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在路上把熟食和面包都吃了?谁让我不去旅店买点儿肉食、咖啡和鸡蛋呢?
皮埃尔耸耸肩,加快了步伐。想到热咖啡和在锅里吱吱作响的煎蛋他就垂涎三尺。他经过了孤零零的农场,农村里的鸡闪闪发光,一个农妇戴着白色呢帽,红色火炉的炉灶上挂着锅,他明智地没有停留。快七点时,他穿过一个大村庄,在尽头的一所写着“克夫尔小酒店”的房子前停下。酒店接待步行和骑马的客人,并宣称提供“各地美食”。在低矮的房屋里,他看到一个扎着发髻的年轻女子将孩子放在地上,擦着手。皮埃尔·拉尼耶坐了下来。
“给您来点儿葡萄酒吗?白的还是红的?”
皮埃尔·拉尼耶学着他在剧院里看到的农民的样子,拍拍桌子:
“白的!有培根吗?”
“培根?有。”
“鸡蛋?”
“我还没有捡回来。”她小心地说,“而且鸡蛋的价格……”
“别担心,我有钱。付一份好的煎蛋还是够的!”
年轻女子拿来一个彩陶酒瓶和一个壁沿很厚的小玻璃杯,然后迟疑地看着皮埃尔。他脏兮兮的,但很精致,整个人身上并没有那种令人不安的神秘感,没有真正的流浪汉所有的那种不可去除的淡漠。
“煎蛋?放多少个鸡蛋?”
皮埃尔开起玩笑来:
“多少个蛋……我怎么知道,我……六个,八个……是的。一份六到八个蛋的煎蛋!”
那个年轻女子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把孩子抱在手臂上,然后出去了。皮埃尔·拉尼耶为了消磨时间,一连喝了三杯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擦燃一根火柴。他毫无目的地放下燃烧着的火柴,转过身,透过两个宪兵蓝色的肩膀,看到站在门口梳着发髻的年轻女人吓得发白的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