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的是三个月的入境签证,要去换一年居留,需要注册学校、开银行户头、有合法住处的证明等等,其中包括提供房东的身份证明。
我跟房东阿美提这事时,阿美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没有身份。”
我还不太懂。她老公阿勇说:“像你,是拿了签证飞过来的,有合法身份,我们是偷渡过来的,没有任何身份。”
我有点懵:“房子是谁的?”
“是我们一个亲戚的,不过她不可能给你开证明,她这人,没好处不办事。”
我觉得林教头的花枪到底不起作用,我得另找住处。
一晚,阿美敲开我的门,神秘兮兮的:“房东的儿子来了,他刚下楼,你快去。”
我追到楼下。巴黎10月的夜晚,很冷。楼底下有只塑料袋飘来荡去,肮脏凄凉。我站在路灯下,安祖站在树影里,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不知道他的年龄,又不敢上前,隔着几米的距离。我跟他说我的境况——我需要一纸证明,需要他的帮助。
心里很无助,但顾不得许多,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后,其实也没奢望能得到陌生人的帮助。
安祖很耐心地听完,说:“既然这么急,我明天给你吧,你放学后在学校等我。”
年轻男子的声音,法语漂亮流畅,应是在这长大的。
心里的小石块儿似乎落了地,听着空荡荡的回音,心里还是有点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