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傍晚, 渝哥儿房里待不住,哼哼唧唧指着房门,谢宁便抱着他和家人下了楼, 坐在客栈一楼堂里吃晚饭。

巧了,午时遇到的那几个华服男子也住客栈, 离得近了, 渝哥儿免不得又被这五颜六色的鸟儿吸引了视线。

莫说渝哥儿这个小家伙了, 整个客栈里的人都盯着这鸟笼。

“啊!啊!”渝哥儿踩在爷爷大腿上, 探了两脚虚软的步伐, 要靠近那鸟笼。

“不许, 张嘴, 啊……”谢宁挡住儿子的视线,舀了一勺小米粥喂渝哥儿。

“嗯哼哼……”渝哥儿又假哭,扁着小嘴巴, 小小的鼻子皱着, 不乐意就只哼哼。

谢宁不想儿子哭闹影响其他人, 板着脸想要抱他上楼。

结果那华服男子却大度,拎着那鸟笼递到渝哥儿面前,“小娃儿可是喜欢我这三彩画眉?给你瞧,莫哭。”

渝哥儿刚落入爹爹怀里,一只小肥手揪着爹爹的衣襟,一只手去戳鸟笼, 他五指张开,肥肥短短的小指头伸进笼子里去探鸟儿。

鸟儿转了个面, 躲开他的小指头,离的远远又开始莺莺唱曲儿。

渝哥儿干打雷不下雨,这会儿呆愣愣地看着三彩雀儿, 也不哼唧了。他圆圆黑黑的眼珠子无辜又天真,周围人看着这样软嫩的婴儿,说话的声音都轻了。

谢宁对这华服男子道谢。

华服男子笑了笑,拍拍手道,“这娃娃多大了?真是可爱。”

“快周岁了。”谢宁回答。

“叔叔能抱抱你吗?”语毕,华服男子试探着朝渝哥儿伸手。

谢宁见渝哥儿不排斥,便让那男子抱了一下,华服男子夸赞了渝哥儿几句,马上就还给了谢宁。

渝哥儿玩够了,再喂粥就张大嘴配合了,吃饱了再被抱上楼,就不闹腾了。

在平安客栈歇了两夜,第三天午时,总算等到了周寂年,一同来的还有建州知府吴大人。

退了客栈继续赶路,谢宁和周寂年面对面坐在车厢里,好奇地问:“吴大人召你折返所为何事?”

“吴桥果然塌了,那修桥部门昧了白银,敷衍了事,只用糯米胶浆嵌缝了桥面,水里的桥基和桥柱没去管。”

“啊?”谢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修桥法子,“那桥塌了,没出人命吧?”

“桥塌之前封了桥,只官差走来走去检查问题,桥塌时几人掉了下去,索性落水的人少,马上就被救起来了。只有两人被桥石砸了,好在性命无忧。”

吴桥作为建州府城里第一大桥,历史悠久,先辈辛辛苦苦上山运来花岗岩凿型,挖基坑打木桩砌桥基,不沾水的石缝采用糯米胶浆粘结,浆干之后才会十分牢固。

每隔个三年都会修建一番,谁知道这次建州府小官吏见吴桥结实,胆大包天昧下修桥工程钱,导致吴桥艰苦支撑了两年,终是出了事。

谢宁顺了顺心口,“还好那几尾红鲤有灵气,知道它家不安全,找我告了状,不然可真不敢想。”

周寂年点点头,由此可见,招兵买马得挑着品行良好的人来。

若没有红鲤报信给谢宁,若谢宁感知不到,这吴桥日日通行无数人,还有那驮货的畜生,上百斤的重物砸下去,岂不是要出人命大事?到时候肯定是要牵连地方官员的。

传信官快马一步先去了南渔县,所以一个时辰后,等周寂年他们到了地方,县丞、县尉都已经恭候多时了。

还好提前有人来报,不知这新任上司周县令是个什么来头?竟劳驾知府大人亲自来送任。

当着吴知府的面上,周寂年得到了毕恭毕敬的对待。

吴知府:“这是庆元三十八年越州府解元周寂年,周县令。周县令心系于民,是朝廷特派来治理南渔县,你等需得尽心尽力辅佐。”

“是是,吴大人放心,我等对周大人定丹心赤忱!”

“好。”吴知府抬手指了下县门,意思是开路,边走边问:“周县令的住处可收拾出来了?带我去看看。”

周寂年走在吴知府身侧,闻言有感,作为自己的上级官,能够为他至此已经很是高抬他了,心里也对吴知府有了好感。

“这……”王县尉支吾,同八品官员,主要是管南渔县治安的,算是一个武夫出身,没什么脑子。

“收拾出来了,周大人一落脚府城,我们得了信儿就命人收拾了,只是……”说话的是李县丞,正八品县辅官。

两人一个个都吞吞呜呜,谁还能不知有差漏?

“如何?”吴道直接止了步,脸上起了官威。

“只是之前回南天,有几处木头都潮了,是以要费些时间修辑。”

回南天一般是三四月份,显然这是县丞的一个借口罢了。

“年后吏部就下了令,这马上就九月了,还在修?如此怠惰因循,怪不得南渔县去年庄稼小涝,损失惨重!”

吴知府越说越来气,一甩袖背着手怒批:“临到门前才做准备,本官一再强调,你等却皆做耳旁风!今年秋收,你南渔县的税档呈上来,本官亲自过目!”

“这……”王县尉着急的去抓县丞的手腕,这县令府被李县丞霸占了,他只是收了些不入眼好处罢了!

吴知府这话就是点火罢了,无论税档交上去好不好看,不过是寻个由头处罚他们罢了!

李县丞:“吴大人息怒!下官保证,三日内定修好,周大人……”

人精一个,还知道向周寂年求救。

周寂年了然,拱了手先谢过吴知府,又说:“无妨,既然是天气作祟,无关人为的话,只是晚些落脚罢了,我寻处客栈候两日也无妨。”

吴知府哼了一声,“罢,周县令通情达理,你等速速解决了,不可再拖沓。周县住客栈的费用,你等看着办,不许挪用官银。”

“是是是!下官定处理妥当喽!多谢吴大人宽恕。”

“嗯?”吴知府眼睛一翻,又要发作。

“也多谢周大人体谅,周大人宽明大义,我定将纳忠效信!”

“我也一定纳忠效劳!”

有了这出小插曲,李县丞可不敢再有小心思了,就算有,县尉也不可能站他一条线上。

李县丞原见县令一职空落许久,以为他能升迁,上下疏通关系,眼看吴知府就要给他写举荐信了,他立刻自作主张霸占了原本是县令居住的县衙内院。

谁知去年他一个疏忽治水不当,庄稼小涝,吴道老家伙撕了举荐信,不肯荐他上位,随后半路杀出个弼马温!

他住都住了,由奢入俭难,想仗着自己是个地头蛇,混一混过去,却不想来的这弼马温有知府大人做靠山。

失算,失算啊!

……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寂年这刚搬回县衙内院,马上就忙起来了。一要和当地举人老爷们吃饭,二要熟悉南渔县的情况,三要处理累积成小山一样多的文书档案。

渝哥儿每每入睡了,周寂年才回来,就这么忙了十几天,父子俩都难得能醒着见面。

这日周寂年休沐,便贪睡了一会儿。谢宁抱儿子去把了尿,见渝哥儿还困倦,小嗓音哼哼唧唧的,便放了他在寂年身侧,轻声哄着说:“那你陪你父亲再睡会儿,不许闹,爹爹去给你煮鱼吃。”

渝哥儿抱着父亲的手臂,撅着小屁股翘着脚蹬在周寂年腰侧,小小一团蜷在高高大大的父亲身侧,又可爱又软糯。

他们住在县衙后院,是南渔县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后门紧锁,渝哥儿决计是被保护的极好的,所以谢宁也很放心。

南渔县郊外有一渔村,盛产海鲜,鱼虾蟹便宜又肥美,还有那海带,凉拌煲汤一绝。

来到这里,饮食上最是合了谢宁和渝哥儿的胃口了。

周寂年睡梦中湿了脸,他还以为屋顶漏雨,一睁眼,渝哥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下巴上还淌了一滴口水。

“真乖。”周寂年坐起身来抱着儿子,亲子互动。

渝哥儿醒了不吵也不闹,就坐着抠抠小脚丫子,看看父亲的脸。

等谢宁煮好了香菇鱼肉粥,拌了一盘海带丝后,朝房门走去,老远就听到屋子里他儿子嘎嘎笑的声音。

他进屋一看,渝哥儿会爬了!迟了两个月总算是会爬了。

“渝哥儿会爬了啊?爹爹的好儿子,真厉害。”

渝哥儿听到爹爹的声音,手臂一松趴在了床上,他自己熟练的翻了个身,小胖腿蹬蹬空气,伸着小爪子,“嗯……嗯哼……”

谢宁抱起他,他就不哼了。

天气热,渝哥儿睡前穿着小肚兜,盖了小薄被单,这会儿抱在怀里,触手就是他软乎乎的小嫩肉。

谢宁抱着儿子对夫君说:“我煮了鱼肉粥,还拌了你喜欢的海带丝。今日你得闲,过了早再歇息吧。”

一路奔波前来上任,还没放松一日呢,夫君就忙着处理公务,才十多天,周寂年黑了许多,脱了衣裳后,脖子处都有分界线了。

“休息好了,中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带着渝哥儿。”周寂年起了床,他忙公务的时候,都是谢宁带儿子,照顾双亲,他怎好顾自己休息还再让宁郎多伺候一个他?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想和夫郎出去走走。

“难得你能休息一日,我不急出门,再说了,在南渔县来日方长,三年五载的,不急。”谢宁抱着儿子,只能看着周寂年穿衣,心里当然是期待能和周寂年出去走走的,但是心疼夫君不假。

“就走走。”周寂年坚持。

谢宁叹了口气,“我说真的,你今儿给我在家好好休息,陪渝哥儿……”

周寂年直接走到小夫郎面前,低头抻着脖子去堵小夫郎的嘴。

渝哥儿被父亲猝不及防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伸着手去又抠又推的。

周寂年能被儿子教做事?当下叼着夫郎的唇故意亲的难舍难分。

“啊!啊啊啊啊……”渝哥儿推不动闹了小脾气,两只小肉爪爪‘啪啪啪’地拍父亲的脖子。

谢宁被儿子的小奶巴掌误伤,轻轻“啊”了一声。

周寂年这才退开,系好腰绳一把接过渝哥儿,将渝哥儿放趴在他一只健壮的手臂上,另一手故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