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从德国来的,德语版的印刷成本太高,我们没那么多德语版的……跟德国人开玩笑也必须要认真……圣母院二战时没被炸掉,上帝保佑。”
“没有泰语版,真没有,抱歉。”
大叔在我面前站定。我说:“中文版。”
“没有中文版怎么办?”
“肯定有。”
“真让您猜对了,这是给您的。”
“可以再给我一份法语版的吗?”可以顺带学法语。
大叔乐了:“您早说,我们就喜欢会说法语的游客,免费赠送法语版。”
人群闲聊着:“刚才的钟声好大,震得耳朵发疼。”
大叔转身接过话:“各位,钟刚敲响时,我在塔楼上,我是被震得滚下来的,信不信?下面的钟声不算什么,嘿嘿,你们上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队伍挪了近1个小时,终于轮到我攀塔。塔楼约有400级楼梯,呈螺旋形上升,爬的时候不觉得累,晕的感觉更明显。每个石阶都有坑,是无数脚步在无数岁月里磨出的痕迹。楼顶蹲着无数怪兽,狰狞的目光落到巴黎四处。最著名的是托腮怪兽,它有个名字,叫“克里斯托弗尔”。它面目怪异但和善,双手托腮若有所思。日升月落,雨雪风霜,它在巴黎圣母院顶楼待了近千年。或许它每天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哎呀,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我俯视,塞纳河从脚底穿过,碧波粼粼。
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已快千年。法国大革命时期,遭遇过前所未有的破坏,教堂内至今还留有各种残缺痕迹。后改为理性圣殿,又变为藏酒仓库,恢复其宗教意义是拿破仑执政之后的事。
绕过楼顶小道,弯腰进入钟楼。头顶木梁交错有致,一口大钟跃然入眼,这是卡西莫多的钟。或许真如大叔所说,当钟敲响时,人会被声浪送向远方。奇思妙想止于此,这口钟很久没响了,我们听到的钟声是旁边的机器所播放的——怪不得大叔笑得神秘。
想象着时光倒流到中世纪,汽车、轮船、太阳镜、潮男潮女……通通消失,花砖路上,马车嘎吱而过,煤油灯重新煲着光,贫民与绅士擦肩而过……头顶乌云滚滚,似乎永远暗无天日。克里斯托弗尔仍旧托着腮,不过它还年轻,皮肤尚未被风霜侵蚀。
圣母院应属于那个年代。
教堂今晚有场弥撒,或许,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被时间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