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所在的地方不算安全, 秦随也不在身边,所以沈惟舟并不能睡得安稳, 只是处在一个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有一丁点儿动静都能让他醒过来。

比如说现在。

门被推开又合上,声音放得很轻,不仔细听能让人把这细微的动静忽略过去。

但沈惟舟却是马上就张开了双眸, 眼里微不可察地漫上一丝欣喜, 然后又马上消失殆尽,化为一片冷凝。

他原本以为来的人是秦随。

……不是他。

不请自来的神秘人很是不客气,似乎是笃定认为沈惟舟不会醒过来, 因此行为动作都不是很小心。

他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然后端茶坐下打量着四周, 良久, 沈惟舟听到茶杯落到桌上发出的清脆一声响。

“这迷魂香倒是如盛空阳所言,十分好用。无色无味, 让人防不胜防。”那人饶有兴致地道, “也不知道这药效是多久, 够不够把西楼渡给的子母蛊用上。”

子母蛊?

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控制人的蛊虫,沈惟舟微微抿唇,听着来人接下来的动静。

没有让他等太久, 男人起身,慢慢走到沈惟舟床前,不出意料地看见床上青年安静熟睡的精致眉眼。

“刚刚风九御说那黑衣侍卫已经出府了。”男人的话中带着莫名的笑意, 隐隐约约还有一种居高临下地轻视感, “不知道等子母蛊发作的时候, 你和你的侍卫还能不能像今日一样嚣张?”

“……”

沈惟舟阖着双眸, 假装被药迷倒熟睡的模样, 实则在听系统给他转述情报,然后冷静无比地作出分析。

【是云子衍!】

系统恶狠狠地磨牙。

【这个后宫男主是丑的见不了人吗,怎么整天都戴个帷帽,在屋里也戴个帷帽,闷不闷。】

“本来是为了三国之间的大事而来,没想到碰到你这种绊脚石……望京吗?与秦随一起长大,白家幼子?倒是听说过。”

【还说,还说,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别以为是主角后宫就能逃脱这个定律。】

“不过也无妨,反正总归是要死的,你来了也好,为此间江南之事找一个完美的替罪羊,等江南乱起来,秦国也乱起来之后,你就可以去死了。”

【啊呸,你才去死呢,你全家都去死,画个圈圈诅咒你……啊啊啊舟舟他要动手了!】

就在系统已经把情况说完,云子衍也把关子卖完的时候,他终于拿出了那所谓的子母蛊,要把它用在沈惟舟的身上。

这蛊虫被盛在一精致小巧的瓷瓶中,母蛊为主导,在西楼渡手中,子蛊为被支配的一方,就是现在云子衍拿着的这个。

不知道这蛊有什么作用,它胖嘟嘟圆滚滚的,通体为墨绿色,像是缩小版的蛆虫,有一股香到令人作呕的气息。

云子衍拿着瓷瓶,帷帽后的视线落到沈惟舟身上,语气有些玩味。

“就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肌肤如此动人颜色,倒是方便行床笫之事,也不知道如果喂你吃下这子蛊,再命你去与那秦随交欢,是不是帝王也难逃美人关。”

“……毕竟是进了红袖阁又当了一回头牌的玩意儿。”

听着云子衍如此调笑的话语,系统已经气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然而沈惟舟还是恍若未觉,安心扮演着待宰羔羊的角色,听着云子衍吐露出更多的东西。

只不过云子衍毕竟是冠绝天下的云家世子,纵然是有把握言语也十分谨慎,再没有透露其他。

瓷瓶冰凉的瓶身缓慢而狎昵地在沈惟舟瓷白的侧脸上抚过,云子衍俯身把瓷瓶递到沈惟舟唇边,就要打开瓶塞。

“你和你那侍卫都会是很好的傀儡,是吗?”

……

“是吗?”

千钧一发之际,秦随的声音自门边传来,带着似笑非笑的嘲弄意味。

云子衍的手一顿,帷帽下的表情难看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系统和弹幕俱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秦随你是我的神!]

[那蛊虫好恶心呜呜呜,我想到了苍蝇卵。]

[救,有画面感了。]

秦随一只手还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另一只手提着剑,就那么负手而立,神情冷淡,带着一丝明显的杀意。

他看着站在床边的云子衍,舌尖抵住齿列,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

“你刚刚说什么。”秦随低声命令道,“再说一遍。”

男人狭长漂亮的凤眸里带着认真。

“我赏你一具全尸。”

秦随的话对于云家嫡长子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侮辱,云子衍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先把手中的子蛊收起来。

然后又得到了秦随的一声吩咐。

“放下。”

放下?

云子衍缓慢地点点头,像是完全不敢和秦随正面对上,又把瓷瓶从袖口拿出来,要交给秦随。

秦随除了登基称帝之前那段日子是灰暗的,剩下的日子都是前呼后拥,就算有人忤逆也是阴奉阳违,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尔反尔,搞小动作。

因为他是秦帝,是秦随。

然而秦随忘了,现在的他可没暴露身份,只是世家子身旁一个出众的侍卫罢了,没那么大的本事,让所有人都听命于他,畏惧于他。

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戴白色帷帽的男子手腕一翻,动作迅速拔掉瓶塞,干脆地挑起沈惟舟的下巴就要给他喂下子蛊。

秦随心跳骤停一瞬,油纸包径直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拔剑就朝着云子衍后心而去,眼神却全落在了沈惟舟身上。

因为云子衍的身形恰好挡住了沈惟舟,所以秦随并没有看到,在云子衍挑起青年下巴的那一瞬,青年倏地睁开了双眸。

他漂亮的眉眼间满是令人心折的温和清隽之感,细细看去又分明是冰冷和审视之色。

沈惟舟像是早就知道云子衍不会轻易地离开,他明明看不见,却精准地反握住云子衍的手,然后用力。

云子衍毫无防备,瓷瓶脱手而出,被沈惟舟轻轻松松地接在了手里,拿到了远离云子衍的那一侧。

虽然一时不察被沈惟舟制住,但云子衍反应也很快,当即就要去夺那子蛊。

沈惟舟轻轻冷嗤一声,修长有力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匕,以一个云子衍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抵上了云子衍的脖颈。

隔着白色帷帽的纱帘,沈惟舟秾丽的眉眼似是蒙上了一层雾,云子衍有些愣神,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不真切,只有那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愈发诱人。

沈惟舟看着白色纱帘上渗出的血迹,语气没什么波动:“倒是难为费心了,为了我这般大费周章。”

“回去告诉盛空阳和西楼渡,这份礼,我记下了。”

一切都是说起来迟做起来快,秦随的剑也抵上了云子衍的后心,只需一个心念神动就可以取对方性命。

但秦随却并没有在意云子衍的死活,而是先去看沈惟舟。

“没事吧?”

秦随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惟舟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放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