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所见的草木要么被拦腰折断,么一片焦黑,剑气弥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可以想见交手的人打斗有多激烈。
林落月看到她衣襟上或干涸或还湿漉的血,心中一痛,想过去将人抱住又不敢。
她甚至缓了口气蹲下身抓住陆星晚的皓白手腕。
陆星晚感觉到落在她腕上的冰冷指尖在发抖,她不由抬手摸了摸林落月同样发凉的脸颊,“别怕,我没事。”
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晕开的红色褪去了刚的杀意,美的像是被惊心打磨出的红宝石唯少了几分鲜活。
林落月草草诊了下脉就能确定她伤不轻,但同样有源源生机在她经脉中游走,想来是镇魂鼎在发挥效用。
她心中不觉轻松,对上陆星晚的眼睛更是心绪复杂。
“大小姐还好吗?”微妙的沉默中陆星晚先开了口。
林落月轻轻点头,“姐姐没事。”
“那就好。”陆星晚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她,不同于往日那种缱绻温柔似湖水般要将人溺亡,现在她的情绪更深沉更为贪婪,像是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牢牢困于怀中,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林落月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明眸不由闪烁一下,手都忍不
住颤了颤。
陆星晚目光终于稍稍舍从她身上移开,她望着远处峭壁轻声说,“落月,那个杀手掉下悬崖了,你派人去找她。”
她的语气很轻,但每一个字落到实处都藏着一种莫测的幽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知道。”林落月稳住心神,用传音玉石联络还在附近搜寻的手下,然后她说,“还能走吗?我带你回去。”
陆星晚仰头看着她脸上带着轻轻柔柔的笑,“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她说话的语速较以前的柔缓快了点,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清悦语调,让人无法抗拒。
林落月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当然好。”
她转过去蹲下身,很快就感受到柔软的躯体压在她的脊背上,还没有散去的血腥气同样包围了过来。
林落月轻轻呼出口气,稳稳将人背好,她也没有提起灵力飞回去,而是一步一步向山下走。
女孩子纤细的手臂搂紧了她的脖子,很快绸缎般的发丝贴了上来,林落月的脸颊有些痒,第一次没有紧张与羞窘,心里很难说清是什么滋味。
她缓了几息才问,“身上的伤还疼吗?”
陆星晚低低的笑音传来,似乎很开心她的关心,“不疼。”
“尽说瞎话。”林落月轻斥,她想天底下就没有不会疼的人,说不疼,么是忍习惯了,么是从来没人关心。
想到这些她心里一堵,随后又是涩然。
陆星晚的精神还不错,按她以往的性子,时必然要拉着她分析杀手的来历目的或是接下来调查的思路,但她没有。
她安安静静的在林落月的脊背上趴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落月,谢谢你。”
林落月一怔,“谢我什么,谢我背你?”
“谢谢你能出现在我样一个人的生命里。”陆星晚的声音低低的,像是雨落飞石带着点萧索的凉,“不过我变贪心了,我总是想你是能出现的更早一点就好了。”
林落月越发确定自己那个猜测,步伐不停,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在这一刻,她也不确定她是否有资格对她说什么。
“从小到大没有人背过我,更没有人抱过我。没有任何人想要我。”背上的人喃喃重复,“谁都不想要我,其实我宁愿我没活过……”
“你是什么傻话?”林落月忍下心头泛起的浓重苦意,故轻松,“赵公子是听到你般说,该伤心了。”
“哥哥啊,和你一样都出现的好晚啊。”陆星晚轻声絮语。
林落月听得却像是心脏被人捏住了一样,呼吸微滞,她缓缓吸气又吐气,步伐放得更稳。
“寒星。”她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背上的人静默了许久,轻轻应了一声。
林落月只是叫了她的字,没说什么。
“不过现在我又想开了,多晚都没关系。”可这声呼唤对陆星晚来说仿佛就是莫大的安慰,她将脸颊贴在她的脊背上,在安稳的草木香里感到了丝丝缕缕的困倦,她双目微阖。
“只要你们肯来,多晚我都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