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祥细地解释起来,他在今年中秋回老家的火车上遇到一对老夫妇,因为老人家没有买到卧铺票一直坐在餐车。哥嫂用餐时听到了这个情况,看着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要在餐车上坐一个通宵,于是主动把卧铺让给了他们。没想到后来居然成了朋友,因为同在临州,双方就有了往来。
时间久了,才知道他们儿子是一个大老板,有两间大的链条厂,生产的是汽车防滑链条,都是出口欧美的。因为一直单量大,所以他们的工厂就经常性地外发加工,听说他们厂原来看门的一老头自己买了一台机器一年就赚了四十多万。所以我想在效区租个厂房买几台机器帮他做加工。
高志峰点燃一根烟,并没有马上回复大哥提出的问题,他需要思索一下,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这时嫂子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了,闻着就香,高志峰饿极了,忙呼呼啦啦地吃起来。
吃完面,精神一振,高志峰思路就清淅起来。他明确地表达了不同意。
理由是,大哥从来没有做过这个行业,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看别人做起来简单,但是自己做起来会有事先想不到的许多困难,如果到时候这个没有想到那个也没有想到,那就麻烦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哥刚恢复元气,手头只有六十来万块钱。一个新的小厂要转起来,如果按大哥所说的买三台大机器就得九十万,加上铺底资金总共不低于一百三十万,那么相当于他要贷款七十万。如果失败了他就得背上七十多万的债务。
但是大哥的理由很不理智,他认为一个看门老头都会做的事,难道他还学不会?再说他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果再不搏一把,那么他的人生将一事无成。
大哥不听自己的,高志峰也懊恼了。口气也就冲了,“搏搏搏,搏什么搏,就算你能成功,但是你现在要贷款,三年之内你都没什么钱。这三年孩子要考大学,老人多病多痛,你拿什么尽孝拿什么供孩子上学?现在才吃了两年饱饭,你就没想想近十年来,你没有为家里作出一点供献。就算是三四年以后,你很有钱了,到时候老人和孩子都不要你的钱了,你有钱又有什么用?你成功了又有什么用?”高志峰一口气发出了心中这么多年的郁闷。
“你们两兄弟不要吵,好好说。”嫂子劝解道。
“我厂房都找好了,定金都交好了。”大哥也是个牛皮气,他年少成功过,他不甘于现在的平庸。
“定金交了多少?我给你,你去把厂房退了。”高志峰大声地嚷嚷,他也不理智了。
“我不要你的钱,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高志峰气的摔门而出。也不理嫂子追出来,叫他留下来住。
沿着寒风呼啸的大街,高志峰快步地走着,想着这么多年的委屈,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风刮在脸上疼,往事历历撞在心里疼。
自父亲去世后,接着是大哥破产,自己要负担外婆、母亲、哥哥、侄儿的生活医疗以及侄儿的教育,几年的时间自己都是月光族,不敢恋爱不敢结婚,好不容易现在苦出了头,哥哥又要办什么工厂。
万一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母亲外婆的事又全是自己的事。虽然现在自己承担得起了,但是自己东榆一个家有小孩要照顾,故乡一个家有老人多病,临州这个松散的家还要替哥嫂侄儿的生活操心。一个人三个家,高志峰都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可以承担起这个未来。
风,冷冷地吹,高志峰在深夜的大街上,急步走着,任寒风劲吹也吹不走心中的无奈。
实在走不动了,他才打了一个车回到自己临州的家里。洗了一个热水澡才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泡了一杯茶,点燃一根烟,才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太不理智了。我是谁?我是高志峰再大的困难也打不倒我。高志峰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上面有一条短信是嫂子发给来的,是问有没有到。高志峰回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到家了,并要她向哥哥说明自己还是不赞成办厂。
然后,又给叶师傅发了一条短信,要他明天七点半到自己楼下接自己。
躺在床上,高志峰睁大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总觉得自己明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突然看到柜子上自己和老婆牵着女儿的全家福,不由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心中骂了一句,糊涂爸爸,明天要去机场接女儿都忘了。
上周未娘俩住在临州,提出要去北京看佟佳儿的胖儿子,高志峰就陪她们去百货商场买了长命锁,和一些婴儿用品。
送她们到机场后,佟佳儿安排了人在北京机场接,她们住进佟佳儿家以后高志峰只是打了两个电话。她娘俩也玩得乐不思蜀,高志峰也不好经常打电话。还是女儿昨天打电话说明天上午要回来,问他来不来接。
高志峰就说,就算再忙也要来接我的小公主,惹得方慧雅在一边说,心里只有女儿,没有老婆。想着女儿,高志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灯也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