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白揖礼:“侄儿告退。”
楚家府邸宏大,装点看似朴实无华,品质却不俗,十步一盏的灯笼将夜间照的通明,书房更是亮如白昼,引得无数蛾子飞虫飞扑窗棂,撞晕在地。
下人司空见惯,足起足落间,尸横廊下。
亲眼目睹第二十三只飞虫命丧,木门吱呀作响,老管家居高道:“二少爷,大人叫您进去。”
迈上九节石阶,楚方白才瞧清刚刚背光立在门前的老管家,脸是笑着的。
实在意外。
一杯清茶饮尽,楚父也看完了楚方白剿匪的文书,抬手间,暗绿色大袍袖口上的祥云锦纹,被烛火耀出辉芒,衬的楚父眼睛里的光都暗了几分。
“恩,过程虽有纰漏,但我儿心明眼亮,马上想到了应对之法。此番剿匪大获全胜,方白当居首功!”
老管家躬身上前接过文书,神色恭谨的退了两步,转手交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楚家大少爷——楚方义的手里。
与楚父不同,楚方义喜着朴素的素雅长衫,容貌清隽,可惜自幼体弱,身形消瘦,多行多走几步便会气喘不休。
楚父便命人打造了一台四轮车,日常出行也能省些气力。
听到父亲对弟弟的称赞,楚方义接过老管家文书随意看了大概,便也微笑夸赞:“二弟如今做事越来越稳妥了。”
楚方白不敢托大,正色道:“兄长知道我是最没脑子的,若不是兄长步步谋划,此次剿匪也不会这般顺利。”
楚方义不禁莞尔:“若无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为兄再多的谋划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楚方白:“可惜我太过粗心,还是逃了几个匪徒,辜负了兄长的良策。”
楚父朗朗笑着安抚她道:“几个莽夫而已,逃了就逃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儿不必忧惧。”
楚父将两子的注意力拉回正轨:“倒是为父前日收到京城的消息,起兵谋逆的瑞王已被正法,但其背后余孽尚未肃清。近期,你万万多留心城中的治安。”
楚方白恍然,难怪今日回城,城门防守较之往常严峻不少。
南康作为大昌较为富庶的洲城,设有漕运通道、蕴藏丰富矿产、就连丝造产业也是数一数二。
每年前来淘金的人数不胜数,昨日还寂寂无名之辈,可能一个偏财运砸下来,明日就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员外。
身为一洲知府的楚鹤丝毫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留神,下属官员就会连同某个员外,踏着金银铺就的阶梯,一下子越过自己的头上去。
楚方白知道厉害,神色更为肃穆:“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命。”
楚方义将文书放下,面色不似刚刚那般温和,反倒多了一丝顾虑:“以二弟训练的那一支护城队在城中威慑,我倒是不担心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作乱。”
楚鹤听的出大儿子这话里有话,神色一肃,追问道:“义儿可是有其他顾虑?”
楚方义幽幽道:“信中提及,瑞王的叛军多是从南部赶至京中。”
话言至此,楚鹤神色更为凝重。
以迅雷不及之势起兵谋逆的亲王,众人都以为那是一支声势浩大的造反军队,谁料,到头来竟只是些乌合之众。
偏偏这些人又是从南部聚向京城,而南康又是南部前往京城的第一扇门。
圣上疑心深重,想来,御上钦派的监察史已在前往南康的路上了。
楚鹤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庭院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嚎声,打断他的对话。
‘三叔,你可要为平儿做主啊,他可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听声音就知来者是他那个四弟媳,温氏。
楚鹤瞬间一个头两个大,看向老管家不耐烦道:“晚饭才掀了桌子,她这是又怎么了?”
老管家急急出了书房,不消片刻,神色凝重的跑回书房。
“老爷,齐平少爷在锦里酒楼遇害了。”
楚父子三人近乎同时说道:“什么?”
老管家亦不明所以,只是转述温氏的话:“听闻有人在齐平少爷的酒水里下了毒,衙门中人已赶至现场,不过锦里酒楼鱼龙混杂,张刑房希望二少爷能够出手相助,带人过去镇一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