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吹着汗涔涔的年轻躁意。◎周六荀定还是要去上班。
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 一到七点,荀定就睁开眼。
工人新村离厂里没多少路, 本就是方便工人们上下班才就近选址修建的。
朝九晚五,他大可以八点才起来。
不过要趁早看看书而已。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到大灶间厨房煮好了青菜瘦肉粥,再在锅底卧了一个腌制的咸鸭蛋。
在外面阳台上,看着书吃完了早餐。
把锅里的粥全盛出来,放到家里饭桌上,用网纱菜罩罩起来。想起了什么。
荀定到外面, 顺着走廊,第三扇门,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 和他是一个车间的。
他敲了敲,里面的人打着哈欠拉开房门。
“怎么了这是?”
对方和荀定差不多的年纪。
荀定问他:“许常成, 你不是买了个豆浆机?能不能借我使使?”
许常成还困觉,点了点头, 让开位子,叫荀定不用客气,再来还豆浆机的时候洗干净就行。
荀定在五斗橱上找到了豆浆机,“我带了黄豆来,在你这打, 一会儿去阳台滤了豆渣洗干净。”
许常成还想睡个回笼觉,“你带回去打呗。”
荀定:“声响太大。”
许常成不明所以。
在哪儿打豆浆不是打豆浆,这豆浆机又不是在他家里安分声音小。
怎么就声响太大?
还会把荀定家的天花板震下来?
荀定打完豆浆, 又把滤过了豆渣的豆浆留出, 豆浆机洗干净。
拿着两个拉丝玻璃杯装走豆浆, 盆里还给许常成留了一杯的分量。
许常成狐疑地看着他手上两杯豆浆。
“……两个人?”
荀定淡淡:“嗯。”他离开了。
许常成觉得不对。不对、不对。
荀定有情况啊?
他们这层楼全是单身的, 不然也不会住的一室户。
荀定背叛了他们这层楼?!………傍晚热烘烘。
积攒了一天太阳光的柏油道路蒸出火气。
水鹊月底就要期末考了,他现在白天复习功课,晚上等荀定回来就有时间辅导对方。
门锁响了,看见荀定回到家。
水鹊就拿着两个勺子,抱了外面买的半个西瓜,对他说:“外头好热,快吃西瓜解暑。”
荀定这里没买冰箱,他才工作不到两年,薪水攒不到冰箱的价格,要不是之前水鹊强硬拒绝,他的工资还会一分不留地交给水鹊,自己剩个伙食水电费糊弄生活。
荀定这是前脚才到家,正要试试水鹊挑的西瓜甜不甜。
后脚就有人嘭嘭嘭地敲房门。
他没好气地打开门,“怎么了?”
许常成肩膀搭着毛巾,“你还问怎么了?!你、你让你女朋友和我们共用一个浴室?”
水鹊在后面,荀定下意识反驳许常成,“什么女朋友?你别一闭眼张口就是胡说。”
再者说,工人新村的楼房设计时,留出了一梯四户的公共共有区域,保留了从前集体生活的风格。
这层走廊里,两个卫生间两个浴室,本就像大灶间厨房那样共用。
许常成气得指向走廊尽头两间浴室里靠左的一间,“那叫你女朋友别用那么香的沐浴露,普通的硫磺皂就挺好的!”
许常成一回来就想赶紧冲个凉水澡。
结果进了浴室里,被香气闷得头脑迷糊。
没有排气扇没有窗,浴室不通风,香气要散开,时间得更久。
荀定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回头问水鹊,“你刚才洗了澡?”
水鹊点点头,“太热了,我想着早点洗,在你下班回来之前洗完。”
那样还不用排队洗。
荀定让开身位,许常成才发觉屋里头的不是什么女朋友。
好像是他之前听荀定提起过的,荀定之前的继兄。
“是我用的那个肥皂冲着你了吗?”
水鹊歪头向他询问。
许常成结结巴巴,“呃、这个,没有、没有的事。”
荀定问:“你的肥皂哪里买的?”
水鹊疑惑:“不是你橱柜里放着备用的?我就拿过来用了。包装上面写了草本山花,可能是山花味比较冲鼻子吧?”
虽然他洗澡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许常成解释:“肯定是我鼻子出问题了,我、我换一间浴室洗。”
他说着,去了靠右的那间浴室。
水鹊好奇地问:“你的这个同事,是有口吃的小毛病吗?”
荀定没好气,“谁知道他。”神神叨叨的。
他到大灶间里煮着晚饭。
还要一段时间。
就回到屋里头。
水鹊指着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我白天复习完,就给你总结了一下……”
荀定坐下,盯着上面齐齐正正的字迹,“辛苦了。”
他趁时间复习着,风扇吹来的凉风夹杂浅淡香气。
又想到了许常成的反应。
真有那么香吗?
荀定眉峰聚起,忽然出声:“水鹊……你靠过来一点,我闻闻那个新的山花皂。”
水鹊本来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看书。
闻言,不解地说:“那我去拿香皂过来?”
荀定闷不吭气地揽住他。
头埋在水鹊肩颈处。
水鹊被他短短的黑亮发茬扎得脖子痒痒的,“怎么了?”
荀定:“我闻闻。”
他当真像是嗅觉灵敏的狗一样,在水鹊露出的那雪白纤秀后颈拱拱闻闻。
确认了根本没有那草本山花的皂香,香气是细腻肤肉透露出来的一股子甜味。
荀定形容不上来是什么味,确实有几分像山茶花,但又不是肥皂那种山花,还有几分青柠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最终是丝丝缕缕的甜稠。
水鹊不自在地挣扎,“别弄了,很痒……”
荀定见他要走,赶紧拦住禁锢他。
动作之间,衣料摩挲,肌肤贴紧,荀定莫名又想到了昨夜的一瞥。
他猛地站起来,险些掀翻了椅子。
急匆匆拿了衣服离开,“我先去洗澡。”冲的冷水澡。
但好像不怎么起作用。
荀定额头撞了撞墙壁。
最后认命地空出双手,自己解决问题。
按理说,这么久,浴室里之前水鹊洗过之后的香气应该散了。
荀定总觉得,自己还陷在那样绵软的香潭里。
一会儿想到昨夜盛着月光的锁骨,一会儿想到水鹊今天拿着西瓜对他笑,唇瓣比瓜肉红润,一会儿想到以前水鹊在家里穿短裤,裤摆堪堪及大腿根,轻易能看见两团粉圆的线条。
越是想,荀定越是太阳穴突突跳。
他喉咙里挤出困兽般的嘶吼。
再用水瓢,一勺冷水兜头盖脸地淋下。………
再出来的时候,太阳都沉到天际之下,换了月亮。
荀定才打开浴室门,僵在原地。
嘎哑着嗓子,“水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