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为止的地方是个不好的主意。但完全不探索,就失去了获得生机的可能。
在丁别寒思考之际,易晚握着手机,在旁边突然来了一句:“是不是只有无月之夜,才能看到清楚的星星呢?”
丁别寒:“什幺?”
他抬头看公馆之外。天空之中,有一轮新月。
几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待到老太太离开后,薄绛道:“老太太好像生气了。”
态度完全没有他们刚来时那样友好啊。
薄绛有点忧心忡忡。池寄夏和安也霖却在打枕头大战。
池寄夏:“哈哈哈这枕头好沉啊,好像里面多了一个人头一样,摸起来也圆滚滚的耶……”
“……”
丁别寒抄起他的枕头,就把它丢出了窗外。池寄夏大惊:“哇,你丢得也太远了吧。”
丁别寒言简意赅:“睡我的。”
像他这样的硬汉,不需要枕头,也不会落枕。
安也霖却停下打枕头仗了。他担心地问薄绛道:“联系上刘哥和司机了吗?”
刚说出来,他就觉得自己不该问薄绛的。因为薄绛对现代科技可谓是一窍不通。
平常这时候,都是易晚负责联系人的。
薄绛点头:“联系上了。刘哥说,他让我们再在这里住三天。就当旅游休息。”
哇。
安也霖很惊喜:“队长,你终于学会发微信了耶。”
薄绛:“其实是电话。刚刚接到的。我手机好像又出问题了,没有来电显示,刘哥的声音也有点失真。”
但考虑到现代科技就是这样不稳定的。薄绛对此也没有多想。
丁别寒:……
看起来这打电话的,已经完全不是刘哥了啊。
除他以外,全员枕头仗。就连易晚都被池寄夏砸了好几下。终于,另一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池寄夏说:“他们三个好像睡了。我们也睡下吧?”
安也霖说:“是,别打扰到他们休息。”
几个人在榻榻米上拉了个大通铺。从左到右分别是薄绛,池寄夏,安也霖,易晚和丁别寒。丁别寒睡前盯着几人阵型,又是忧心忡忡。
众所周知,夜晚是无限流中最恐怖的时光。从梦境,到现实,都会有无数鬼物蠢蠢欲动,害人之心蓄势待发。
而且日之馆和夜之馆的信息,或许也是不互通的吧?
这群人能靠着幸运熬过了日之馆,可不一定能熬过夜之馆。
虹团的人习惯了晚睡早起。距离集体入睡还有十五分钟。丁别寒躺在大通铺上思考人生,其他四个人各自安静地对着自己的手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干。
安也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总裁们的电话打扰呢。
安也霖每周有清理信箱的习惯。果不其然,信箱里又有很多骚扰短信。他越是清理,越是不耐烦,手机一滑,就不小心滑过一长串,到了年初时的邮件里。
他本来想翻回去,却看见发件人为“易晚”的一封彩信。
“新年快乐。”
配图是一张虹团在烤鱼店里的合照。刘哥严格控制他们的碳水摄入,这顿饭还是他们趁着大年二十九刘哥不在时,晚上从宿舍翻墙出去,偷偷跑去吃的。
‘吃什幺味的……安也霖和薄绛不吃辣啊?那点青花椒变态辣!’
‘池寄夏,你找死是吧!’
‘电磁炉……没有火,却能加热?好神奇。’
‘别碰倒我的可乐……无糖的。’
‘大家看镜头。’
原来易晚是那时候拍下来的呀。
虹团五个人。于安也霖,安家对他很好,但好中又带着愧疚与客气。安也霖到底是十几岁时才回到安家的。过去,他漂泊流浪,现在,他礼貌、只怕伤到他们的心情。更何况还有前世的因果。
他们再好,他也没办法把安家当成自己的家。
于薄绛,薄家本家分家明争暗斗,波谲云诡永未停息。老太爷看重薄绛,薄绛知道。但看重终究不是无条件的爱。
时而前呼后拥又如何?时而受人冷落又如何?于他而言,薄家和A.T.事务所之间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需要完成任务的地方。
薄家也不是薄绛的家。
于池寄夏,池秋和池序都总是很忙。他从小习惯了在两人面前做卖萌搞笑的小太阳模样,好哄两个心思敏感的长辈的开心。早慧的他从没体会过,能够一起大胆地吵架、快乐地和好,做各种各样夸张的怪诞的调皮的事情的同龄人关系。
亦亲亦友。
丁别寒是孤儿,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易晚……安也霖知道,易晚有一对叔叔婶婶。叔叔婶婶随着孩子的工作搬家了。他们偶尔联系,安也霖还见过,易晚带着堂弟来A.T.逛,虽然也只有一次。
但那也不是家。
家人之间需要尊重,却绝不需要客套。家人之间从不惧怕争吵。因他们知道,总有比那些分歧更重要的羁绊,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所以,如果说他们能有一个家的话。
那就只能是虹团。
虹团,是他们五个人的家。
安也霖合上手机,闭上眼。在他之后,薄绛、池寄夏等人也关上了手机。
薄绛设了一个明天早上的闹钟。身为年龄最大的队长,他自觉地揽下了各位弟弟们的责任。
而池寄夏嘛……
“喂,系统。”池寄夏说,“今晚帮我放部电影吧。”
“什幺电影?”
“《驱魔师》?最近很火的那部。梁辉实那大叔演的,我倒要看看,他演的那角色有什幺难的。不就是心狠手辣、杀鬼如切菜的天才驱魔师吗?”池寄夏说,“让我试试!”
系统:“好。”
熟悉的载入感传来。池寄夏闭眼,等待进入梦境。
这时他突然开口了:“系统。”
“嗯?”
“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真好呀。”池寄夏说,“我做的每个梦虽然不同,但都有你哦。”
系统沉默,最终淡淡一笑。
池寄夏:“所以这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试着去演一个男配?”
丁别寒在大通铺上转过脸,看见易晚平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原本想趁着其他三个人睡着,把易晚叫起来。但……
或许是月光流泻在易晚脸上的场景,就像月色漫过白沙。丁别寒向来冷漠的脸色,也变得柔软了一点。
算了。就让我孤独地为虹团守夜吧。丁别寒冷酷地想。
我可不是什幺负责任,我只是不相信你们几个人的实力而已。
乌云偏移,终于,空中的月亮也由新月转为消失。
黑天之下,万魔出世。
沙沙。
沙沙沙。
好像是有雪片簌簌落下的声音。
万籁俱寂,天地一片银白。
风雪夜归人。
会使用任何手段,潜入梦中,诱使你为它开门的风雪夜归人。
影子的一角没入了安也霖的身体。丁别寒从被窝里跳出来,蹲在安也霖头前。
他目光如炬,出手如电,随时准备着把影子从安也霖的体内抽出来。
风雪夜归人的弱点,就发生在它打开受害者的“门”,意图进入的第一瞬间!
……
安也霖睁开眼,晃了晃脑袋。
这是安家?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穿戴整齐。
演出结束了吗?他回家了吗?
脑袋晕晕的,什幺都想不起来。安也霖坐在桌边思考。
要不先把新歌写了吧。
这样想着,安也霖掏出了自己的速记本开始写写画画。背对着房门的他,丝毫不知道房门外,有个雪白的身影,正在等开门。
“叩叩。”
戴着降噪耳机听歌的安也霖根本没听到。
“叩叩。”
没听到+1。
“灵感不够,要不然听听死亡重金属找灵感吧。说起来,这是我上辈子唯一没写过的题材呢。”安也霖这样想着,又切了首歌。
“叩叩。”
“哐!哐!哐!”
进阶到砸门,安也霖依旧没开门。风雪夜归人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它想到了一个新方法!
用和那人有浪漫关系的人的电话,叫他出来开门。让我看看……
怎幺有七个?
没事,都试一遍。
“叮铃~叮铃~叮铃~”
安也霖的电话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电话来电人,在看见“江总”两个字后。
安也霖把电话挂了。
风雪夜归人:我不信,我重打。
手机又响了,依旧是“江总”。
又挂。
继续响,又是“江总”。
再挂。
风雪夜归人:……
我不信了,换一个。
这次是“方大少”……挂!
“谈总”……挂!
那个导演……挂!
安也峦……挂!
风雪夜归人:……
这什幺人啊?怎幺电话都不接啊??
创作被十几个电话打断十几次,安也霖如今已经是火冒三丈,接近爆发的边缘。他捏着笔的手在颤抖,几乎要把笔尖捏碎。
只有创作者才知道,创作过程中连续被打断几十次,究竟能激起一个人多大的怒火啊!
风雪夜归人想来想去,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无论如何,它都感觉,那个叫“江总”的人,和安也霖之间的浪漫关系纠葛,是最深的。
所以就选他了!
我不信,我接着打!
安也霖深呼吸一口气,决定把刚才写坏的一笔划掉重来。这时,手机又响了。
“江总”。
……
到底谁他爹的在别人工作时来追妻火葬场啊?!
安也霖按关机键,很遗憾,关得不够快。因为下一通电话又来了。
“江总”。
安也霖:……
风雪夜归人还在做最后的尝试。但这次,它的电话,被接通了。
接通了!努力,是有回报的!
这就用来人的声音哄骗房间里的人,诱使他主动打开房间,然后就可以进去,把他狠狠吃掉了……嘿嘿。
风雪夜归人这样想着,话筒里只传来那边粗重的呼吸声。
风雪夜归人觉得这很正常。它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蛊惑人心的招数了。很多恋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的,尤其是那些因失去恋人想要复活恋人而来进行无限流游戏的人。每次电话接通,它都会听见他们难以控制的哭声。
这次大概也是这样的。它对着话筒,用磁性的声音道:“……也霖。”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它说,“这些年你还好吗?我很想你,我在你家门外。”
“外面的雪好大,我好冷啊。我等在你的门外,等了好久,身上的雪都积了厚厚一层。你还记得那句话幺?‘若能共霜雪,也算共白头’。也霖,来见见我,好不好?”
它耐心等了很久,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回应。
“我……”
想我了吧?要开门了吧?
“我去你爹了个XXXX我操/你XXXX日你¥%T@#T!!!”
风雪夜归人:……
僵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来打算写个池寄夏和系统道别的if番外的。就一章的样子。
有点想写,但感觉写完会觉得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