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了吧。高中毕业后我就没见过她,没听过她的消息。我没事,真的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
“太沉重了。”麦可环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他旁边。“亲爱的,别想了。是你妈把事情搞砸了。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宝贝。”
他亲亲我的头顶,那种仿佛父亲给女儿的护卫感觉撬动了我的心。但是,一年前跟杰克分手时,他所说的狠话仍在我脑海中萦绕,赤裸裸地撕开了我的心房:难怪你能这么轻松就对我放手,汉娜,你其实从没让我进到你心里。生平第一次,有人威胁要突破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感情堡垒。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她的男朋友……鲍伯……欺负我,而母亲不相信我。在我要离开密歇根的时候,她却留下来跟他在一起……”
麦可惊惧的表情让我说不下去。“汉娜,我劝你一句话,有些秘密最好不要说出来。我们是公众人物,形象很重要的。”
我看着他,觉得很疑惑。“形象?”
“我只是说,你给人的感觉就是健康的邻家女孩。你知道的,就是一个背景正常、良好的人,那是你的个人品牌,不要让别人怀疑你的品牌造假。”
汉娜:
我们非常高兴你对这个职位有兴趣,你的企划书让整个团队赞叹不已。邀请费欧娜·诺尔斯上节目正符合我们的走向,你的企划书呈现出独特的视角。
我的助理布兰达·史塔克将跟你联络。她会把面试排在四月七号那个星期。很期待与你会面。
詹姆士
“可恶,”我瞪着计算机屏幕,“我要吐了。”
洁德用指头敲敲蜜粉刷,象牙色的细粉落在塑料罩衫上。“怎么了?”我在计算机上打开了Word文件。“洁德,你看,你记得我之前写给WCHI的企划书吗?看来他们很满意。但我告诉过你,那几乎都是我编出来的,我没告诉他们我过了两年才把石头寄回去给费欧娜。还有我母亲……企划书里说我母亲也会上节目,那是骗人的,我没把石头寄给她,那也是编出来的。”
洁德按住我的肩膀。“喂,冷静一点吧,不就是一份企划书吗?他们不会拍的。”
我举高双手。“我还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感觉都不对,万一他们要我解释呢?我最不会说谎了。”
“那就把石头寄给她。”
“我妈?不行,不行,我不能突然就把石头寄给她,我跟她已经好多年没见了。”
洁德在镜子里对着我皱眉。“当然可以,你愿意的话就可以。”她抓起一瓶发胶摇了摇。“但我觉得没什么差别。我不想说谎,我希望你不要被他们选上。”
“不要被谁选上?”穿着紫红色交叉绑腰裙子的克萝蒂亚从门外走进来,她一头大卷发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芭比娃娃。
“噢,嗨。”我说,“有份工作啦,在——”
“没什么,”洁德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克萝蒂亚,有什么事吗?”
她走到化妆椅旁边。“我要帮晨间新闻做一段很蠢的报道,最好闻的防蚊液。”她举起两个瓶子。“小姐们,帮我提供点建议好吗?”
她把打开的瓶子凑到洁德的鼻子旁边,然后换有喷嘴的第二瓶。
“第一瓶比较好闻。”洁德说完就转过头,我怀疑洁德根本就只是屏住呼吸,只想赶快赶走克萝蒂亚。
“汉娜,你呢?”
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台子上,闻了闻第一瓶。“不错。”
然后她把第二瓶送到我鼻子前面。我嗅了嗅。“嗯,不太能闻到。”
“噢,我来。”克萝蒂亚说。
我看到克萝蒂亚的手指压下了喷嘴,然后眼睛一刺,像几千根针刺了进来。
“嗷!”我大喊。“噢,可恶!”我用手按住眼睛,现在双眼都睁不开了。
“噢,糟糕!汉娜,真对不起。”
“啊,可恶!痛、痛、痛!我的眼睛好像烧起来了!”
“来吧,”洁德说,“我帮你洗洗。”
我听见她的口气十分焦急,但我睁不开眼睛,洁德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水槽旁边,用水泼我的脸,但我的眼睛还是睁不开,连开一条缝也不行。眼泪不由自主地从我紧闭的双眼流了出来。
“对不起,真对不起。”克萝蒂亚不停道歉。
“没关系,别担心。”我弯腰站在水槽前,像产妇一样喘着气。
我听到另一头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应该是斯图尔特。
“发生了什么事?噢,天啊!法尔,你怎么了?”
“克萝蒂亚把——”洁德才开口,我就打断她。“我把防蚊液弄到眼睛里了。”
“噢,真厉害,还有十分钟。”我感觉到他就在我旁边,他应该是把头放低到水槽的高度,对着我目瞪口呆。“噢,天啊!看看你的脸!怪模怪样的!”
“谢谢你啊,斯图尔特。”我只能想象自己有多可爱,浮肿发红的眼睛,湿淋淋、妆都花了的脸庞,但,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吧?
"OK,现在要临阵换人,”斯图尔特说,“克萝蒂亚,我需要你帮个忙,你可以主持今天的节目吗?起码要等到这家伙看起来像个人的时候。”
我抬起脸来,盲目地转转头。“等等,不要吧,我……”
“没问题,”我听见克萝蒂亚说,“我很乐意代劳。”
“拜托,等我一分钟就好。”我努力用手指扳开眼皮。
“克萝蒂亚,你很有团队精神,”斯图尔特说,我听到他的平底鞋啪啪地朝门外走去,“法尔,你今天先休息吧,下次小心一点。”
“噢,不用担心了,”洁德的声音里充满嘲弄,“斯图尔特,你要走就把这个讨厌的垃圾也带走。”
我听到克萝蒂亚倒抽了一口气。
“洁德!”她居然能这么没礼貌,吓到我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紧张,最后还是洁德打破了沉默。
“你的防蚊液。”我听到她把罐子丢给斯图尔特。
门关上了,留下我跟洁德。
“贱人!竟敢暗算你!”洁德说。
“噢,算了,”我用面纸压住眼睛,“你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吧?”
“亲爱的,这不叫耍心机,怎样才算耍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