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2 / 2)

可那个他触不可及的耀眼又炽热的小太阳,这会却在他面前,红着眼眶,哭的狼狈。

黎艺盛无法自抑地咳嗽了一声。

谢肖宇拿手胡乱地抹掉眼泪,仰头看着黎艺盛,哽着声音:“盛哥,我不年轻了。”

他低下头,沉默了会,再开口时声音里全是悲戚:“我八岁时便开始追着你跑,现在我十九快二十岁了,不年轻了,家里人逼我,想让我和黎艺兴成婚,可我不愿,盛哥······”那句早就想说的,却又因胆怯埋藏心底多年的话,终于冲破重重桎梏。

“盛哥,我喜欢你,我······”

黎艺盛瞳孔骤然一缩,一直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来,震惊又错愕地看向正在哭泣的谢肖宇,他哑着声音打断他:“你······你说什么?”

尴尬、怨怼和无措齐齐涌上心头,勇气似乎随着刚刚那句‘我喜欢你’而耗光了,谢肖宇松开了手。

“你刚刚……”黎艺盛反手一把抓住他,在人声涌动的河畔,在狂热震耳的心跳中,他用尽全力,才能从嗓子里艰涩地挤出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谢肖宇低声道:“你耳朵聋了?”

“我就是想听你再说一遍。”黎艺盛说。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开口了,谢肖宇道:“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黎艺盛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谢肖宇一巴掌盖到他嘴上,掌心与唇触碰,温热柔软,他略微不自在,盯着脚尖,胡乱的陈列自己的优点:“你先听我说完,盛哥,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什么人你应该是清楚的,我······我虽然胖,但我很软和,抱起来很舒服,捏起来也舒服,我,我也会做饭,手艺还可以,······我就问你,你喜欢我吗?”

黎艺盛没说话,谢肖宇看了看他,人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去,周只边响着几声蟋叫,寂寥空阔中,谢肖宇正想说些什么找补时,黎艺盛突然一把抱住了他,他一手拥着谢肖宇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头,埋在他肩膀上。

谢肖宇愣顿着:“盛哥?”

黎艺盛哭了。

“你怎么不早说!”低哑闷沉的声音从脖颈出传来:“你害得我好苦,三年,整整三年啊,你要是早点说,我们孙子现在都会走路了,方子晨那王八羔子挤兑我,说我是光棍,跟我吹嘘他夫郎儿子的时候,我也不至于反驳不了一句。”

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有了着落,谢肖宇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掉了下来:“盛哥,要怨就怨你,你躲着我,都不愿意见我。”

黎艺盛:“怎么是怨我,明明怪你,你跟黎艺兴······”

谢肖宇慌乱的道:“不是,那都是误会。”

“那你不说?不说不就怨你?我以为都是我在一厢情愿,我躲了三年,也白白当了三年的忧郁男。”

“你不见我,我跟鬼说?”

“我不见你,你就不说了?若是错失了我这样的好男人,我看你遗不遗憾。”

“自恋,不要脸。”谢肖宇气笑了。

黎艺盛抱着他。

爱,便是生在每次吵架后的拥抱里。

当天晚上,黎艺盛兴奋得睡不着,辗转反侧,终是忍不住半夜起来,提笔给方子晨去了一封信。

他送了方子晨一金锁,方子晨就拿两口咸菜回馈他。

不过那咸菜香的咧!

中午他就着一碗羊肉粉,吃了个精光。

可到底还是亏了。

得给他去信一封,让他早早准备点份子钱。

……

隔天一早,方子晨后面背着辣酱,前面抱着儿子,一手还牵着赵哥儿,一家三口往镇上去。

但不同路,两人到了镇门口分开。

几天不见,王小虎等人围着方子晨寒暄了好一阵,杨掌柜从二楼下来,见了他笑呵呵的,刚想问他去了源州一趟,见了世面,感觉怎么样,方子晨先开口了。

“杨叔,今儿我要请个假。”

杨掌柜:“咋的了?”

“累。”方子晨说。

府试到底不同县试,连着考三天,难不难先不说,成败在此一举,压力都老大了。

杨掌柜拍了拍他的肩:“确实怪累人的。”

“可不是。”方子晨依着柜台,开始‘诉苦’:“你是不知道,我在里面那几天,每天就一碗稀饭,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里头老鼠乱串,戒备森严,拉个屎都有人拿着大刀守在一旁,吃多拉多了也挨骂,太难了。”

杨掌柜:“······”

这怎么搞得跟蹲牢房一样?

这小子说是喊累,可脸上春色盎然,红扑扑的,滋润得很,不知是不是错觉,杨掌柜感觉方子晨似乎还胖了那么一点点,半点看不出累在哪里。

怕不是这小子又来驴他的吧!

杨掌柜睨了他一眼,怀疑道:“真的假的?”

“肯定真啊!”方子晨认真脸:“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我这人别的优点都没有,就是有点英俊潇洒,诚实守信,善良诚恳,勤劳勇敢······”

“停停停停停!!”杨掌柜听不下去了,叮嘱他明儿郑老太太大寿,让他不要忘了,便摆手让他走。

方子晨做戏做全套,扶着腰出了醉宵楼后,一把朝西街狂奔而去。

乖仔正在仰头张望他刚出现在街口,乖仔就瞧见他了。

他举起手,激动得大喊。

“父亲······乖仔在这里,乖仔在这里。”

方子晨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我的小心肝,父亲来了。”

“请好假了?”赵哥儿说。

方子晨道:“嗯!我来接儿砸回”

“可辣酱我还没卖完。”

“没事啊!我等你。”

大娘从街对面走来,原是想来买瓶辣酱,可却看见赵哥儿旁边站着个模样格外出众的小汉子。而乖仔正抓着他的两边耳边,坐在他的肩膀上。

大娘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般人物。

品貌非凡、矜贵,威严。

他不知道在和赵哥儿说些什么,赵哥儿眉目间都带着笑。

方子晨见赵哥儿鞋带子松了,想也没想弯下腰去帮他系紧。

赵哥儿仿佛是习以为常,系好鞋带后还用脚尖轻轻踢了方子晨一下。

大娘看得目瞪口呆。

时至今日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张公子那般人,赵哥儿竟还看不上。

张公子虽是家财万贯,可嫁了这般夫君,怕是王孙子弟都入不得眼了。

回到家,方子晨找了根麻绳,撸起袖子,说是要去给他儿砸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