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一时之间，眼睛都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看。

直到耳畔传来舒梦里焦急的询问，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望向对方。

同时，那双漂亮好看骨节分明的手还紧紧握着舒梦里的手不放，似乎生怕对方跑掉一般，贪恋痴念，占有欲明显。

只不过，也就在听清楚舒梦里关怀的话语时，江为露忍不住的愣了一下。

对于舒梦里来讲，那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或许尚且近在眼前历历在目，或许当时的凶险现在还刻在她心底。

可是对于江为露来说，那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甚至于当时发生的事情的细节，现在都快忘了。

唯一深深刻在记忆深处的，是当时那个人身上飘扬而起的嫣红血色，以及在自己面前瞬间消失的场景。

而那道盘亘在自己心口的枪伤，已经痊愈很久，连伤痕都快淡去了，哪里还会疼呢。

所有人都以为她好了。

可其实只有江为露自己知道，这伤没好，沾着她心爱之人的血，直到如今还是鲜血淋漓。

每每午夜时从噩梦中惊醒，都让人疼的发颤。

当时的那一枪打在舒梦里身上，却在江为露心上开了个洞，许多年都不曾好。

或许带入一下更能理解。

镜子碎了之后，舒梦里不能穿越不能见到江为露大概有一个月，就因为担心对方憔悴成了这个样。

那么，当初亲眼看着舒梦里因为护着自己被一枪击中，甚至连镜子都碎掉的江为露，这九年该过成什么样？

人生中唯一的光芒就此消失，有的时候真的恨不得就随那个人去了。

直到今天。

江为露又重新找到了她的至宝，那盘亘在心口九年仍在滴血的伤，也终于该好了。

只是江为露并不想让舒梦里知道这些事，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伤痛。

现在的她和十九岁那年的江为露依旧是一个想法，她的姐姐，快乐就好了，剩下的她来背负。

所以关于这九年，关于所有的伤痛，江为露避而不谈。

到最后只是看着舒梦里摇了摇头，温柔轻笑看着她。

“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当时的情况那么凶险，舒梦里不可能让她用一句没事了，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事情揭过去。

她避而不谈，一定是有事。

越想越慌张，越想越心疼，舒梦里心里的焦急涌上来，就想去看江为露身上的伤口。

“我不相信，你给我看看。”

她也清楚江为露不会轻易妥协，所以这话说完之后就直接偷袭，白嫩柔软的小爪子伸上去就扒人家的衣服。

因为今天要开会，所以江为露身上穿着的是正装，纯白衬衫配着宽松小西装外套，又美又飒。

舒梦里扑上来的那一瞬间江为露确实有些诧异，放在一旁的手指微僵，第一时间她确实是想避开来着。

但最后的最后，江为露还是坐在那里没动，任由对方在她身上张牙舞爪。

无论她想干什么，她都由着她。

舒梦里是在解到衬衣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为露的老实配合让她的冲动渐渐褪去，开始平静下来，定睛一看，入目的是一片柔白滑腻肌肤。

甚至视线再往下，都能看见……

原本应当是急切关怀的手，此刻变成了作恶的手。

舒梦里反应过来猛然一下缩回指尖，惊到的兔子一般。

“我，我，你怎么不躲？”

江为露没动，没伸手去扣扣子，衣衫半敞的懒懒坐在沙发上，桃花眼里含着笑意的看向舒梦里。

“为什么要躲，姐姐不是想看吗？”

说着，她向舒梦里那边凑过去。

“要继续吗？还是我自己来？”

舒梦里被她动作间的一片白皙晃得眼晕害羞，侧过脸去，但没躲江为露的亲近。

“我只是想看看你受伤的地方到底怎么样了，当时一定很疼吧？”

听到这话，江为露眸中笑意淡下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舒梦里揽到自己怀里。

“我现在好好坐在这里，怎么会有事，倒是你，你不疼吗？当时又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挡那一枪？”

你是否知道，那一枪带走的不仅是你，也带走了我的灵魂。

重新想起那一刻，心里的痛感尚在。

持续了九年的后怕，让高高在上许久的江为露红了眼眶。

她紧紧抱着舒梦里，将脑袋埋在对方颈窝，声音哽咽而脆弱。

“我宁愿我死，也不希望你有事。”

被她这样温暖的抱着，方才的害羞在此刻渐渐褪去，舒梦里被江为露紧紧抱着，听着她沉痛的声音，也渐渐变的悲伤。

然后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江为露的背，温柔道。

“因为我，和你从来都是同样的心情啊。”

江为露是在最开始失去舒梦里的那两年哭的最凶，后来知道哭没用处，擦起眼泪强行站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都快失去哭的能力了。

今日重遇舒梦里，现在又听到了她万般温柔的话，终于是绷不住了，埋在对方肩头压抑的哭出声。

紧紧抱着舒梦里，对这个总是对自己万般温柔的人，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舒梦里也宠着她，就这样揽着她，用自己的怀抱安慰她。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江为露终于将情绪发泄的差不多，才从舒梦里颈窝抬起头来。

沾了泪的桃花眼深情的看着舒梦里，没忍住，缠缠绵绵凑过去想亲她。

舒梦里倒是没有躲。

只是在对方凑过来的时候，就着灯光一个不小心，看到了她唇角明显的一块伤口。

那一瞬并不久远的记忆回溯，舒梦里猛然想起她在门口对自己的轻薄。

从前她心里就隐隐觉得这个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结果没想到，现在年纪见长，她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都敢干出强吻这种事了，甚至连自己咬她都不舍得松开。

舒梦里羽睫轻颤出害羞弧度，伸手拦住想要亲过来的江为露。

她并不是不喜欢和她亲密，只是更心疼江为露而已。

“你的嘴受伤了，不疼吗？”

还，还是被我咬的。

越想越羞窘，就想起身。

“我去给你拿药涂一涂。”

已经凑到人身前去，马上就要得到亲亲的江为露，骤然之间被人给跑了，眉眼划过一丝无奈。

想说自己并不疼，但是微愣之际舒梦里已经挣脱她的怀抱起身了。

叹了口气，只能无奈跟上去。

舒梦里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卧室拿个药，这人也要跟着她。

而且亦步亦趋，像是要粘到她身上一样，生怕被人跑掉。

舒梦里想转头跟她说，你不用跟上来的。

但是仔细一想心中就明白了，这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找了自己多久，大概她的心里在害怕吧。

也就任由江为露跟着她了。

一进卧室。

江为露跟着走进去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床，随后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放在床边的那面破碎不堪的镜子。

一时间不由愣住。

舒梦里拿完药箱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表情，了然解释道。

“这个就是那时候，我每天用来穿越到你那边的那面镜子，我中枪回来之后它就碎成这样了，所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当初镜子碎裂之时那种崩溃感再次席卷上来，让舒梦里的声音也不禁染上些悲伤。

江为露听见之后，连忙走到舒梦里身边，微弯腰，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声音里满是抱歉。

“是我不好，是我让你等太久了。”

舒梦里听到这句话更难过了。

我才等了一个月啊，久什么久。

那你呢？你又找了我多久？

舒梦里抬眸看向江为露，问出一直想问，但是没敢问的问题。

“这一次，我又离开了你多久？”

好像很久，久到让人无意间会想，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但又好像没多久，恍恍惚惚过着，最后咬着牙也挺过来了。

但是她不忍心让舒梦里去窥探那些难受过往，所以到最后，又是轻描淡写答了一句。

“就九年而已。”

舒梦里手中的药盒砰的一声落下，她怔怔站在那里，泪水瞬间就涌出眼眶。

原来这一次她离开了她这么久。

怪不得，她如今长成这般自己认都不敢认的模样了。

自己没能得到露露一个月的消息都崩溃成那样，她这九年又是怎么挺下来的啊。

舒梦里再也忍不住的，哭着扑上去抱住江为露。

埋在她颈窝哭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哽咽出声。

“已经很晚了。”

江为露温柔又心疼的抱着她，点了点头。

“嗯。”

“你要回家吗？”

江为露一愣，万万没料到舒梦里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搂着对方的手紧张的蓦然一紧。

她在遇到这个人之后，就根本没有想过和舒梦里分开这个问题。

乍一下碰到这场面，心里斟酌着怎么回答比较好。

是说她家炸了比较好，还是直接说没家算了。

但意料之外，下一刻紧紧抱着她的舒梦里先开了口。

怀里的人抬起头看向她，眸光软软声音温柔，像是胆怯又可爱的小兔子，轻轻试探。

“已经很晚了，今，今晚要在我家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