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一通话让小厮听得愣怔。
自家老爷‘位高权重’,哪位客人敢这般?
之前那些客人上门,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若真这般,那想来定是那等不知礼数的粗俗汉子。
但吴家书香门第,怎滴会认得这般人?
吴老说的严肃,又亲自叮嘱,小厮不敢怠慢,怕认不出人,招对方不快,还问吴老,对方有何特征?是否是先头登门的来客?
吴老说不是,这人有何特征,他想了想,说带着个孩子,长得人模狗样,让人眼前一亮的,你们迎他进门就是了。
他少有这般形容人,这话听着语气不像贬低,但又不太像是好话。
两守门的小厮一大早就一个劲的盯着过路的人猛看,只把路过的行人看得浑身发毛,也没见谁长得人模狗样。
直到方子晨抱着孩子,跟着赵哥儿从拐角走来,小厮才晓得何为人模狗样,让人眼前一亮,想着,定是这人了,没跑了。
吴老领着夫郎和几个儿媳和孙子正坐在大堂里,听闻下人禀报,说人来了,立马坐正了身子。
吴夫郎见他猛灌凉茶,出声道:“作何的这般喝,可是渴了?”
“不是。”吴老说:“为了以防万一,我先降降火。”
吴夫郎笑道:“那方子晨真有你说的那般会气人啊?”
“嗯!”吴老说:“气人的功夫着实了得,寻常人比不来。”
吴夫郎又笑了几声:“你不是常说,有才的,性子多是异于常人吗?”
吴老道:“他性子倒是好,对谁都和气,就是那张嘴,真是让我害怕。”
吴夫郎摇头失笑。
吴老昨儿回来就显得很兴奋,问他,他说方小子来了。
以前去了扶安镇,回来最爱跟他说逸哥儿的事,然后骂杨慕涛,说他一大把年纪了,还领着刚二十出头的小妾出来逛,不知羞,不害臊。
后来渐渐的,逸哥儿也会说,杨慕涛照旧骂,但又多了个方子晨,吴老说这小子不是人,比杨慕涛还要讨厌,说赵哥儿可怜了,嫁了这么个夫君,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被气死,说他们的儿子,模样乖巧可爱,一个大脑袋,很聪明的,就是跟着他父亲不学好,一张小嘴也不爱说人话。
他明明是讨厌人,可说得最多的,又是这个方子晨。
听说人出事了,还忧得睡不着。
吴夫郎对着方子晨,是浓浓的好奇。
这会朝着门口瞧,未见着人,先听的一声爽朗的笑声。
“吴老头,我来了。”
“······”几个儿媳只觉得这人胆子真是大得紧,竟敢这般称呼她们公爹。
满坐的皆朝外头看了过去,接着不由呼吸一窒。
方子晨牵着乖仔,赵哥儿拎着礼,一个样貌出众张扬,一个瞧着是乖巧温和,当的是相配。
好一对碧玉佳人!
吴府富裕程度,比杨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哥儿有些局促,眼都不敢乱看,方子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别紧张啊!昨儿不是都跟着我出去见世面了吗,你现在已经是个有见识的人了,不要紧张。”
赵哥儿:“······”
守个门,就算是有见识了?
不过,想起自己昨儿真的在义庄那儿睡了一夜,还有大熊瞧他时,露出的崇拜神色,赵哥儿觉得,这事儿都够他出去吹一波了。
“哎呀,系老爷爷。”满屋子的人,乖仔谁都不认识,就认得吴老,见了熟人他就高兴,松开了方子晨的手,哒哒跑到吴老跟前。
“老爷爷~”
吴老仔细看他,大半年不见,这孩子竟是豪无变化,正如那小子所说,真的是一点个头都没长,这会一身小黄衣,若离远一点,还以为谁家的鸭子跑出来了呢!
他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来了,这么久不见,想不想爷爷啊?”
乖仔是个老实的:“想啊!你西莫都没去乖仔家鸟啊?我今天都不西道系来看你,不然就给你带礼物咯。”
吴老逗他:“你有银子买礼物啊?”
“有滴!”乖仔说:“父亲表扬乖仔,会给乖仔一个铜板,乖仔现在存了好多鸟,有······”他摆着短乎乎的手指头,数了一下,才继续道:“有五十个铜板咯,多多滴鸟,你想要西莫,乖仔都能买给你。”
见他顶着小胸膛,似乎对于自己小小年纪,便拥有一笔巨款而感到自豪的样,吴老好笑得不行。
吴老几个孙子都比乖仔大,长孙如今已十二岁,叫吴豪杰,他乃正室陈夫人所出。
二孙是个姑娘,叫吴佳怡,正室所出,十岁。
三孙子吴豪国是大妾室宋氏所出,也是十岁。
四孙子吴豪展,小妾汤哥儿所出,今年九岁。
五孙是个哥儿,同吴豪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今年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