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被周潋揽着肩头,托着膝,打横捉在怀里,从阶上抱了下来。
“现下不是已经抱了?”
他笑着,矮下头去,很轻地在谢执鼻尖上蹭了蹭。
“如何,谢姑娘可还满意?”
他用了从前的旧称,谢执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出来,只一瞬,复又敛了神色,故作矜持道,“尚可。”
“较从前好上些许。”
周潋将人又朝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些,“从前?”
“哪一回?”
他挑一挑眉,故作思索,“我抱阿执的回数实在多了些,一时可不见得数清。”
谢执眨了眨眼,眼底极浅的笑影一掠而过,朝着阶下的猫抬了抬下巴。
“撞见它的那一回。”
“少爷唤我‘谢姑娘’,还弄坏了我的丝绦。”
他的手腕环在周潋项间,低声开口,呵气如兰,“这样说来,”
“少爷做登徒子的时候实在早。”
“亏得谢执是正经男儿身。”
“若是个姑娘家,此刻怕是已然怀上了。”
周潋同他相处得久了,对着人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一起子荤话早习以为常,听见这句,也不似从前一般害臊,反倒低笑一声,同他头抵着,更凑近了些。
“现下若是要怀,也无不可。”
“我同阿执多试几回,兴许就成了呢?”
视线里,白腻的耳垂上染了嫣红,上头的白玉坠子轻微地颤着,雪中红梅一般。
谢执并未如往常一般羞恼,乃至反驳。
他将头埋在周潋肩上,停了会儿,突然开口,声音闷闷道,“若真要如此……”
“少爷须得好好活着。”
“全须全尾,才好……”
才好如何,他没讲,留了个尾,叫人去猜。
周潋听罢,不由得一怔,随即沉默一瞬,声音低低地开口,“你放心。”
引蛇出洞,周牍没了,便只能他亲身去靖王眼前做那个引子。
靖王狡诈,周澄狠毒,能设局引出二人,且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可那样的险,由不得他不去冒。
只有铲平了眼前的顽石,往后才能无忧。
毕竟,他同怀中人还有许多岁要一起守。
侧脸上猝不及防地落了一记温软,没待周潋反应过来,倏尔远离。
“还有……”
他听到怀中人贴在耳边,低声同他讲,“不是你的错。”
“周牍,叶夫人,都不是你的错。”
“无需自责。”
搂在颈上的手微微收紧,那人一字一句地,温和而坚定地同他讲。
“你还有我。”
“我一直在。”
雪片好似绒絮一般,纷纷扬扬地沾在二人身上,鸦青覆了层白,远远瞧去,像是落了天上月。
颈边微有濡湿,烫热的温度,那一小片皮肉都泛着麻。
周潋的声音在雪中响起,闷闷的,含混不清。
“雪化了。”
这世上哪里会有雪这样烫人?
谢执的手指犹豫抬起,顿了片刻,很轻地落在他的发顶。
就当作是融了的雪。
今夜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风雪之中,再不会有谁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