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说里面没有小狗的坟墓。上帝好找,圣灵难求,安祖决定直接打电话找部长秘书。说明来意,电话那头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安祖说:“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请帮个忙。”
终于,在那个晴朗的日子里,墨绿色的大门开了。Coco的坟墓掩在绿草里,多少年了?300多年了吧,它尊贵的女主人的遗体曾被抛弃在万人坑里,它却有幸在老巴黎最优雅的地儿躲避风雨,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巴黎圣安娜路,日本人聚居区。
日餐馆“国虎屋”前照例排着长队,我们挤在队伍里,空中飘过一场雨,湿了发,转眼阳光火辣辣地涂满整条街,又湿又热的空气纠缠于呼吸之间,队伍依旧静静的。安祖站在我身后,双手环着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向我耳边吹几句情话。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而且迫不及待。
我们坐下来吃热腾腾的乌冬面,他说:“我要去美国读书。”
我没多想:“美国很好呀,什么时候走?”
“没那么快,要申请学校和准备好多东西,下半年吧。”
“准备读什么?”
“金融。”
“跟犹太人抢华尔街呀。”
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吧?
我以为,他会在巴黎上学。我做过玫瑰梦,幻想两人一起入学的情景,即使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我们还在巴黎呀,可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聚会,有很多年轻的同学和朋友,半夜大家一起在圣路易岛上喝个半醉。
我有多么幼稚。
他要去美国,大西洋的另一边。
我有什么资格留他?我太清楚追梦的过程,3年前,我独自拖着个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国门,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追梦?
他要走了,这座城市开始展露它歇斯底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