夸奖弄的表情扭曲，他忍不住伸手，虚虚搭在张湛嘴唇上：“闭嘴。”
手心下鼻梁高挺，呼吸间热气洒在自己手上，轻得像羽毛扫过。
许言俞觉得有点痒，手指止不住轻颤，又碰到手下张湛线条好看的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手下张湛扯了扯嘴角。嘴唇贴着他的指腹，柔软温热。
许言俞飞快收回了手，又忍不住偏头看张湛。
他正看着自己，肉眼可见的好心情，嘴角甚至都微微翘起来。
目光对视，也没有丝毫犹豫，坚定说：“超厉害。”
许言俞：“……”
他侧脸垂眸，艰难抿住嘴角上翘的弧度。
虽然非常幼稚非常虚伪吧。
但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第34章第34章
在图书馆学了一下午，晚上吃了饭还在收费自习室接着学。
张湛这么帅一个潮男，所经之处收获众多注视，却只能跟着自己，埋头书堆。
而且都是自己拿的书本卷子，学习的知识都是自己想要突破的重难点。
许言俞想到自己打乱了张湛的节奏——不管是从外貌上，还是学习，抑或是装最佳男友。
都很爽。
一直到许言俞把今天的学习计划做完，他们才各自打道回府。
出租车把他送到楼下，许言俞下车回去，等电梯的时候被迫围观了一场闹剧。
两对夫妻对站着，脚下放着超市购物袋，四个人旁边散落着各种蔬菜肉类和调味品。他们声嘶力竭控诉彼此。
这个说你某天拿了我放在冰箱里的鸡蛋。那个说你也吃了我做好要给孩子的饭。这个说你从来不打扫公共空间的卫生，那个说因为你在家里多放了个鞋架。
旁边同样围观的群众劝阻：“合租嘛，大家彼此包容，都是为了孩子！”
“实在不行就和八楼人家一样，直接把房子买下来自己一个人住。人家买了两栋打通了，自己住多自在。”
“但咱们哪儿有这个实力啊。”
正在吵架的人同时沉默下来。
这里离一中太近了，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虽然一中的学生都是按学区分配的，但毕竟重点高中，还是有很多家长为了节约更多时间，放弃家里舒适的大房子，来这里租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和其他租客一起排队去卫生间，排队做饭。就为了陪读，照顾孩子，平时给孩子洗衣做饭。
花着高昂的租金也没办法提其他要求。
永远有人想租，你换出去了，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搬进来。
电梯下来了。
群众帮忙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招呼他们赶紧上楼给孩子做宵夜，别在家里吵架，影响孩子学习。
四个人不再说话，默不作声收拾自己的东西。
众人一窝蜂拥进电梯，里面的央求外面的帮自己按楼层，最外面那个人看着电梯外的许言俞，让出一个身位：“上来吗？”
许言俞低声：“谢谢。”
但等真的上了电梯，电梯发出提示超载的警告声。
许言俞又退了出去。
好在下一班电梯很快就过来了，只有许言俞和刚刚吵架的四个人。
四个人现在不吵架了，其中一对夫妻一边按了楼层数，一边半抱怨半好奇询问：“这直接买两户就得八位数吧？再加上装修……一个房子花那么多钱，就住三年，也不划算啊。”
“说有钱吧，人家特别有钱的都送孩子出国留学了，国内高考压力多大，谁不心疼孩子啊。”
“谁知道。我孩子说八楼那位成绩很好，但现在都高三了，人家成绩特别好的都走保送了，他还……”
电梯稳步上行，许言俞伸手按下八楼。
身后的声音再次停止，之后再响起，就变成交流夜宵菜色。
八楼到了，许言俞迈步出去。
绕过几家或散发着晚饭香味或从门缝中传来交谈声的房间，他打开家门。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今天保洁阿姨不用来做家务，从他早上离开后，家里一直没人。
可能是今天一起床就去了外面，不管是商场图书馆还是自习室都满满的人，身边还用跟着一个张湛，自己为了攀比时刻关注他，半天过去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现在看着安静的房间，觉得格外空荡。
把沉重的书包丢在玄关，关门换鞋回房间。
两户加起来三百来平的房间，许言俞最常待的也就是房间那三十平。
奈何今天卷子做完，郝宇星也没喊他打游戏。
许言俞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无所事事，在书桌前呆坐，几乎要和窗外浓黑夜色融为一体。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房间里的寂静。
许言俞解锁手机，扫了一眼。
是张湛的消息。
张湛：“到家了吗？”
“嗯。”
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许言俞看着手机上张湛的头像，接着打字：“你呢？”
“到了。”
许言俞扫了下时间。
现在才九点。
寂寥一扫而空，他的小雷达马上滴滴答答就开始响了，提示他再不注意可能会被张湛卷。
才九点，当代年轻人才不会这时候睡。
如果不睡，他干什么？
学习！卷自己！
为了避免误伤，他询问：“你要休息了吗？”
张湛：“不要。”
好，不是误伤。
现在不休息，就是要卷自己了。
许言俞咬牙：“那我们接着聊天吧。”
他做作，“隔着屏幕打字太麻烦了，我也想看看我男朋友。”
“你方便开视频吗？”
凭心而论，许言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
他小时候联系自己的父母尚且需要考到第一，联系父母秘书，再三申请后才能打通一个电话。
所以他不爱给人打电话聊闲天，需要把事情分成三六九等，三等发消息六等打电话……开视频这种需要让渡一定隐私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可能。
甚至发完消息他都隐隐开始后悔，担心开视频张湛也会看到自己此刻的状态。
但消息刚发出去，手机铃声就响了。
默认的铃声嘈杂喧闹，登时盈满整个房间。
张湛的视频邀请弹出来。
许言俞硬着头皮接起来。
明明今天下午一直和他在一起，甚至自己看了好几次，再三腹诽他有一张帅脸。但现在这张帅脸出现在屏幕上，许言俞还是觉得很陌生。
前置镜头有些模糊，给人加了层磨砂滤镜，屏幕上的人帅得像港片男主角，扑面而来的故事感，眼里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殊不知就在他看着屏幕上张湛的时候，对面的张湛也在看他。
房间里灯光很亮，许言俞坐在椅子上，镜头照到他半个上身。
实在是太瘦了，在镜头里更是单薄一片，带着些许模糊，更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灵逸十足。
单薄身躯遮不住镜头，屏幕边缘露出身后的床。有点乱，被子和睡衣胡乱叠在一起，枕头丢在床尾。
小狐狸窝。
张湛扫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
许言俞觉得这个气氛有点怪。
虽然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手机屏幕上是张湛，甚至能看到张湛扫视自己的房间，他有种很强烈的、不止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但自己先提出的要求。
他强行压下让张湛不要乱看不要瞎想，甚至立即关掉视频的冲动，一边把张湛调成小框，一边干笑着说：“哈哈，这样看着就好了，你接着做你的事情。”
张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就看看。
他学语文自己也学语文，他学物理自己也学物理。
虽然依旧被动，但好歹也是明明白白的被动。
张湛没说话。
小框里港片男主角微微抬手，好像在点手机。
许言俞捕捉到这点细节，飞快把他调成大框，警惕：“你在干嘛？”
是不是切小屏背着自己用手机刷题？
张湛又看他，喉结滚了滚。
许言俞越发警惕：“你是要用手机做其他事情吗？”
张湛摇头。
大屏幕里他抬手，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许言俞听到他的声音：“我在截屏。”
随着这个声音一起到来的，是聊天页面他发过来的图片。
大屏幕上自己端坐，嘴角勾着轻巧的弧度。屏幕上的光打在眼里，自己垂着眼睛，看上去……居然有几分柔和羞涩。
许言俞：“……”？
小屏里张湛喉结又滚了滚。
聊天页面多了个两秒钟的录频视频。
是自己在手机上戳戳戳，然后不可置信的蹙眉并微微偏头。
许言俞：“？”
他迅速把张湛切成大屏，看张湛还抬着手在屏幕上戳戳戳，咬牙制止了他的截屏行为：“别录了！”
张湛没说话。
这个诡计多端的崽种想靠截屏并给自己看这种行为表演深情，甚至想要借此嘲笑自己让自己害羞主动挂掉视频，这样他就可以摆脱自己的询问自己上网课偷偷卷自己了。
许言俞觉得自己已经看穿张湛的诡计，就更不肯让他如愿。
放在膝盖上没被镜头拍到的手握紧，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和缓：“把手放下去！”
张湛收了手。
许言俞盯着屏幕里面无表情却听话收手的人，被鬼上身似的，也截了张图。
截完之后他自己点开看了一眼。
本来就一张帅脸，现在眸光深邃直直看着镜头，眼里好像藏着无数感情。
更像港片男主人公了。
张湛没有问，他也神使鬼差的没有发给张湛。
视频通话变成小屏挂在右上角，他点去相册认真看这张截图，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好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留着张其他男人的照片有点莫名其妙，但看着相册里的这张截图，再看看小屏幕里的张湛，最后还是收了手，只是凶巴巴的对张湛说：“把我的照片删掉，太奇怪了。”
=
明明之前有好友但从没发过消息。但发过消息后，张湛就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
好不容易结束面面相觑尴尬的视频通话，许言俞洗漱回来，决定不等郝宇星喊自己打游戏了，自己一个人玩也没什么。像之前每一个周五夜晚一样，打游戏到凌晨。
但躺在床上刚打开手机，先看到张湛的消息。
“腰上的伤，抹药了吗。”
许言俞点开游戏，等待进入的间隙扫了一眼，有些心虚。
他的伤本来就不严重，在学校的时候看到教导主任，想到自己被叉着的时候会隐隐作痛。但离开学校他不想着，也不觉得疼。
张湛比他上心多了，今天中午吃完饭，张湛还把他拉到商场卫生间给他涂药。
晚上还想给他涂，许言俞忙着卷他，拒绝了。
张湛就把药膏塞到许言俞书包里，让他晚上回来自己涂。
但现在在家里躺着，他没觉得疼，不觉得伤口严重，也就懒得涂。
现在看张湛询问，心虚之下选择逃避。
张湛又问：“还疼吗？”
“不疼了。”
三个字发出去，游戏也登入了，许言俞心不在焉的查看了好友信息，一边非常敷衍的已读不回，一边觉得自己回复张湛回复得很敷衍。
自己可是要和他攀比成为“最佳男朋友”的！现在张湛发了两条消息，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敷衍的回复一？
他先点击匹配游戏，又瞥回去，飞快打字告诉张湛：“中午涂完药不碰它就不疼了，我就没有涂药。”
消息发出去，他点回游戏。
张湛：“涂药会好得快一点。”
许言俞看了眼，切回去发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
队友匹配成功，游戏开始。
许言俞操作着人物玩了两分钟。
越玩越心虚。
张湛把药给自己时就让自己好好涂药，现在又说涂药会好得快一点，是不是在提醒自己涂药？
队友已经开始厮杀了，许言俞认真操作搜物资，把背包装得差不多了，忍不住找房间躲起来，切回聊天记录：“我一会儿去涂。”
打字的时候，他注意到张湛那边是“对方正在输入”
神使鬼差的没有把消息直接发出去，他等了一会儿，想看张湛会发给自己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又担心自己游戏死了连累队友，匆匆把消息发出去。
也就是点击发送这一刻，张湛的消息才弹出来。
“涂一下吧，伤口都青了。”
游戏人物还在房间阴暗的小角落苟着，许言俞操作着人物爬起来，换了房间接着搜物资。
张湛看到他的消息，回复：“好。”
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会磕到那里？”
许言俞搜了物资，对火淘汰掉两个人，找安全的角落呆好，一边分心思听着游戏里的动静，一边把聊天页面调成小屏，回复：“不是磕的。”
周围传来枪声，许言俞飞快加入战场，精准收割人头，混战结束找到摩托车跑圈。
跑毒失败，直接淘汰。
……
这么憋屈的死法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许言俞退了游戏，发现聊天页面多了个小红点。
点进去。
依旧是张湛的消息。
“？那是怎么弄到的？”
“疼不疼？都青了。”
“是上次那群人来欺负你了？”
许言俞盯着这个消息看了好一会儿，莫名其妙觉得嗓子有点干。
还有谁能欺负自己啊。
自己小时候脾气就很差。被同学说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被根本认不清脸的亲戚嘲笑没礼貌。即使对方再多人他也没怂过，打过几次后就没人敢再在他面前说什么了。后来又乱七八糟学了些散打拳击，在学校打过几次架，更没人敢招惹自己。
反正自己每次都能把一群人打趴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赢得很漂亮，默认自己不会受伤不会疼。
他怎么会问自己那么小的一片伤口疼不疼，怎么会觉得自己会被欺负。
把手机扔在一边，下床拿了瓶水。
吨吨吨喝了小半瓶，才勉强调整情绪，重新拿起手机：“没有。”
张湛那边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许言俞不知道他会说什么，现在甚至对这种未知产生了些许逃避。
他飞快打字：“不严重，我再涂次药就好了。”
“好好涂。”
“嗯。”
许言俞拎着手机和水瓶在空荡荡的房间晃了一圈，在客厅沙发上校服外套口袋里找到张湛塞进去的药膏和棉签。
不甚熟练的掀开睡衣下摆，他艰难在伤口上拧出药膏。拿着棉签抹了一会儿，又嫌麻烦，索性丢了棉签，用指尖胡乱擦了几下。
不清楚张湛“好好涂”的定义是什么，他用没沾上药膏的手拎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张湛评卷。
电话这头，同样洗漱好躺在床上的张湛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照片，久久移不开眼。
白天已经看到的画面，现在没有上半身，看不到许言俞虽然乖乖拎衣角但臭的要命的脸色。只能看到那节柔韧细腰，窝在沙发上，在宽松蓝色条纹睡衣下格外细窄的一节。光线被手指和衣服遮住大半，腰侧的圆形淤青显得很暗，好像手指按压留下的痕迹。
偏偏依旧乖巧拎着衣角，食指指腹还留着乳白药膏痕迹，虚虚点在腰上。
……
许言俞拎着衣角等了很久，才等到张湛的回答：“还疼吗。”
腰侧凉飕飕的，他放下衣角，捻了捻手指残留的药膏，觉得自己可能是跟张湛待的太久了，也跟着呆呆的不聪明。
他打字：“不疼。”
张湛又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许言俞没有。
如果郝宇星或者其他朋友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玩的话，他会酌情去网吧打游戏再跟着吃饭。如果没人约他，他就自己在家玩游戏、学习。
他犹豫再三，以攻为守：“问这个干什么？”
张湛：“可以见面吗？”
许言俞：“……”
他觉得张湛很记仇又很豁得出去，自己只是发个消息，他马上就要见面。自己现在开个视频打探一下他正在做什么，他马上就顺杆子爬明天也要见面。
每次都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这才是标准的以攻为守啊！
但对方都攻到这里了，许言俞咬牙应下：“当然可以。”
明天带更多的书。
带张湛在图书馆，怒学一整天！
第35章第35章
周末两天努力学习拼命内卷，周一许言俞就跟被吸干了精气的尸体一样，有气无力虚弱不堪。
他艰难起床去学校。
小区门口到一中短短的路程，现在不少人正在早餐店门口排队，等待刚出锅的可口早餐。
想到张湛给自己送的那么多早餐，许言俞脚步越来越慢。
最后蔫哒哒拿出手机给张湛发消息：“吃早饭了吗？”
张湛很快回复他：“吃过了。”
许言俞：“我还没吃。”
那边张湛发过来一张图片：“我给你带了。”
是自己吃了一个多月的面包和牛奶。
果然是张湛送的。
之前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儿，发现事情果然如此是另一回事儿。
许言俞的小雷达又嘀嗒嘀嗒响起来了。
他好像被骤然打了针鸡血，激情昂扬。
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敷衍。要想想怎么办，才能和张湛一样，做一个贴心男朋友。
奈何张湛已经吃过早饭了，自己守着这么多早餐店，居然没办法像张湛一样送早餐。
他颇为失落，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要怎么在这件事上追上张湛的进度。
升旗的时候他在想，等上课回去，偷偷在桌子底下吃张湛带给自己的早餐时，他还在想。
桌洞里用来放零钱的小木盒还在，他把里面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发现里面有七百多。
之前不知道谁给送的早餐，只能把钱放到盒子里，但现在知道是张湛，直接给他吧。
这样想着，把钱整理整齐，还没递出去就又收回来。
把平时根本用不到的现金收起来，他摸出手机，咬牙忍住羞耻，给张湛转了个520。
又转了个1314。
之前说是追于静宁，也就是偶尔见面打招呼，给对方买点零食小礼物，就连一起出去玩就不敢说是约会只说是出去玩。
现在好了，给人转钱都是520和1314。
许言俞觉得自己是在攀比，而且很有水平。但一点点的高兴外，全是道德沦丧羞耻至极。
偏偏张湛还在认真听课，也没看到手机消息。
发出去的时候要忍受羞耻，想想等会儿被张湛看到消息，甚至被接收转账。
许言俞逃避似的退出和他的页面，点开未读消息。
昨天下午他和张湛在图书馆内卷时，郝宇星极其不凑巧的发消息邀请他一起打游戏。他忙着卷张湛，严词拒绝郝宇星的游戏诱惑，并争分夺秒投入学习中，忘了给郝宇星任何解释。
郝宇星上蹿下跳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他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回复。
许言俞觉得没什么回复的必要，因为这已经是昨天的消息了。
但有点逃避的想把和张湛的聊天页面刷到底下。
所以还是打字回复郝宇星：“昨天在学习。”
郝宇星没回复。
他又点开很多消息的群聊。
最上面一条是昨天晚上，自己拒绝郝宇星后，他去群里控诉自己不打游戏还不说原因，兄弟情消失了。
范子晋冷静：“问问湛哥呢？”
郝宇星：“我和张湛面对面说话他都不理我，根本不想和他发消息！”
范子晋：“想开一点，许哥现在有对象了，和我们孤家寡人不一样，说不定正在约会，你不要当电灯泡。”
郑志新：“加一，郝狗你不要这么没眼色，怪不得张湛从来不理你，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事。”
郝宇星哀嚎并刷哭嚎表情包。
之后的消息就变成了斗图。
表情包大战中，孙巍然艾特他，询问：“所以能告诉我们你到底去哪儿了吗？不会又带张湛去听音乐会了吧？你听我一句劝，音乐厅真不是约会场所。”
许言俞：“……”
他发了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回复孙巍然，“图书馆。”
郝宇星在第一排没能看手机，郑志新浑水摸鱼第一时间看到消息，发了一串无语的表情包，问：“所以图书馆和音乐厅差距在哪儿？你们学霸约会的地方这么高级吗？”
约会。
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个一起度过的周末定义为约会？
许言俞纠正：“去学习。”
前面孙巍然偷偷摸摸低头，飞快看完消息，吐槽：“逆天。”
“人家约会都去私人影院牵手啵嘴，你俩去图书馆学习。”
“你俩怎么不干脆在老师办公室学啊，更方便，还能向花姐展示你的努力。”
许言俞：“……”
他盯着这三条消息思考片刻，又抬头在教室环视一圈。
张湛注意到他的动静，微微侧头，小声问：“怎么了？”
许言俞瞥他，同样小声：“孙巍然，是哪个？”
张湛没说话。
许言俞又问：“嗯？”
张湛微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了身前孙巍然的位置。
下一秒，许言俞抬脚踹了下孙巍然的凳子。
孙巍然撞在桌子上，顺势趴下不动，摸出手机给许言俞发消息。
“你变了，你之前从来不迁怒我们吐槽役的。”
许言俞又踢了他一脚。
这次动静有点大，班里其他同学循声看过来，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瞪了孙巍然一眼。
孙巍然百口莫辩背下黑锅。
许言俞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做，摸出手机打字：“知道就好，下次还迁怒。”
余光里张湛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他转头看过去。
张湛摸出手机，指纹解锁。
许言俞的手机突然有点烫手。
他欲盖弥彰的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注意张湛的动静。
张湛点进微信，自己是他的置顶好友。
张湛点开自己头像的聊天页面，看到520和1314的转账。
张湛……
张湛截了张图。？
拿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也给群里满是表情包的聊天记录截了张图。
许言俞按灭屏幕，咬牙：“你倒是收了啊。”
张湛收了。
他又截了张图。
许言俞：“……”
他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
把张湛给置顶并且把转账记录截了张图。
=
下课郝宇星来后门，幸灾乐祸的询问孙巍然上课怎么发出那种动静。
在孙巍然的提示下终于拿出手机看到许言俞的回复。
好像走在路边突然被踢了一脚的狗，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最后也还是不得不接受许言俞在恋爱自己是个电灯泡的事实。
他给自己代了个苦情戏剧本，眼含热泪看许言俞：“我懂了，原来，我们数十年的友谊在你看来只是电灯泡。”
“我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许言俞：“……”
他礼貌，“你不想退也能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郝宇星的表情一下僵硬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也瞬间干枯。
范子晋和孙巍然齐齐回头，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非常明显的看着张湛。
张湛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郝宇星，又看许言俞。
被“跟着学霸情侣一起去图书馆”这一场景恐吓住的郝宇星感觉到一丝危险凉意。
他只当是最近天冷后门漏风。按照剧本人设圆场：“不了，图书馆的电灯那么明亮，我就不去掺和了。”
又看张湛：“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抓马台词还没说下去，他就觉得背后更凉了。
孙巍然觑着张湛脸色，做作的低头咳嗽。
郝宇星不得其解，还陷在自己的苦情剧本中不可自拔：“以后你要和他好好相处，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还有一个在游戏中苦苦等待的我。”
孙巍然担心他再说下去就被张湛用目光杀死了，急忙打住他：“人家什么关系，用你把许言俞交给他？看清你电灯泡的地位吧。”
郝宇星：“……”
孙巍然又忍不住吐槽：“而且你那叫在游戏中苦苦等待许言俞吗？你明明在等他带飞。”
“但凡动动脑子用用手呢？你都不用这么被动。”
郝宇星泪奔转身。
跑走的前一秒，他听到张湛轻声问：“能带带我吗？”
郝宇星默默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认真听。
许言俞好像没想到张湛也会打游戏，声音里满是不确定：“带什么？打游戏？”
“嗯。”
“当然可以呀。”
许言俞的张湛专属夹子音重出江湖，带着股矫揉造作的味道，“但是我男朋友那么聪明，游戏一定也打得非常好吧，说不定要你带飞我啊。”
郝宇星再也听不下去，火速离开现场。
=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十一月的阳光温暖，但许言俞不爱在操场晒着，体育老师刚宣布自由活动，他就朝操场边走。
郝宇星孙巍然本来说好了要打羽毛球的，又被几个同学喊去打篮球。他俩果断放弃羽毛球决定打篮球，发现正好差个人，就跟在许言俞身后，邀请他一起去。
许言俞拒绝，径直朝树荫底下走。
郝宇星再三邀请：“游戏不打，现在体育课打会儿球还不行吗。太阳又不晒，再过几天树叶都掉完了我看你往哪儿躲。”
许言俞倚着树站好：“你管我呢。”
郝宇星本想阴阳怪气一句，看到他身后的张湛，莫名其妙没敢开口，只把羽毛球拍递过去：“那你帮我们看着东西。”
孙巍然看许言俞态度确定，转而叫张湛：“一起打球吗？”
张湛拒绝：“不了。”
孙巍然也就是问一句，做好张湛拒绝的准备，也没什么情绪，点点头就要去找其他人。
身边抱着球的男同学却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还问他干嘛啊，人家大学霸从来不和我们玩的。”
孙巍然没说什么。
男同学还阴阳怪气，刻意用一种能让张湛听到的音量：“上次球场上大出风头，现在就不了。”
“拽什么拽，怪不得人缘这么差。”
半垂着的凤眸一滞，许言俞微微偏头瞥身边的人。
张湛就跟没听到一样，依旧没表情，目光放在自己手里的羽毛球拍上。？
平时和自己那么杠，现在被人呛声就一点都不反驳？
许言俞提醒：“他说你很拽。”
“人缘还不好。”
本以为被张湛抢了风头的许言俞也会非常讨厌张湛，没想到他现在会这么说。
男生愣在原地，满是不可思议。
又看到张湛看许言俞，没一点刚刚冷漠的样子，甚至睫毛眨了眨，声音也软和得像是示弱：“是很差。”
郝宇星、孙巍然：“……”
许言俞：“……”
他有点暴躁的挥了挥手里的羽毛球拍，强忍住一把拍到张湛脑袋上的欲望，恶声恶气：“那怎么办？”
张湛看他拎着球拍包的手。
纤细的手指，细窄而突出的腕骨，在阳光下仿佛透明的琉璃，多看一眼就能看穿似的。
他跟着问，声音很轻：“你和我玩，好不好？”
许言俞：“……”
郝宇星站在原地，看看张湛再看看许言俞，从口袋里摸出个羽毛球，默默递给张湛。
张湛接过球：“谢谢。”
又看许言俞：“可以一起打球吗？”
刚刚说话的男生直直看着许言俞，内心游移不定。
许言俞一定不会答应张湛的吧？他之前一直考第一，张湛一来抢了他的第一，还总爱抢他风头，他和张湛关系肯定不好。刚刚开口说话也就是他讲义气心肠好，不想听自己说别人坏话。现在一定不会答应张湛的，毕竟郝宇星邀请他一起打球他都拒绝了……
“走吧。”
男生还在不断找理由说服自己，就看许言俞臭着脸如此说道。
男生：“……”
刚刚拒绝一起打篮球的张湛握紧羽毛球，听话的跟上。
=
走出树荫许言俞就后悔了，有点晒。
而且他也很久没打羽毛球了，怕自己接不住球丢脸。
但操场人来人往的，刚刚说张湛人缘不好的人还在身后。
他又不想现在一走了之，再让别人在背后嘀嘀咕咕说张湛人缘不好。
更不想让张湛自己也觉得他人缘很差。
想到这里他就想在心里骂人。
之前张湛爸爸和妈妈都提过，张湛因为经常转学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现在别人也说他人缘不好就算了，他自己还这么觉得。
谁说他人缘不好了，自己不是和他做同桌刚刚还一起热身吗？
平时范子晋也会向他问问题，关系也不错啊。
许言俞一面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一面又忍不住问：“为什不去，不喜欢？”
“不想。”
张湛的声音无波无澜，也听不出什么来。
许言俞犹疑看他。
不想是什么理由？如果不想，为什么最开始还要一起打球出尽风头？现在又为什么和自己一起打羽毛球？
非得自己给他做对照组他才想打？
张湛回头看他，解释：“会有肢体接触，我不喜欢。”
很合理的理由。
许言俞飞快画了重点，脚步下意识就要往一边挪。
放下前一秒意识到自己在想拉开距离让张湛如意，又硬生生收回来，做作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不喜欢身体接触啊？”
张湛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许言俞觉得他要被恶心吐了。
见好就收，收了手往旁边移了移，接着往前走，嘴上还是不肯认输地说威胁的话：“但你可是我男朋友，我这么喜欢你，平时忍不住接触你一下，没关系的吧？”
张湛跟着他的脚步走过来，依旧站在他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没关系的。
肩膀上属于另一个人的重量，压得许言俞莫名其妙也跟着僵硬起来。
从树荫下走到操场边上空旷位置，许言俞把身上碍事的东西都掏出来放一边。
拿出手机时按到指纹，手机自动解锁，他发现多了条物流信息。
上周买的保安钢叉送达了，现在在驿站。
他点开看了眼详细地址。
张湛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往下，他的腰冷不丁就被碰了一下。
隔着校服，指尖轻点在他腰侧伤口的位置。低沉的声音就从他耳边传来。
张湛问：“是这个戳到的伤口吗？”
许言俞不自觉绷紧腰腹肌肉，整个人都麻了，又不知道源头究竟是腰侧轻轻的触碰，还是耳边吹气似的声音。
胡乱把手机收起来，他粗声粗气：“嗯。”
张湛很心疼似的，隔着校服轻抚过他的伤口，手指擦过去，再用手心捂住。
“疼不疼？”
涂了三天药，淤青都彻底消下去了，明明已经没感觉了，现在却像是被火撩了一下，酥酥烫烫的。
“不疼。”
他忍不住掰开张湛的手，捏紧。蹙眉看张湛，“你不是讨厌肢体接触吗？”
张湛看他，喉结又滚了滚，哑着声音：“没关系。喜欢你，忍不住。”
许言俞：“……”
他放开了张湛的手。
那只手马上就又垂到他手腕上。
许久，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
好像被羽毛轻轻扫过，从指尖到心脏，一路都酥酥麻麻。
第36章第36章
群里郝宇星发消息，说他和郑志新孙巍然逃课出去吃火锅，询问大家有谁想要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转账五十二块自己就能给他捎。
彼时许言俞正在食堂和面前满是肥油的肉酱米线面面相觑。
李俊蕊和他说学校整改过不会再吃出异物了，但一点没提食堂的饭难吃程度。
许言俞答应她不逃课后，花了一个月把食堂所有窗口都尝一遍，试图挑选出能入口的窗口。
但很显然，今天也失败了。
对面张湛面前也是同样的肉酱米线，吃了一口后就没再动过。
许言俞看看这两碗色香味俱无的午饭，再看郝宇星发的消息，点菜：“捎碗小馄饨过来。”
想了想，又补充：“两碗。”
把消息发出去，他脸色很臭的看张湛：“别吃了，郝宇星逃课了，让他给我们带东西来。”
低头接着看手机。
郑志新：“哥，读题，奶茶。”
郝宇星：“谁知道你经常吃的那家馄饨店在哪儿啊，你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