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儿他爹以前嚷得厉害,这会看人能赚钱了,又上赶着巴巴的,只以为那点心思别人瞧不出来。
河大愣看不惯他这德性,拉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小板凳默默坐远了些。
得不到附和,周叔郁闷得不行。
他又扭头去看方子晨已经走远的背影,心中怒气腾腾。
周哥儿为什么能给醉宵楼送菜,还不是因为赵哥儿这层关系。
周哥儿这会一个月能赚一两多差不多二两的银子,可是赚的那些银子,全便宜刘家了,自己这个亲爹却是没捞得半个子,这方小子也真是的,知道帮衬刘家,却不帮衬自己,没有他,周哥儿能自己蹦出来?
周哥儿若是合离回来,到时候赚的银子就都是他们周家的了。往少里算,一个月一两银子,那过个半年,家里就又能起两间屋子了。
家里两个孙子大了,不能再跟儿子儿媳挤一间。
两个孙子很聪明,让周哥儿多种点菜,多赚些银子,大了还能送他们去书院。
小河村还没有读书人,到时候他们周家就是独一份了。
周叔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拍了拍屁股,天也不聊了,还是回家找老婆子商量商量,怎么再去把周哥儿哄回来。
来到村长家院子外,方子晨就见村长家那个小哥儿正端着一碗鸡蛋羹,追着一个小胖子在喂。
这小胖子是河西他大哥的儿子,也是三岁了,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胖乎乎,脸上的肉都在往下坠,手臂也是一节一节的,瞧着还比乖仔高一个头。
方子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河哥儿追得满头大汗,鸡蛋羹喂到嘴边,小胖子又扭过头去,死活都不肯吃,即使喂到嘴里了,也要吐出来。
瞧这模样,应该是鸡蛋羹吃得腻了。
村长家在村里条件算是顶顶好,可怎么的也没好到鸡蛋随便吃的地步,想来是极疼这个小胖子的。
方子晨摸了摸乖仔滑溜溜的小脸,还是他儿子懂事些,虽然矮,可吃饭是吃嘛嘛香,给什么吃什么,什么都不挑,好养活得很。
若是乖仔吃个饭还要像那小胖子一样满院子的跑,他非得一巴掌往他屁股上招呼不可。
河哥儿看见他了,走过来招呼:“方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爹的吗?快进来。”
“我不找你爹。”方子晨说:“我找你三哥。”
河西虽是村长的二儿子,但他上头有个亲哥,还有个堂哥,家族排名,排老三。
河哥儿脸有点红:“那你进来坐,我三哥在后院喂牛,我去给你叫。”
“谢谢。”
村长和王大梅在屋里听见动静,出来喊方子晨进去坐。
他们说话乖仔听不太懂,刚见外头路边有些草腾,羊咩咩好像特别喜欢吃,他想出去扯点回
方子晨放他下来,拍拍他小屁股:“去吧!小心些,别扯到手啊!”
王大梅看着哒哒跑出去的乖仔,笑了笑:“这孩子,看着好像胖了些。”
“有吗?”方子晨一边掏荷包,一边道:“我感觉没胖啊!”
他儿砸这会瘦得跟猴一样,哪里胖?
要说胖,也是外头那小胖子胖。
“你天天跟他呆一块,自然是没感觉的,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王大梅说。
方子晨没养过孩子,不过一天一个样这就夸张了吧!
难道他儿子还能今天像大师兄,明天像二师兄吗?
村长和王大梅见他在桌上呼啦啦倒了一堆铜板出来,有些懵。
“方小子,你这是?”
“给你们的。”方子晨说:“你家祖屋我不能白住,这是四个月的房租费,一个月一百文,你们看看,这个价行不行。”
村长闻言,眉头立即拧了起来,语气严肃道:“拿回去,你救了我爹,这恩情大过天了,住个房子而已,我哪里能要你银子,拿回去拿回去。”
四百个铜板听着好像不多,可量却是实在的,这会儿在茶桌上堆成一小堆,王大梅眼都有点热,但她还是道:“我们不要不要,你听你叔的,拿回去。”
“不行啊!”方子晨抛出个重磅:“我明儿二月份要参考,到时候要是被哪个嘴碎的说我挟恩图报霸占了你家祖屋,一住就赖上了,那我不得见鬼啊!”
他都打听好了,童生考,要求四名村里人和一名秀才联保,县试考师阅卷是不用糊名的,主考官会依靠考生平日里的名气和声誉,来作为阅卷评分的主要参考。
也就是说,考生平时所作诗文的流传度与知名度,以及声誉的好坏,决定了是否能够被主考官录取。
村长腾的站起来,手都哆嗦了:“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参加明年二月份的县考?”
方子晨点头:“是啊!”
村长:“你没在开玩笑?”
方子晨撇了撇嘴:“你看我这么严肃,这么正经,像是在开玩笑?”
像,非常像!
村里还从未出过一个读书人,小榕村有个王书生,虽二十啷当还未考上童生,可每次见面,小榕村的村长可是牛气得不行,往年收粮的官兵都会下意识的对他客气一些。
哪像自己,官兵全程都在给他摆脸色。
村长原不愿收他这个银子了,这会倒是收得不含糊。
读书人,名誉不得有损半点儿。
跟他们聊了会,河西来了。
方子晨跟河西来到门外面,问:“你最近有空吗?”
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十月份到来年一月份都是农家人最空闲的时候。
一年最忙的时候,都是在三月中旬和八月中旬。
二月份天气开始回暖,没那么冷了,才开始除草翻田,三月份开始育秧,三月中旬三月底就可以插秧了。
玉米也是三月中旬左右才开始种。
这会儿除了山上砍柴,备点冬日里的柴火,其实也没什么可干的。
河西摇了摇头。
方子晨说:“我手里有个赚钱的活儿,你要不要干?”
“什么活?”河西问。
方子晨:“你帮我收些南瓜。”
河西疑惑道:“要南瓜干什么?你想吃啊?想吃我家里多得是,你随便拿几个回去就是了。”
他家今年收了几十个南瓜回来,这会全搁在仓房里。
南瓜甜,平时就是拿来当个菜,或者蒸了解馋,吃不了多少的。
“我要很多。”方子晨说:“几百几千个那种。”
河西眼都瞪大了:“你没开玩笑吧!要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方子晨少爷来着,听说那些大户人家山珍海味吃多了腻,就想吃些清淡新奇的。
可南瓜这玩意儿,吃个一两顿的也就腻了。
他刚要劝,方子晨说:“我不是拿来吃的啊!我有别的用。”
南瓜小的一个四五斤,大的五六斤,他傻了买那么多南瓜就为了吃,几百上千个,吃到死都吃不完,剩下的拿去陪葬吗?
搁以前他钱多那会,买回来吃不完,浪费了也无所谓,可这会儿不一样了。
他成了穷光蛋了。
他在码头扛大包,三包才一个铜板,流血流汗,累死累活的,一天也不过几十文。
现在他有夫郎儿子了,得养家糊口,日子要精打细算,谁想坑他一个铜板,别说门,TM连的一条缝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河西就放心了,他‘哦’了一声,问:“收多少,你要多少吗?”
“嗯!”方子晨掏了四两银子给他:“要好的,破皮的,掉梗的,都不要,南瓜收回来了,你运我家去。”
他问过刘婶了,南瓜不破皮不掉梗,能放差不多一年左右。
村长家有牛,运输比较方便,不然他都自己上了。
可能是量产,也可能是吃腻了,加上这玩意儿不顶饿,这儿的南瓜非常不值钱,三斤才一个铜板。
四个南瓜他给河西一文钱。
反正这时候也没事干,河西也乐得赚点外快。
事情办妥了,方子晨便要去接乖仔回家,谁知道刚一出来,他就见两个小孩围着乖仔,不停的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新年快乐!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