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官兵开始敲锣发放吃食的时候,方子晨已经都写完了。
说实话,理综数理化高考也不过两个半小时,而且那些物理题弯弯绕绕,算来算去,烧脑得很,这会儿就这么几道题,写一天?
他拿嘴巴叼着毛笔写,都不至于这般久。
几个官兵从大门进来,一个提着大篮子,另外两个提着桶。
每人两个包子一碗汤。
吃的少的,能顶饱。
吃的多的,也能大半饱。
反正饿不着就行。
轮到方子晨的时候,方子晨眼疾手快自己伸手在篮子里捡了两个包子。
官兵刚想发火,就见他乖顺的朝自己笑。
方子晨只要不开口,装乖刷脸的时候,很难有人招架得住。
这负责发放包子的官兵刚从门口进来时,抠了鼻子。
其他考生老实规矩,心思都在考卷上,方子晨写完了无所事事没敢乱动,就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好巧不巧看到这么一幕。
靠近门口坐第一张桌子的那个考生正吃的香,一包子三两口就吃完了,这人应该是个好学的,刚吃饱,提起笔就干。
主考官端坐着,中午有些人趴在桌子上歇了会,但大多都没敢真睡着。
有些紧张,昨儿一宿没睡好,就怕等会睡过去,因此眯一下就起来了。
只有他下首那长得颇为惹眼的少年,包子吃完了,端端正正坐了半小时,之后便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
旁晚,一声震天的铜锣声‘哐’的响起,威严宏伟的考场门缓缓开了。
陆陆续续有考生从里头出来。
外头等了一大帮人。
男男女女,妇人夫郎,老老少少。
人潮拥挤,赵哥儿抱着乖仔挤不进去,只能等在最外头,垫着脚不停张望,可瞧了半响,直到考生都出来完了,才见方子晨一瘸一拐的从考场里出来。
“夫君······”
“父亲······”乖仔挣扎着从赵哥儿怀里下来,见方子晨没有看过来,不停跳脚,他急得不行,握着小拳头不停喊:“父亲,乖仔在这里,乖仔在这里哟~”
“看见你了!”方子晨过来,一把将他捞起来夹在腋下。
乖仔一整天不见他,这会是想的不行,生怕他又走了,四肢并用,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父亲,乖仔想你,乖仔想你。”
方子晨捏他小屁股:“······嗯嗯嗯,父亲也想你。”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赵哥儿问,他眼里担忧焦虑的情绪一览无余袒露着。
听说,在考场上作弊的,被考官发现了,不仅被撤销考试资格,还要被打二十大板。
方子晨脸都扭曲了。
“腿麻。”他左右转了两下,脖子咔咔响,说:“脖子也好像也扭到了。”
赵哥儿不解。
他说手麻手累屁股疼,赵哥儿倒能理解,可又不是用脚写的字,怎么还麻到了?
后来一听方子晨说,是趴桌子上睡太久,睡过头了,要不是人走光了,有个考官见他还不起来过去喊了他一下,他怕是都还醒不过来。赵哥儿闻言,整个人都哽住了。
‘考卷有写完了吗?’、‘考的难不难’、‘有把握吗’这些话原本他就觉得不该问,问了怕方子晨有压力,可这会突然觉得,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睡得腿麻脖子痛,整个下午怕是都在睡梦中度过。
刚有考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从考场里出来,讨论着考卷上的题目,赵哥儿听了几耳朵,只听有好几个穿着安和书院院服的学子说难,而且时间不够,最后一大题刚写到半,时间就到了。
人家都不够时间写,他夫君······
算了,考不中也没事儿,只要夫君好好的就行。
他随方子晨回了醉宵楼,来到休息室,又给他按摩,直到手脚舒适不难受了,这才跟吴哥儿搭伴回
乖仔不愿走,下楼时一步三回头,大眼睛泪汪汪的,好像此去一别,便是生死两茫茫,再也不见了。
方子晨心有不舍:“要不今晚留下来吧!反正这儿床也大,够我们三睡了。”
一米五宽,两个人睡也可以,乖仔······可以趴他胸膛上睡。
家里有鸡,有羊,一顿不喂也饿不死,可村长家的祖宅比较偏,周围没什么人,主人家不在,容易挨人偷,而且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赵哥儿还是抱着乖仔回去了。
科考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杨慕涛怕他累着,特意放了两天假,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带薪休假’,傻逼都知道这是好事儿,谁会拒绝了。
方子晨乐颠颠的整理衣裳,让王小九给他包了两块点心,笑呵呵的走了。
童生试要在三天后放榜。
这三天对于考生和考官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
参考人多,考官连夜批改,也是累得够呛。
扶安镇这帮考官乃由州府分派而来。
按理来说,童生考既县考,乃由一县县令主持,可要是管辖县内出的童生、秀才多,县令业绩就能好一些。
因此往年经常有县令‘徇私舞弊’,学子给县令送银,达成利益共赢。
这般,寒门学子难以出头,富门子弟又徒有其表。
担着童生的名,可一到院试就漏出马脚来了,答题牛头不对马嘴,压根没有童生该有的料。
于是为避免再出现这般情况,考官都是从京城与各州分派而来。
南州考官负责北州考场,北州考官负责南州考场,对调这般,情况倒是好了些。
考官阅卷不论年代,总是一样的。
字丑的,就粗略看两眼。
写的密密麻麻且不工整的,也粗略看两眼,再多一眼都不行。
所以,为什么学子们总是花大把时间用于练写上,是吃饱了撑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