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一把挡开喻甜的手,“喻甜,你没有心!你真是这世界上最高明的骗子。我玩不过你,我们都玩不过你,我认输。”
她说完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你想去哪,你能去哪儿?”喻甜站在姜薇背后,凝视着她兀然止住步伐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我派出去的人确实牵引住了寒鸦渡杀手的注意力,可凭你现在的状态能保证一点行迹都不漏吗?薇儿姐姐,你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应该明白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姜薇阖目,任脸上那滴泪珠彻底滑落,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再转身时语气已经相对平静很多,“你究竟想要什么?”
“合作而已。”喻甜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柔软的沙发旁坐下,“我们都低估了暗河(组织的名字),它还有很多旧部在蠢蠢欲动,你知道一旦他们死灰复燃,绝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听到暗河的名字,姜薇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但她还是尽量稳住了心绪,质疑道,“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如果是你,你还会信任曾经把自己推入死地的背叛者吗?”
“我会杀了她。”喻甜望了姜薇一眼,过于漂亮的面孔在幽暗的灯影下如雪般苍白且冷凝。
姜薇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但还是在这一瞬间感到战栗,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喻甜看她沉默就又笑了,那笑容因为她清纯的长相显得无比纯真,“可你别无选择,薇儿。寒鸦渡能力压一众血腥残暴的杀手组织排名第一,绝不只是因为他们会杀几个人那么简单。”
“我派去的那些人至多能钓住他们到明天天亮,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上当,立刻就会调头回查,找到你们只是时间问题,即使那时你离开这座城市也一样。”
她说了稍长的句子,气息就显得有些不稳,垂首低咳了两声才继续分析,“你认为谁能帮你?阮灵儿满世界的找吴桐,行踪不定。何知枝是治愈系异能,并不以战斗见长,后勤组的小朋友们还不如她能打。只有莫天音,不过她现在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吧。”
姜薇有些探究的看了喻甜一眼,她这才发现喻甜的脸色比她这个连个好觉都睡不成的悲惨重伤员还要差。
不过关心是不可能关心的,尤其是这个小混蛋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这么说你是吃定我了。”她面冷如冰,“如果我活够了,非要找死呢?”
喻甜对姜薇这反应同样不意外,她像是掩饰什么般展开自己拿在手中的折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黑的纯粹的眼睛。
“看来你是真的很生气啊。别说,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气,怪可爱的。”
姜薇用那双含情目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能不能要点脸?”喻甜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语气坦然,“或者,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其实你见到了,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在见。”
姜薇默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是一种境界。更别说这个人还不要脸的很有自知之明,无敌翻倍。
除了服气,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不出话来,喻甜却还有话可说:“虽然我觉得搞这一套实在很狗血,但赔罪的办法就那么几个,也不能嫌它老套。”
她放下手中折扇站了起来,然后反手拔出挂在腰间的匕首,“人死债消,但我没死,债也就没消。不过大家都还活着,我也就不用再死一次。所以换算成一人给我一刀的权利,很公平吧?”
喻甜说完也没装模作样的把匕首递给姜薇,回手就对着自己的肩侧捅了下去,因为根据她对姜薇的了解,姜薇下不去这个手,所以也没必要走这个流程。
姜薇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没办法,认识喻甜七年,做了四年的搭档,并肩作战过无数回,她想不了解喻甜都难。
当然,这个小混蛋费尽心机骗她的时候不算。
不过这种了解足够姜薇在刀尖刺入皮‘肉的最后一秒,及时抓住喻甜的手腕。
喻甜感觉自己的手腕骨都要被那冰凉的手掌捏断了,她抬眸看向姜薇,眼神有那么点不出预料的了然。
“你别逼我抽你!”姜薇在喻甜说出更多让她生气的话之前,咬牙切齿的先开了口。
事实上她的另一只手已经举起来了,但凡她是个脾气稍微暴躁点的人,她都很难忍得住不抽这一巴掌。
但最终这一巴掌也没落下去。
姜薇猛的将喻甜手中的匕首打飞出去,她转身,“喻甜,你真是一点心也没有!”
金属与地板相撞的脆响声,盖过了她尾音里的颤抖。
喻甜侧过脸来凝望着姜薇,恰好与她站在一条直线上,呈现了一个既是并肩又是背对的姿势,就像她们的命运。
打又不肯打,骂又不肯骂,这辈子认识我,你确实是倒了大霉。
喻甜垂下长长的羽睫,漆黑的瞳眸里却很难说清是否存在一瞬的悲悯。
姜薇转过身去缓和情绪,过了一会儿也完全冷静下来了。
喻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现在别无选择。
因为她放不下米可,如果不能在活着的时候为米可讨回公道,她死不瞑目。
但凭她现在的能力,她也确实做不到带着米可安全离开,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谈合作,总该让我看到诚意。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来见我,不是又一场阴谋的开始,你会不会又一次背后捅刀?”
姜薇盯着喻甜的眼睛,“如果一定要死,那我宁愿死在我自己手里,所以我需要一个保证。”
喻甜轻晃手中折扇,漂亮清澈的狗狗眼里是一派真诚,“其实你不用死,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死。”
“是啊。”姜薇用捧读的语气说:“就是想和做从来都是两回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