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骨节,一半儿。”血继续喷涌,我不知道怎么会流那么多血,流到胳膊肘、滴到地上,一时满地血迹斑斑,“好多好多血,家里没备创可贴。”
安祖说他马上叫救护车。我那尚不灵光的法语,被他理解成了“手指头剁掉一半,看见骨头了”。
救护车“呜哇呜哇”很快赶到,封锁路面,好不热闹。两名大汉一阵忙碌,直接把我撂在担架上。他们迟疑一下,问:“哪里受伤了?”
我举起一根血淋淋的指头。
大汉问:“怎么伤到的?”
“切菜伤到的。”
他们很仔细地检查,然后大汉问:“女士,您家里没有创可贴吗?”
“没有。”我说,“伤得挺严重的,不是吗?”
“您弯弯手指。”
我弯了弯,没障碍。结果大汉帮我包了创可贴,救护车一路呼啸而去。
路面恢复畅通,华灯初上,潮湿的空气裹了温度,一切都如往常安宁。我站在风里,心想:原来是件小事。
安祖随后赶到,了解原委后,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飘着一点儿笑意。我问:“干什么?”
他汗颜:“太丢人了。”
我倒觉得抱歉,救护车赶来送我个创可贴,浪费法国人民的公共资源。很久以后,我想起这件事,都忍不住大笑出声,当时真觉得不好笑,大概是反射弧过长,反应慢。话说回来,救护大汉给我的创可贴,我在药店里都买不到相同的,质量极好。
此后家里长备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