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干坏事的时候老公回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路薄幽感觉丈夫怪怪的,他总是频繁的看自己,似乎有话要说,但他今天没时间陪他装恩爱夫妻。
迟昭说找到那个偷拍的人了,他准备用完餐就直接赶过去,只是走之前发现丈夫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然后把自己用过的餐盘拿起来看样子是想吃掉。
他人走到门口了实在忍不住,又折了回来抽走餐盘:“这套不准吃。”
这是他在一个瓷器展上拍的餐具,很喜欢的一套。
陈夏弯起眸子点头:他好爱我,他舍不得我吃餐盘~
……
“不是巨木镇的人,我找了好几天,终于发现这小子的行踪,喏,就住在这个云天酒店。”
镇上最繁华的位置,路薄幽第一次来巨木镇的那天就住在这里的顶层,是安保和服务都很出色的酒店。
迟昭和乌今雨住的是另一个独栋式的酒店,因为打算长期居住,这种私密性更好。
“我确定人还没走,只不过还不太确定他住在哪一间,他很警觉,我每次跟到这儿就跟丢了。”
“但他也很规律,每天早上都会出门散步,然后差不多在这个时间返回。”
酒店对面临街的咖啡店前,三人站在一起装作排队的客人,乌今雨看了眼手表:“来了。”
路薄幽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酒店外有长长一排三角梅筑的围墙,一个清清瘦瘦的人影沿着墙根溜达过来。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卫衣长裤,衣服的帽兜戴在脑袋上,又低着头走路,将大半张脸都盖住了,只从帽檐下乱翘出几撮白色的头发,和同样很苍白的下巴。
他揣着兜,脚步很轻盈,没一会儿路过一根柱子,忽然停下,很神经质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里都摸了一遍。
确定东西都在后,他突然气鼓鼓的插着腰,指着那柱子说起话来。
两边隔了一条街,路薄幽隐约能听见他在说什么“还给我!”“每次路过你就偷我东西”“坏柱子!”之类的话。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憋笑的迟昭,后者嬉皮笑脸的冲他眨了眨眼。
“这小鬼,每次路过那儿时都被我顺走了些东西,但他至今都不知道是我干的,一直以为东西是被那个柱子给偷了哈哈哈哈~”
“……”听起来不咋聪明啊。
“不过他身上都没带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是些玻璃弹珠泡泡糖一类的。”
迟昭抓了一把弹珠给路薄幽。
他本来想找找能显示这人身份的东西,或者新的偷拍证据,但每次这家伙身上都只有没用的小玩意儿,泡泡糖的口味也不是他喜欢的,他给乌今雨吃了。
眼看着那个偷拍者和那根柱子越吵越生气,街这边三人交换个视线,不动声色的靠近。
“我告诉你,那都是我攒了很久的弹珠,爹给我买的,你识相点最好赶紧还给我!”
“你不说话是吧,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是我爹来了你就遭了!”
戴着帽兜的白发少年身声音清清脆脆,放了几句狠话后见面前的柱子无动于衷,挺直的背忽然就蔫巴巴的塌了下来,沮丧的叹了声气。
“呜……那些糖就算我请你吃的好了,你能不能把弹珠还给我,实在不行,把里面有蓝色小鱼的那颗还给我,那是第一次见到爹时他给我的……”
他委屈的撇着嘴,声音听起来快哭了,说完后忽然一偏脑袋,像小猫咪蹭人那样,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柱子:“求求你了,水泥柱子大人,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不知道这人脑回路怎么长的,竟然跟一根柱子撒娇求情,路薄幽越看越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感觉最近遇到的神经病有点多,自己的丈夫首当其冲。
“问你点事,你老实回答,我就让这个柱子大人把东西还给你,”他停在这人背后,突然开口。
专心和柱子讲道理的人身体一抖,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第一反应就是想跑,可前方能跑的路线已经被迟昭和乌今雨挡住。
他比三人要矮一些,显得弱弱小小,路被堵了只能僵在原地,苍白的鼻尖皱了皱,好像闻到了什么气息,突然很害怕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这场面,就好像他们三个在欺负人一样,迟昭啧了声:“快起来,不是你偷拍我们的时候了?”
之前还滑的像条泥鳅一样可神气了呢。
蹲在地上抱头的人闻言手指一松,缓缓仰起脑袋。
这个偷拍者有一张很年轻秀气的脸,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是白色的,脸也是苍白的,一双眼睛倒是湛蓝,很漂亮。
他小心翼翼的环视一周,视线落在路薄幽身上,突然一喜:“啊,漂亮哥哥!”
路薄幽看着他笑:“你认识我?”
蹲在地上的少年摇了摇头:“不,我见过你。”
他说着停了下来,手往前探像是想去抱路薄幽的腿,神态很亲昵,却又在快碰到时赶紧缩了回去,甚至害怕的后退了一大步。
“还见过这个哥哥,”他挪到了离路薄幽最远的位置,转回来指了指迟昭。
这倒是不打自招了,路薄幽眼眸弯着,见他不起身,便跟着蹲下来,乌黑的眼睛与他视线齐平:“那你说说看,那天为什么跟着我们,还拍了下来,是有人指使你?”
他一靠近,这个少年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先是害怕,随后又很好奇,最后满是惊艳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看向路薄幽眼下的那颗痣,指尖小幅度的动了动。
看上去是想摸一摸。
不知道是注意力就是这么不集中,还是故意装傻装没听见问话,路薄幽被他看着,莫名感觉这种眼神和陈夏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
有点可爱,但令人不舒服。
“不回答我的话,我只能把那些弹珠都扔了。”
他继续微笑着说,声音好听的像在说什么哄人的话,面前的少年却很敏锐的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
“我……我犯了错偷跑出来的,我怕爹打我,但是后面肚子饿了,有人给我钱,让我来这里……我觉得你好看,我想看……对了,漂亮哥哥,怎么这几天没有找到你……”
“你不在我好无聊……你比我以前偷偷看过的任何人都好看,虽然我爹也好看,但我现在只想拍你……我不想被你们发现的,那样就没有乐趣了,真讨厌,我明明以前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他语无伦次的一通乱说,说到后面有些埋怨的瞪了眼迟昭:“都怪你们,我一直隐藏的很好的!”
迟昭:“???”
他还理智气壮上了?
“偷窥癖,你应该是有这种癖好吧,”乌今雨分析着他混乱的话语,比起天生面善的迟昭和过于漂亮的路薄幽,他的冷淡使他显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狭长的凤眼冷冷的撇下来,那蹲在地上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少年就打了个哆嗦。
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苍白着一张小脸,突然带着哭腔大声嚷道:“呜呜呜大哥哥我错了!救命,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他喊的很大声,街边来来往往的人都驻足往这边望过来,更有热心市民拿出了手机。
迟昭和乌今雨下意识的挡在路薄幽身前,不想他被拍到。
他现在虽然暂时摆脱了警方的嫌疑,可若是被拍到造谣欺凌的视频,那些探员说不定马上就会找回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空档,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少年利落的爬起来,冲着三人扮了个鬼脸,直接开溜。
“嘿呀,这臭小子!”
迟昭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不满的嘟囔着,正欲追,被路薄幽拦下。
他看着那跑出去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掌心里躺着几颗颜色各异的玻璃弹珠,随着他的指尖拨动发出了脆响。
那跑到一半的少年听见这点动静,脚跟黏在地上一样不动了。
路薄幽没吭声,漫不经心的抛了抛弹珠,其中一颗故意没接住,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圈,被紧忙折回来的少年扑过来一把捂住。
像捂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挪开手后看到弹珠没被磕坏,才松了口气,他赶紧抓起来揣兜里,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扑的有多脏。
收好后视线又牢牢的盯在那戴着手套的手上,嘴傻呼呼的张大,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弹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漂亮哥哥手里。
又突然扭头瞪了眼那个水泥柱子,觉得一定是这根坏柱子欺软怕硬,把他的东西给了这个哥哥!
路薄幽垂下幽深的眼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边漫不经心的勾起,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偏了偏头。
趴在地上的偷窥者老老实实的站起来,顶着一头乱掉的白发,乖巧的站到车边。
打蛇打七寸,这个白发少年错就错在一开始就暴露了底牌,被人知道了他在意的东西,而路薄幽恰好很擅长利用这一点。
这里人多眼杂,几人快速上车,一直开到偏僻路段才将车停在路边。
一开始这个偷窥者还很老实,小心的偷看他们几人,过了会儿又缠起人来,不停的求路薄幽把弹珠先还给他。
路薄幽听的烦了,当着他的面打开车窗,指尖随意捏了颗珠子探出窗外,他就立马噤声。
路薄幽:“叫什么名字?”
他眼睛紧盯着路薄幽的指尖,老实回话:“爹说我叫咪咪,大名叫澹台茂密。”
听起来跟闹着玩儿似的。
“那你爹叫什么?”
这个姓氏不多见,他感觉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说起爹,白发少年很自豪的挺起胸膛:“我爹叫澹台蛇祟,他可厉害了,他也有这样的车,还有很大的房子。”
说着说着他嘴角又是一撇:“呜呜我有点想他了……”
“谁找你偷拍我的?”路薄幽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冷漠打断他的话。
“不知道,有人打了电话给我,还给我钱,我本来打算骗了他的钱就不管了的,可是那天看到你实在太好看了,”他喜欢漂亮的事物。
偷窥癖一发作,就忍不住跟着他。
爹给他买的数码相机里存了好多他各种角度拍的这个漂亮哥哥,他还特地买了拍立得,只可惜拍出来的照片被人偷走了。
现在乌今雨找他要证明,他摸着口袋更加沮丧:“不见了。”
照片不见了手机也不见了,还好这个漂亮哥哥很厉害,从水泥柱子那里帮他把弹珠要回来了。
源于他掉东西掉的太多,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迟昭,后者立马撇清关系:“我没拿。”
“那对方的电话号码、转钱的账户呢,记不记得?”
得到的又是一句“不知道”。
临近饭点,路薄幽不打算就这么放他走,也不好带着这人去吃饭,思来想去让乌今雨开车回他家。
“你跟我回去,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还有那些照片的底片也交出来,再带我们去一趟你住的酒店房间,我就把东西还你。”
他是这么跟这个白发少年说的,对方答应的好好的,听到他说吃午饭,还开心的直摇晃,一下子就跟几人亲近起来。
车停在路薄幽家草坪上时,他很乖巧的自己下车,跟着几人往里走。
可到门口,整个人却忽然僵住,脸色变得煞白。
像发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打了个哆嗦扭头就跑。
迟昭将他拦下,他就顺势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死活也不肯进门,后面又连滚带爬的跑到路薄幽家门前的树下,抱着树干不撒手。
路薄幽靠在门口,不清楚他这一出是不是又是装的想逃,不过他看起来确实很害怕的样子。
就连自己拿着弹珠问他“不想要了”,他也一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迟昭怎么拽他都不肯撒手。
非但没过来,还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树上。
“我不要!我不去,好可怕……里面好可怕!我不能进去,会被吃掉的!”
他满脸都是恐惧,路薄幽玩弹珠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眼家里,采光良好,通风良好,装修也是温馨舒适的,餐桌上是新换的花,角落里点缀着各种绿植……
哪里可怕了?
“他是不是想故意这样闹,把周围邻居都吵来,好像刚才那样找机会逃?”
乌今雨低声问,路薄幽觉得有这个可能,刚想让迟昭直接捂住他的嘴把人带下来,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和一把低沉的嗓音。
“老婆,你们这是……?”
陈夏穿着件香槟色的衬衣和休闲西装裤,挽着袖子从别墅另一侧的草坪那儿转过来,手上还拿着根连接的水管,疑惑的目光从门口几人身上扫过,温和的停在自己妻子身上。
趴在树干上要死要活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啪”的一下从树上摔下来,爬起来拔腿就跑。
这次是真跑,玩命儿似的。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自幼一同长大的默契无需任何言语,迟昭一阵风似的追出去,乌今雨开车跟上,一时间吵闹的家门前只留下房间的主人在。
路薄幽:……
糟糕,干坏事的时候老公回来了。
第32章 老婆,你验验货
水管里清凉的水不断的流出来,哗啦啦的,打湿了陈夏脚边刚被修理过的青草,和几条匍匐在脚边的墨绿腕足。
他看了眼刚才几人跑走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们怎么了?”
怎么见到自己来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而且刚才没看错的话,好像有只怪物混在里头一起跑了,白色的,带绒毛,长得很像人类特别喜欢的猫咪,但是有两条尾巴。
这种怪物在它们那儿属于污染较小的一种,就算接触人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同样的也没什么战斗力,就是善于隐藏了点,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这种弱小的两尾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前?
陈夏睁着一双暗红的眼眸,将视线落回到路薄幽身上,怀疑那又是一个来觊觎他老婆的怪物。
还好他在房间里留下了标记领地的气味,识相的怪物都不敢靠近。
“那个白毛的跟你朋友是一起的?”他忍不住问。
白毛……好奇怪的说法,路薄幽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呀,亲戚家的孩子,叛逆期到了就这样,不碍事~”
借口早就想好,说出来格外顺口,只是这个点他本来以为陈夏会在店里的。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出门。
“老公,你今天怎么没去店里?”
陈夏看着他,沉默的点了点头,那种充满压迫感的视线紧紧的黏在他身上。
他眼眸深邃,平时就显得不好亲近,这么不言语的时候更加。
因为之前的事,路薄幽感觉越发看不透自己的这个新任老公,他看起来很听话,自己说什么是什么,可偶尔又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事隐瞒。
就好比现在,他看着自己,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嘴角紧闭一言不发。
路薄幽现在对他的警惕心比一开始还要重,对方不开口,他也不打算说话。
可陈夏注视过来的眼神像有实质似的,被看了一会儿后,他总觉得皮肤都变得敏感了起来。
好痒。
像脑海里最细腻的神经被不断的撩拨,从脊椎骨到血肉都痒。
他手不自在的动了下,一条触手就从他手背上滑开,被陈夏收回。
丈夫的眼神好像变得更加炙热了,路薄幽刚撒过慌,以往从来不会心虚,今天却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
但想着输人不输阵,他淡定的回视过去,微挑的眼尾勾人的厉害。
陈夏被这一眼看得下腹发酸,受不了般移开了视线,但从他身体里爬出来的触手们没有,上面的眼珠子看老婆看的出神。
共感的视觉无死角的把老婆的样子传到脑子里,陈夏喉骨微滚,忽然抬起水管往自己身上淋。
香槟色的衬衣很快被打湿,薄薄的紧贴在他的身躯上,透出肉色,穿和没穿也没多大区别。
浅色的裤子也是,湿透后显出了明显的肌肉痕迹和……
“!??”
路薄幽视线不可避免的垂下去,盯着看,幽黑的眼睛里难掩惊讶。
陈夏被他注视着,产生了明显的膨胀,不受控制的兴奋跳跃了两下,就好像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太透了……
太明显了……
啧,陈十九在搞什么鬼?
他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筋鼓起的线条,像蜿蜒在山脉上的灵蟒,狰狞又可怕!
路薄幽脑子“嗡”的一下跟断电一样不会转了,零星闪过一两个极为模糊的画面,就是和它有关的。
是他喜欢的粉色,很好看,就算一口咬下去也能接受,但同时又很恐怖。
因为一口也咬不下。
陈夏淋完水后将水管随手扔开,站在那里湿淋淋的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脸很红。
有种老实人豁出去的感觉。
自从昨晚看到那张诊断单后,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越想越担心妻子就此不再喜欢自己。
而网上那些“老公不行,当然是换一个”“给不了性福的男人不配有老婆”的言论更是加深了这种担忧。
于是今天在妻子出门后,他去跟隔壁的邻居夫妇们请教过,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更讨妻子欢心。
但是莱森太太还没听完就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来,捂着脸在一旁羡慕说他们的感情好。
陈夏被夸的愉悦,对这两个人类的态度就好了那么一点,于是莱森太太大着胆子帮他回忆了下。
“那天我去你家送果酱,你记不记得,你当时……哎呀,反正那时候我看你妻子挺高兴的!”
在这两个人类的帮助下,陈夏回忆起了那天喝坏牛奶后的事,按照两人的建议,他首先要把自己打湿,这叫□□。
第二步是把自己捆起来。
他半信半疑,完成了第一步后观察妻子的反应,忽然又不那么确定有用,因为……
妻子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身进门,下一秒一块毛巾砸过来,兜头盖在了他脸上。
陈夏拿下来,和自己的触手们对视了眼,有种搞砸的挫败。
他满身水汽的跟着路薄幽进房间,想了想,张嘴:“老婆,我……”
我什么来着?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给你验货?
我没有*功能障碍?
所有的小怪物种子都给你?
还是……
“我们来生小怪物吧~”
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在这方面自证,紧张的怪物头脑风暴一番了说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一句话。
路薄幽正低着头在手机上回消息,迟昭说那个小鬼已经抓到,先带回他们那儿,闻言动作一顿,非常诧异的抬起头来。
这话!
我听过!
他非常确定,可要仔细想在哪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种古怪又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冒出来,路薄幽愣了瞬,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咳,老公,你要是没事,帮我去农场集市取花苗回来种了吧。”
言下之意吃饱了撑的就去找事干。
说完不给丈夫说话的机会,他飞快的站起身,晃了下手机:“亲戚家小孩闹着要见我,我先过去一趟。”
总之先离开家,离丈夫远一点!
他掀起一阵香风离开,陈夏看着空荡荡的家:≧﹏≦
……
一连三天,陈夏再迟钝也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老婆在躲他。
以前他每天都去店里,早出晚归,现在天天外出的人却换了个,他待在家里无事,去店里也心里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无趣。
隔壁店主语重心长的说这就叫做“婚姻危机”。
他确实感受到了危机。
本来陈夏打算这两天就去一趟尼牙加解决鬼面蛾的事,可眼下决定先解除和妻子间的矛盾,毕竟那鬼面蛾破土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始终找不到和妻子共处的机会,只有每晚睡觉的时间,妻子入睡后,他才能偷偷溜进去守在他床边。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晚,有时候用触手含遍他每一根指尖,悄悄解解馋。
但不止是不是上次在茶室里的相处太过美好,陈夏感觉自己现在的心里总是不满足,它好像空了一个大洞,要用老婆的一切来填补。
以前光是这是注视着老婆恬静的睡颜,都会让他感到欣喜,想欣赏一件超越完美的艺术品,而且是属于他的。
再后来只要嗅一嗅老婆的气息,触手碰一碰老婆的肌肤,就能让他膨胀的欲望得到疏解。
可现在,如果只是自己的话,他怎么都弄不出来,阈值好像变得越来越高,他的占有欲也变得越来越盛,已经阴暗扭曲的快要疯了。
偏偏老婆不理他了。
好想……好想把老婆抱在怀里一起睡。
“呼……”床边扭曲的怪物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化成一滩漆黑的液体,要往床上爬。
路薄幽这些天确实在忙,因为正在计划彻底处理掉自己的丈夫。
新抓到的那个小鬼那儿问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不过几人很顺利的联系到了他爹,是Y国有名的富豪,双方在电话里做了简单的交易。
只是从岛屿回来之后路薄幽明显感觉睡眠质量变差,总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今天入睡前,他吃了一颗助眠的药,睡的比以往都要沉,可还是做了梦。
是湿哒哒的下雨天,雨不大,细绵绵的,像缥缈的烟气,将梦境缠绕的潮湿有阴凉。
他很讨厌这种天气,自从和陈夏结婚以后,这种阴湿的天气就占了多半,搬来巨木镇之后,出太阳的天更是屈指可数。
空气里永远是湿润的草木香和泥土腥气,随着他的每一口呼吸灌进胸腔,让人怀疑会有菌丝在里面长出蘑菇来,总之就是不好受。
梦里的场景也变换来变换去的。
他一会儿感觉自己撑伞走在很泥泞的山路上,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可满山荒芜,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一会儿又跌跌撞撞的像在躲避什么追捕,但脚步很沉重,步子怎么都迈不开,就好像陷进了沼泽地里,又恐慌又无力。
一会儿却是浑身湿透的站在湖边看风景。
突然湖水就翻滚起来,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捕猎般拽着他往湖底沉。
那东西力道极大,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踝,踝骨被捏的快要碎掉,钻心的疼。
他在梦里拼命挣扎也无果,咕咚一下被拽入深湖之中。
大量冰凉带着水腥气的湖水灌进口腔、鼻腔,剥夺掉呼吸,浸入肺中,生出冰刺来,要从五脏六腑开始搅烂。
路薄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也阻挡不了这些水进入自己的身体,它们太冷了,像跋涉在雪地里吸入一口冷空气那样。
可肺叶里又很疼,疼的想咳,好像冰刺把他整个人都搅碎了,他悬在湖中,长大了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痛苦的、呼救的、嘶吼的亦或是喘息的,所有声音都被湖水蛮横的吞没,并不断的灌入,将他变成一具濒临死亡的美丽尸体。
他感到很难受,感觉之前被丈夫抱着都没有这么冷过。
大概是因为这点低温想起了陈夏,不一会儿,梦中的景象就变了。
他还是坠在湖中,但没有了溺水的感觉,碧绿色的湖水晃动着,天光从上面摇曳的落下来。
陈夏的脸出现在面前,黑发在水中飘忽不定,一些银白色的小气泡附在他的发丝脸颊和眼截上。
他的面容一会儿被湖水动荡的模糊不清,一会儿又汇聚成一团扭曲的怪物。
这团怪物里探出了长长的腕足,代替了那些水钻进他嘴里,他尝到了点带着白鼠尾草香气的甜味,不知怎的身体忽然就燥热起来。
很烫,像是要把周围的湖水都煮沸,他难受的低吟出声,半液态的怪物刚爬上去几根触手,蹲就听到了一声细糯的呜哼,立马又换回了拟人态。
他抬起头看去,床上路薄幽白皙的脸上飞出一抹红来,眉头皱的紧紧的,红润的唇却张开着。
像是空气里的氧气不够,他大口的呼吸着,一点粉粉的沾着水光的舌尖,半露不露的探出一点来,眼睫一颤一颤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夏凑近,就听到他呓语般说了句“热”。
糟糕,这个他记得,老婆发烧那天晚上也说热,一会儿又喊冷的。
他赶紧把手伸过去,想探探体温,还没触碰到老婆额头,就被他自发的贴了过来,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里。
张开的小嘴吐露出热气,随着呼吸的频率喷洒在他的掌心里,又一路烫进陈夏心里,沿着浑身的经络血管,全部游向了腹部。
他好像中了毒一样,也觉得空气稀薄起来。
燥热中路薄幽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靠过来,便下意识的贴上,但这点凉意远远抵消不了他身体里的热。
湖水中和他一起浮沉的怪物用触手钻进他衣服里,他颤栗着拱了下腰,身体愈发不受控制。
才消亡不久的溺水感重新上涌,外面的雨好像下得特别大,整个湖都动荡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湖底巨兽正在苏醒般。
路薄幽感觉比湖中的水草还要飘忽,不上不下的没有着落,只有拽他摔进湖里的东西牢牢的抓着他的脚腕,将他钉死在这处。
好痛苦。
不对,好麻…
尾椎骨激起了电流似的麻。
怪异的像行军的鼓点声,越来越急促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快要因此炸成一片鲜红的烟花前,突然轻抽了声气,猛的睁开眼。
入目便是丈夫的脸,和梦里的他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被水波荡散,没有化成怪物的样子。
路薄幽盯着这张脸,漆黑的眸子一片空洞,他腹肌紧缩,微微痉挛了下,眸子失神了两三秒,忽然恢复清醒,变得冷冽。
“你怎么进来的?”
入睡前,自己明明反锁了门。
第33章 溅在了婚戒上
他神情冷淡的厉害,可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嗓音还哑着,人又是刚睡醒,软绵的毫无杀伤力。
更何况此刻他整张脸还枕在陈夏的手掌上,颊边的软肉随着口舌在掌心里鼓动,弄的人心痒痒。
被问话的人没回答,鼻尖微微耸动,低下点头来嗅了嗅。
房间的空气里多了一丝新的味道,和刚才那股浅淡的甜香不一样,但陈夏知道这是什么。
在那座岛屿的茶室里,他曾亲手榨取过,每一条触手上的嘴都品尝过。
“老婆,”他忽然就觉得非常渴,嗓子顷刻间变得沙哑粗粝,一双眸子红的发亮,闪烁着微光缓缓看向路薄幽的唇:“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在梦里也能发出那么好听的呻吟,好过分。
明明那天说过的,只有自己见过他这样美味的样子,可为什么在梦里还能这样。
要不是今天自己也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岂不就是会错过老婆这样的一面。
他梦到了谁?
是他从前死去的那些丈夫?
还是被他夸过好看的黑独角兽?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我这样一团漆黑扭曲的怪物,毕竟那天被老婆用那么恐慌的语气说过“恶心”。
该死,好嫉妒!
嫉妒的要发疯了……
吃掉吧,把他吃掉!
现在就吃掉!
心脏,血,肉,眼睛!
一样不剩的全部吃掉!!
这样他就永永远远只属于我!!
……
“只是个噩梦罢了,”路薄幽坐起身,语气和刚才一样淡淡的,但耳尖却有着不正常的红。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还因此弄脏了裤子,更糟的是还被梦里的人目睹了现场。
也是很离谱了。
他忍不住怀疑那天的心理医生也许就是个神医,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没准就是那天被心理医生的话干扰,才做了这种光怪陆离的梦。
除非我是个疯子,否则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总梦见丈夫变成怪物。
他明显不想多说,但“噩梦”两个词令陈夏瞬间想到了黑独角兽,目光一敛:“老婆,你怎么能梦见别人!!”
他很委屈,明明那只独角兽都被他弄死了,可老婆还是会做噩梦。
“……”
有没有可能梦见的就是你。
路薄幽懒得解释,心烦的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这么湿黏黏的他受不了。
陈夏没动,坐在床边仰头看他,眼神深邃透着冷意,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但显然是偏向不高兴那一边的。
他的手臂撑在路薄幽刚放下来的双腿边,带着股将人囚禁的意图。
注视了片刻,他身体往前,挤进了老婆的□□:“我帮你。”
“不用,”路薄幽迅速拒绝,想将腿收回,陈夏却提前一步将手压在了他膝盖上。
他仰起头,从坐姿改成了跪姿,抬高身体过来索吻,冰凉宽大的手掌也沿着他的大腿缓缓的探进被被子掩盖的部位。
小心翼翼的试探,缓缓的前进 ,索吻时垂下的目光一会儿看他的唇,一会儿又抬起眸子看妻子的眼睛,观察他的神情。
路薄幽坐在原地不闪不避,只静静的看着他,在唇珠快要被他含进嘴里时,忽然温柔的笑起来:“陈十九,我会杀了你的。”
嗓音动听的就仿佛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陈夏一顿,滞了半秒不到便毫不犹豫的亲过来,冰凉的舌像湿滑的蛇信子钻进嘴里,去搅乱妻子温热的口腔。
内里软嫩敏感的人禁不住这种缠法,和梦里的画面诡异的重合,路薄幽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他往后躲,丈夫就起身跟过来,后脑勺被他的手扣住,最后退至床的另一边,背后抵上了墙,退无可退。
跟只慌乱中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笨蛋猎物一样。
陈夏一只膝盖抵在他腿间,弓着腰细密的享受老婆唇间的甘甜,永不知足的吸吮出阵阵水渍声来。
好半天才松开唇,泛红的唇慢慢的开合,吐出愈发暗哑的嗓音:“老婆,你想要我的命,我好开心~”
“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跟我要东西~”
“我把命给你,你可不可以也要我这个人?”
“我想和你一起睡,每晚像这样抱着你,你所有的欲望都只因为我而释放,可以吗~”
他亲昵的用鼻尖蹭拱着路薄幽的颈侧,神态就好像在撒娇一样,但话却让路薄幽听得脊背发寒。
陈夏可能真是个疯子!不然什么人听到对方说要杀他会开心?
自己早该发觉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可他的手在身下不安分,两相矛盾的刺激带起了一阵颤栗,路薄幽咬紧下唇,眼尾发红的看他:“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陈夏侧头,舔了舔他眼下的那颗痣,咧开嘴,笑的一脸真挚又偏执:
“那我就把你吃掉~”
说着像是垂涎已久,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灼人,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的加重。
“嗯……”路薄幽轻哼了声,身体颤了一下,撑在床上的五指曲起,攥紧了被单。
他丝毫不怀疑陈夏真的会这么做。
自己亲眼见他吃过塑料袋,还有瓷勺,他的异食癖从来就不刻意隐藏。
甚至他的古怪也从来不加掩饰,那藏在衣柜隔间里自己用过的东西,也许……从刚见面起,他就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抬起乌眸,再度看向丈夫这张熟悉的脸时,只觉得陌生。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扭曲?
为什么令人作呕至极!
“因为我爱你呀,老婆~”
眼前的人微微偏着脑袋,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
路薄幽呼吸猛的一滞,一股电流酥麻了他的全身,令他头皮发麻,他不清楚是因为恐惧还是快感,又或者二者皆有。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
脑海内白光一闪,这个瞬间他冒出了这个念头。
陈夏的手被弄湿了。
曲起的修长手指上,蜜色的皮肤点缀上不同的色彩,像指节上开出的白色花朵。
其中有几朵花开在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上,顺着指缝留下去,像为他重新戴上了一枚很快会消失的婚戒。
陈夏低头看了眼,嘴角弯起,摊开手指将那“戒指”展示给他看。
“……”
随后俯下身去,在妻子震颤到不太正常的目光中,非常愉悦的想去舔干净,头皮却忽然一紧。
路薄幽脸色苍白的一把扣住了他的脑袋,同样泛白的手指插进他后脑勺的发间,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
他呼吸急促,眸子像揉碎了星星的夜空,仓皇的对视了一眼,便用力的将人拉开。
下一秒他重重的将陈夏推倒在床上,跨过去,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你好恶心!”
“你就是个疯子!”
他的双手用力到发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抖,眼眶被瞪到通红,血丝遍布,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不理智过。
掐死,会在脖颈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他脑子里已经全然不在乎这些。他只要一想到陈夏说的话,一些陈年的被掩埋的记忆就会像瘟疫一样在脑海里复苏,顷刻间让他生病,让他害怕,又让他溃烂!
它们像看不见的影子,捂住他的口鼻,剥夺他的呼吸,拽着他往地狱去!
不知过了多久,口腔里尝到一丝血腥味,路薄幽紧咬的牙关松开,一点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来,吧嗒一下落在了陈夏的胸口。
那处已经停止了起伏。
路薄幽迟缓的松开双手,被死死掐过的脖颈上一片淤红,再往上,刚才还笑着说爱他的人此刻沉寂的闭上了双眼。
死掉的样子和睡着没多大区别,反倒是路薄幽这边不住的轻抖,显得破碎又狼狈。
他垂着疲惫空洞的眸子,视线落在陈夏的脖颈上,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盯着某处发呆。
“原来你也把我当小羊羔吗……”
静了片刻,他沾了血的唇动了动,自言自语般发问。
这声音很轻,轻到没来得及听清就消失不见。
也没指望谁回答。
他慢慢的从陈夏身上下来,挪到床边去穿鞋。
事已至此,他应该先去换掉身上脏了的衣服,再把刚才落到陈夏身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制造一场火灾。
现在是深夜,很适合这种灭尸方式,到时候自己假装从火场逃生,再跑去邻居家敲门求助,没有人会怀疑。
尸体烧毁了就可以掩盖掉陈夏脖颈上的指痕,自己是他的妻子,可以装作伤心过度早早的举行葬礼,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强制他尸检。
他可以换个身份离开这里。
没关系,这些他都可以做的很好,甚至不需要昭昭和今雨出现,这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自己只不过是把计划提前罢了。
从这里离开后,也不用再回来,只要去尼牙加市抓到那个S,从他那里拿到当年参与过“生命循环项目”的人员名单,曝光这件事的真相亦或是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就能结束这一切。
到时候我们不用再活在阴影中,今雨不用再扮做别人,跟踪、伪装,昭昭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自由的在海边冲浪,我们不用躲藏,也不必再担心会被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知道还活着,我们会越来越好,像正常的人群那样普通的生活。
脚踩在柔软的棉拖鞋上,路薄幽呼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正欲起身,腰上却忽然一紧。
他诧异的低头看去,一条紧实修长的手臂鬼魅一样从他背后绕过来,牢牢的箍紧他的腰。
那麦色的皮肤和一条条凸起的青筋,每一条的走向都令他感到熟悉,也让他浑身血液在瞬间凉到底。
“老婆,你要去哪里?”
第34章 浪荡的张着嘴
背后的人那充满质感的嗓音沙哑着问。
他喉管似乎有些不舒服,开口说完话后轻轻的咳了下,震颤的胸膛紧贴在路薄幽的后背上。
这股颤动便从他清瘦的背脊蔓延到微微凸起的蝴蝶骨,最后传达到心尖,路薄幽僵坐在床边,感觉心口发麻,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陈夏,没死!
他竟然没死?!!
“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身后的人又问,语气如常,好像刚才被掐死的人不是他,凉凉的呼吸就落在路薄幽耳边。
是一个从背后环抱的,特别亲昵的姿势。
没得到妻子的回答,陈夏还偏过脑袋,将下巴直接搭在他的肩上,抬着眸子关心:“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路薄幽唇瓣微张,嗓子失声了般发出了一点无意义的气音。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杀死他一次。
他惊颤的瞳孔在房间里飞快的游移。
台灯,不,太远了。
数据线,质量可能不过关……
刀,对,我需要把刀。
一定是刚才情绪太崩溃,判断失误,才误以为他已经被我掐死,也许他刚才只是休克。
用刀就不会有问题,反正尸体最后都要被火烧的……
腹部忽然一凉,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薄幽感到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从睡衣下摆里钻了进来,挤进陈夏环着他腰的位置,慢慢的往上爬。
它像蛇一样,蜿蜒的沿着胸膛爬上来,又从睡衣的领口里钻出来。
路薄幽游移的目光猛的定住,在眼前数厘米的位置,他突然看到了那东西的样子。
是一条墨绿色的触手!
尖端伸出来一条锋利的细刺,闪着寒光,挂着一滴透亮的液体,就悬停在他面前。
“!!”
心脏猛的一跳,路薄幽剧烈的挣扎起来,他发作的突然,身后的人没反应过来,被他成功挣脱。
床边的鞋也来不及穿,路薄幽直接赤脚踩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想逃离房间,手却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愣了下。
门锁和他睡着前一样,是反锁的,没有被撬的痕迹。
陈夏是怎么进来的?!
从窗户?
总之房间已经不安全!
他停了一瞬便赶紧拉开房门,在楼下放酒杯的橱柜那儿,有他藏的枪,他要……
“为什么要跑?”
丈夫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身后响起,路薄幽这次被他直接横抱了起来,身体悬空。
他背对着房间里的光,投下的阴影将怀里的妻子完全笼罩,身上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来。
那张平时看起来顺眼又英俊的脸,此刻完全拢在阴影中,问完后半低着头看过来,路薄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他比起刚才还要不悦。
“为什么不说话?”
“你这么害怕我?”
“……我表现的不乖吗?”
他微歪着头像在思考,随后嗓音了低了几度:“你不喜欢了?”
话音一落,抱着路薄幽的双臂肌肉骤然绷紧,压得他的身上有些痛。
他一声一声的质问着,路薄幽惊慌不定的眸子看看他身后的房间又看看他,方才仓皇一瞥的触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都不存在。
路薄幽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一丝血腥气告诉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那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出现幻觉了?
可自己平时吃的缓解焦虑的药根本没有这种副作用!
“还是你生我气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得不到回应,陈夏内心有些焦躁起来,无意中手指已经把路薄幽的胳膊和腿弯掐的青紫。
他身体里蔓延出来的触手像狗尾巴似的垂在地上,不安的敲了两下地板,目光紧紧的盯着妻子的脸。
若是在以往,路薄幽会假装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扮演一位人畜无害的妻子,柔柔弱弱的说“你吓坏我了”。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致,懒得伪装,因此紧闭着唇,幅度很细微的摇了摇头。
“是刚才说的话吓到你了吗?”陈夏感觉怀里的人还有些发抖,放软了语调:“之前是吓唬你的,怕你不答应和我一起睡。”
他抱着人返回床边,翘起嘴角露出笑容来解释。
虽然是真的想吃掉妻子,但也是真的舍不得。
可他解释完笑容又是一敛,红瞳忽然变得格外认真:“但你现在要是想从我身边离开,那就是真的。”
我真的会吃了你。
没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路薄幽不适的蹙了下眉尖,偏开脸,留给他一张冷漠的侧脸。
陈夏一点都不介意,他就像抱着一个爱不释手的玩偶,欢欢喜喜的躺到床上,煞有介事的摸了摸妻子的脑袋:
“乖,这个时间段人类……咳,我是说我们应该睡觉了,现在接着睡好吗,老婆?”
他很执着于这个称呼,每次都会很郑重的喊。
路薄幽清楚两人间的体型差距和力量差距,被他紧紧抱着,既不挣扎也不吭声,只闭上眼睛装睡。
……
房间的小夜灯亮了一整晚,路薄幽也一整晚都没睡。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时,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眼那束光线,目光非常平静。
今天是个好天气,他提前查过天气预报,看来这次很准确。
身边的人在夜里睡着时好几次没了呼吸,每当他以为对方死了时,那呼吸又规律的响起来,并渐渐的和他的频率一模一样。
察觉到他醒来,陈夏也很快睁开眼,深邃的双眼不见半点惺忪,路薄幽不确定他是不是也一夜没睡。
“早安,”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用发糯的嗓音打招呼。
经过一夜的平复,路薄幽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又开始戴起了那张假面。
而眼前的丈夫立马就回以一个明媚的微笑,尽管那微笑的弧度像精心模仿过的。
他的脖子上,自己昨晚留下的掐痕几乎快完全淡去,只在喉骨下方有一点点红印,不像是要掐死他,倒像是被留下的吻痕。
路薄幽视线扫了一眼便移开,稍微动了动肩膀,好让对方的怀抱松开些,缓缓坐了起来。
陈夏在夜里一度很担心妻子会跑,睡的断断续续,忧心忡忡。
他没想到婚姻危机会这么可怕,差点让他失去妻子,一晚上都在想该怎么挽救。
没曾想一睁眼,可爱的妻子又对他笑了,他笑过后,脸贴过来,亲昵的靠着路薄幽的肚子:“老婆,你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有,只是被你吓到了,老公,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路薄幽垂眼,说的三分委屈四分嗔怪。
话音刚落丈夫就隔着睡衣亲了口他的肚子,发现这层薄薄的肚皮很软,便把整张脸都埋进去,狠狠的吸了一口老婆的气味。
又满足的眯着眼,硬挺的鼻梁乱蹭了几下,嗓音闷闷沉沉的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你罚我吧,只要别离开我……”
“……”
好烦,这人脸是冰的。
身体抱着自己,捂了一晚才温,这才分开一会儿又降下去了,这么靠过来好不舒服!
心里抱怨,嘴上笑着:“我要罚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说完想往后挪开,刚动,就被陈夏抬起头扑过来。
他被压倒在床上,身体摔进松软的枕头里,床的弹性带的两人颠了颠,路薄幽鼻尖磕到了丈夫的下巴,痛的闷哼了声,险些装不住,一句脏话要骂出口。
只是陈夏反应速度更快,埋头就吻了过来,冰凉的唇瓣蜻蜓点雨似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嘴角,被磕红的鼻尖,眼睛下的那颗痣,最后作势要吻上他的眼睛。
路薄幽下意识的闭上眼,乌黑的眼睫轻轻的颤,却迟迟没有等来那落在眼皮上的凉意。
他皱眉,感觉自己被耍了,睁开眼的瞬间目光却落入了一弯鲜红的池水中,那水光中的偏执,潮湿,森冷的占有欲,像怪兽般浮现。
那是丈夫的眼睛。
原来在自己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在用这样可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路薄幽心里有些发毛,可那眼神转瞬即逝,陈夏弯起眸子,用一种专注到虔诚的神态低头吻上他的唇。
舌尖舔过唇珠,轻吮了下,又含着下唇磨了磨,最后抵了抵他的齿缝,含糊不清的诱哄:“老婆……”
“嘴张开一点~”
这声音像蛊惑人心的海妖之歌,路薄幽还没从那种怪异的视线中缓过来,便已被侵入了口舌,张开了嘴。
这习惯被丈夫亲吻的反应简直称得上乖。
陈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瞬间就变得有些兴奋,被子半掩住的双腿液化了大半,黑漆漆湿哒哒的从妻子的腿缝间往窗下滴。
这种类似下雨的声音让路薄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亲的一脸迷离,甚至浪荡的张着嘴,吐出粉嫩嫩的舌给他索取。
他猛的睁大眼,恼羞成怒的咬下去。
“嘶~”
陈夏抽了声气,被子下恢复正常,有些迷茫的松开老婆,舔了舔被咬到的舌尖。
然后就被老婆用很大的力气推开。
路薄幽脸色很差的起身,衣服几乎全乱了,直奔浴室。
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亡夫们,连牵个手碰他一下他都要戴着手套才能接受,这么到了陈夏这里反而……
他明明比以前那些人还难搞,说不定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怎么能被这样一个人亲成那样!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陈夏懵懵的坐起身,从前喝过老婆洗澡水的那条触手从他的一只眼眶里钻出来,格外激动的扭着比划了下。
“你想去陪老婆洗澡?”
陈夏转动着眼珠子,重复了遍它的请求。
触手扭扭捏捏的拧巴了下身子,做出娇羞的样子来,但还没让它拧巴几下就被陈夏收了回去。
“不行,你长得这么丑,别吓到他了。”
触手:啊???
人模人样的怪物心情很好的下楼,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清理好,随后开始料理早餐。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幸运的事,那就是妻子好像不会受怪物的污染,在过去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时候,没有获得允许也接触了妻子,但目前没有出现一丝不好的迹象。
不过也不确定,他打算多观察几次,为此今天还决定好不去店里,就在家和妻子共度美好的时光。
可当早餐准备好后,他却发现妻子没有要用餐的打算。
路薄幽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长裤从楼梯上下来,打扮的清爽漂亮,昨夜没休息好也只在眼下有一点点乌青,不见颓废,只多增了一丝水墨画般的美。
他看了眼丈夫的位置,作势出门,厨房里那高大的身影立马就跟了过来,半边身躯挡在了门前。
路薄幽顺势停下,等着他问。
生怕跑了老婆的人:“要去哪?”
路薄幽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名片:“前夫家族的一位晚辈,上次在庄先生的宴会上遇见过,还记不记得?今天约好了见面吃个饭叙叙旧。”
“……”
前夫家的晚辈?
为什么还要来往?
前夫不是都死了吗?
叙旧?叙什么旧?缅怀那位死去的前夫?
陈夏神色一沉,转过身,这下整个身体都挡在了门前,摆明了不想他去。
可没想好怎么开口,于是挡过来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妻子。
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不准去”几个大字。
路薄幽和他对视,眼神忽然和平时不一样,轻飘飘的略过他的眸子,专落在唇上,片刻后又带着勾子似的回到他的眼睛上:“你不想我出去?”
陈夏闷闷的点了点头,感觉被妻子看的有些口干舌燥。
还没反应过来,路薄幽双手环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那抱我去你房间~”
刻意放轻的嗓音羽毛似的拂过耳朵,陈夏听话的弯腰,轻松将他抱起。
从前他就发现妻子外出习惯戴手套,但今天没有,他的手掌轻抚在自己的后颈上,温润的像一块贴身戴的玉。
这双手沿着脖颈上的青筋抚摸,飘忽不定的游走,陈夏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今天的老婆让人格外难以招架,忽冷忽热的。
忽而颈侧传来些刺痛,他偏过头想去看,喉结却被妻子的手摸上来,像是好奇他喉骨的形状,指尖沿着轮廓来回抚弄。
“!”陈夏踏上台阶的脚步顿了瞬,转而加快步伐。
他感觉到妻子这是在邀请,心想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
其实昨晚的时候他就想在路薄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可看到他被吓坏的模样只能作罢,今天却意外得到了一个香香甜甜超主动的老婆!
怪物的心情雀跃了不少,顺从的按照老婆说的躺到床上,看着他俯下身,弯起漂亮的唇笑,随后视线一点点模糊,陷入了昏睡。
路薄幽静了片刻,撕下刚才给丈夫脖颈上贴的三唑贴片,从兜里取出手套来缓缓带上,又给丈夫戴上了眼罩,才轻巧的下了床。
他来到窗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将窗帘拉开,室外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投射到地面上。
阳光暖洋洋的,路薄幽拿出前些天买的水晶球,摆放在了窗台边的桌子上。
这个位置他观察过,一整个上午都能晒得到阳光。
水晶球汇聚的光线斜斜的擦过他的腿,他回头看了眼落点,稍微调整了下位置,确保光线的终点能落在地面的碎纸屑上。
刚才给丈夫用的镇静贴片剂量很大,他至少能昏睡一整天。
路薄幽有条不紊的检查了遍房间,锁好门窗,前去赴宴。
这样,他就有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
一个多小时后,他的电话响起。
路薄幽放下酒杯,冲对面优雅的笑了下,接起电话。
“不好了!陈太太!你家着火了!!”
邻居莱森太太的声音从听筒里急促的传来。
第35章 啊,他带了名刀?
消防车一路轰鸣着开来,最后停在了着火的那栋别墅前。
那附近已经围满了周围的住户,自发的从自家草坪上接水管过来灭火。
但是火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蔓延开来,整座房子都烧着了,光靠他们这点水量完全扑不灭。
几个消防员动作利索的下来,各司其职的去灭火,围观的人赶紧让出道来。
好好的一个房子就这么被烧了,莱森太太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
她打完电话没多久,路薄幽匆匆赶回,下一车就往房间里冲,被几个邻居赶忙拦住:“不能进去,现在太危险了!”
“是啊陈太太,火势太大了。”
“别冲动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等火灭了再说吧,你别着急……”
“可是……”路薄幽拧紧眉,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可是我老公还在里面……”
“他今天没去店里,我刚才……我刚才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
他举着手机,上面一整面都是他的拨号记录,全是无人接听。
“他最近总说头疼,就在家里休息,我担心……”
后面的话被哭声代替,他眼眶通红,手也不住的抖起来,和所有深爱着丈夫的妻子一样,担心着丈夫的安慰。
莱森太太眼窝浅,一下子就跟着掉眼泪,还要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另几个人跑去和消防员说里面还有人,后者立马换上装备准备硬闯火场。
路薄幽:……
糟糕,应该多哭一会儿再说的。
不过火势这么大,最先起火的地方就在那间卧室,应该是已经达成目的了。
他看了眼房子,烧化的窗框掉了下来,橙红的火舌猛的从里面窜出来,又被水柱压下去些。
两名消防人员顶着护盾准备往里冲,他突然跟着冲出去。
恶人死就死了,陈夏对自己百般不利,还直言说要吃了自己,解决掉他的生命是为了自保和不被阻碍,路薄幽不想连累其他人。
火场危险,得想办法把这些人拦住。
他跑得急了些,周围的人以为他要冲进去,连忙转过来,正要拦他,他一个没站稳摔在满是水的地面上,也顾不得爱干净,一把抓住两个营救人员的手:“求求你们,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老公……”
好,就这么托住他们不放。
那两人连连保证,让他放手,他死活就是不放,哭的伤心至极:“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们……”
“老婆?”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周围的嘈杂,准确无误的落入路薄幽耳中,听的他脊背一寒,打了个哆嗦。
被他拽着的两人也听到了,看向人群之外,“夫人,快起来,你老公好像没事。”
“……”
怎么会这样?!
路薄幽懵住,被搀扶起来,一转身便落入一个怀抱。
大概是跟着火有关,丈夫的体温升高到和他差不多的温度,怀抱又重又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身体里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路薄幽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挤压断,又或许会被丈夫夸张的大胸肌挤死。
周围的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忽然为这个拥抱欢呼起来,一个个流露出了庆幸和祝福的表情。
路薄幽仰着头,下巴搭在丈夫肩上,脸上的泪痕没干,新的眼泪又流过了那张苍白的脸。
众人都以为他吓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压在舌尖最想问的那句话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陈夏看着他的模样心疼坏了,他老婆向来爱干净,刚才却坐在污水中那样慌张的请求别人救他。
还好自己嗅到了烟尘的味道及时醒过来。
他没想到妻子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爱自己的多,亏得自己昨晚还小心眼的认为他不再爱自己了。
该死,我当时竟然还想将他囚禁起来,我真混蛋!
“没事了没事了,老婆乖乖,不怕,”他手掌抚着妻子的背,小心又疼惜的安抚他,态度比对待任何一件珍贵的物品都要慎重。
可这种温柔又充满耐心的哄人语气,路薄幽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怀疑丈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计划,脑海里又回想起他昨晚说要吃掉自己的话,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为他冷,陈夏连忙将他抱起,带到人群外。
路薄幽看到家中后院的路边停了一辆皮卡车,是丈夫平时送货用的,那上面堆满了东西。
而且怕那些东西弄脏,车斗里垫了两层床单,隐约能看见上面有抱枕,有花瓶,有酒杯还有一大堆眼熟的物品和衣服。
他越看越熟悉,陈夏抱着他走到车斗边,扯过一个柔软的保证垫在车斗上,才将手臂微抬,把老婆放上去。
很是愧疚:“抱歉,家里不知道怎么起火了,我醒来时火烧得很大,只来得带出这些东西。”
都是妻子平时用到的,或者表达过喜爱的,他自己的东西只有藏在衣柜隔板里的那些,也是和妻子有关的,被他用床单包起来,藏在了车斗最角落里。
他怕妻子的私人物品被别人看到,在这堆东西上,还盖了一层布。
“……”路薄幽坐在抱枕上,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细心体贴简直算得上恐怖。
说明陈夏要不就是真的把他的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要不就是他事先早就料到,故意演的。
他垂眸打量眼前的丈夫,对方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出门前看到的那套,一件雾蓝色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装裤。
衬衣的袖子如往常一样挽起来,但衣服上处处都有黑色的灰痕,丈夫的脸上也有,横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像一道疤。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有多处烫伤,掌心起的泡都破了,露出里面嫩红的渗液的肉。
消防车的鸣声叫个不停,水管的声音,东西燃烧的各种气味忽然都被抛到了脑后,路薄幽盯着那处伤口,眼睫轻颤。
挂在上面的泪珠滚下来,看起来就好像在哭一样。
路薄幽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只当是自己演技逼真,又实在想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那间房子里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身外物,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舍弃的,包括陈夏。
可为了那些死物,陈夏竟然冒着大火从里面把它们搬出来……
啧,真是脑子有病!
他低垂着头,心情复杂,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产生了动摇,这种变化令他感到害怕。
从他眼睫上滚下去的那滴眼泪正巧砸在攀爬在他身边的触手上,其中一条舔了舔,陈夏忽然低头凑过来。
“老婆,你的一切都好甜,怎么只有这里流出来的水是苦的?”
他曲着指节轻轻碰了碰路薄幽的眼尾,那处湿漉漉的,泛着红。
明明看起来是很可口的样子,但尝起来好苦。
“……”好天真的问题,路薄幽错愕的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哪知道什么甜还是苦,眼泪难道不都是咸的吗?
小时候总躲起来悄悄掉眼泪,流进嘴巴里就是咸的,那时候他还曾发誓以后都不要哭了,没想到长到后在人前掉眼泪的次数这么多。
像叹气似的,路薄幽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因为眼泪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吧。”
心里苦,眼泪就苦。
陈夏懵懵的点了点头。
心脏难道不该是最美味的吗,他不太懂老婆的话,只觉得这次看老婆落泪心里痛痛的。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便弓低身子小心翼翼的亲了口路薄幽的眼睛,又从车斗里翻出一块薄毯来替他披在身上。
动作间西装裤口袋里掉出来样东西,两人同时偏过头去看。
是那只粉色的章鱼小木雕,滚在了路边。
陈夏弯腰去捡,路薄幽发现他口袋里还有东西,鼓鼓的塞了很多。
他被吸引走注意力,伸手按了按,手指勾出一个来,竟是个小挂件。
下面挂的不是兔子不是玩偶,而是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儿,上面印着一把蓝色发光的武器。
“名刀?”
路薄幽瞠目结舌,手直接伸进丈夫的口袋里,把剩下的全拿出来看,越看越震惊。
“辉月?”
“金身!”
“净化?”
“复活甲?!”
啊???
陈夏直起身,看了眼妻子手里的挂件:“听说是一款很火的游戏里的装备,这几样好像特别受欢迎,我打算进一些货放店里当赠品。”
刚才拿小章鱼的时候它们都一块儿放在床头,就被他一起揣进了兜里。
他把捡起来的小章鱼擦干净,犹豫了下,跟那些小挂件一起也塞进路薄幽手心里。
后者下意识的握住,他就弯起眸子偷偷开心。
老婆脸蛋白白嫩嫩的,还挂着泪珠,一脸呆呆的模样,比平时还要可爱,他压不住喜爱,再度凑上前趁机多亲了几口。
从他脖颈里钻出来的触手也趁机伸出湿哒哒的舌头,舔了舔路薄幽的耳垂。
这些挂件太过意外,以至于路薄幽忽略了他的亲吻,也忽略了耳垂那冰凉湿滑的触感。
他拎着其中小马甲一样的挂件:“你是说,你打算给用你棺材的客户送复活甲?”
那搞不好真的会很受欢迎。
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这玩意儿真的有用,要不然……
路薄幽抬眸看了眼丈夫,要不然他现在该死在火海里了吧?
“如果他们想要的话,”陈夏点点头,盯着他,忽然话锋一转:“老婆,我抱你上楼之后,你去了哪里?”
“……”路薄幽心里一惊,差点要问他你怎么还记得,转而想起那个贴片只是镇定用的,并不能让人失忆。
可他压根就没想过陈夏能活着,没有想好这种问题该如何回答,迟了两秒才道:“我看你好像很累,忽然睡着了,就……出去和晚辈吃了个饭。”
他本以为陈夏又会像昨晚那样不高兴,结果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庆幸:“还好你没在家,不然这么大的火,要是弄伤你就糟了。”
就连他这样的怪物,在火场的高温里都会有点不舒服,何况妻子这样娇弱的人类。
路薄幽再一次失语,心脏的位置忽然丝丝绵绵的发酸。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有时候看得也挺懂的。
比如现在,酒店最昂贵的套房内,刚洗漱完的两人穿着洁白的浴袍准备入睡,那仗着手伤了的男人曲着腿,用一把沙哑性感的嗓音请求:“老婆,可以帮帮我吗?”
“肿起来的地方下不去……”
“好痛……”
“哪里肿了?”路薄幽坐起身准备去拿药箱,一转头,看到陈夏口中肿了的地方已经从浴袍开叉的地方撑了出来。
路薄幽:=_=
好,很好。
原来他赔了栋房子,付了费用,给邻居们都订了道谢的礼物,倒头来让这家伙玩上情趣了。
他黑着脸沉默,反思自己是不是装的太温柔了,才让丈夫敢这样耍流氓。
可一看丈夫的脸,都红到眼睛里了,那双凶戾的眸子满是无措,像是真的很难受,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这看着完全就像个伏低身子,祈求主人垂怜的狼犬。
陈夏小心的关注着他的神情,期间低头往身下看了眼,检查,确认是人类喜欢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拟人状态时这里自然也要做伪装,不然真实的它自己的是表面带球状凸起的。
像入了珠一样。
可能会吓到妻子。
他请求完房间里就陷入了寂静,两边都没有动作。
陈夏看起来很安静,只有呼吸沉重,和不断从身体各处爬出来的触手难耐的在房间里扭动,伸出舌尖去舔舐妻子的手指。
路薄幽恍惚感觉又闻到了那种白鼠尾草的气息,但转瞬即逝。
白天丈夫灰扑扑的抱着他去皮卡车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他垂下眼,纤白的手指一把握上。
两边同时都发出了一声闷哼,路薄幽全身快速的红遍了,害羞到不行的错开脸。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那些梦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触碰。
“老婆,你好烫……”
陈夏冷不丁的开口,忍耐着顶他手的想法,压抑着呼吸,忽然笑了:“好可爱~”
“!!”沙沙的尾音好似带电,钻进路薄幽耳朵里,酥得他脊椎骨一软。
他一把掀起被子盖到丈夫脸上,将那道视线挡起来。
疯了疯了我真是疯了才白天想杀他,晚上却在做这种事!!
他想把手抽回去,却被丈夫一把抓住手腕,那宽大又冰凉的手掌上还缠着纱布,路薄幽本欲挣脱的手停在原处。
被他带着,给予快乐。
丈夫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也依旧能听出在笑:“老婆,可不可以把被子拿开,我看不到你了~”
“闭嘴!”
“可是我想看着你(,,⊙﹏⊙,,)”
“都说了闭嘴!”
“就看一下,最后的时候……”
“……好。”——
陈十九的新婚日记6:
我发现了,老婆的心很软,手也很软。
决定了,得想办法让手上的伤恢复的慢点。
第36章 老公,其实你可以死外面的
两人又回到了往昔的平静。
路薄幽:我装的。
实际上是经过火灾事件后,翻新房屋的事稍微分走了些他的注意力,丈夫又忽然变得特别粘人,走哪儿跟哪儿,让他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想那些古怪之处。
粘人的丈夫很会骚扰他,一有机会就爱往自己身上靠。
他身量那么高,体温又很低,靠过来像堵冰山,紧实微弹的胸肌压在背后,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偏偏来酒店慰问探访的邻居很多,路薄幽不好推拒,酒店套房的客厅内,莱森太太和他的丈夫一脸欣慰,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还怀疑过这对新人。
以为其中一方是什么变态杀人狂魔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