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妈改嫁,我继父是个冷漠的人,我姐姐很不喜欢我,我很担心他们不要我,只能拼命讨好所有人。”徐知着把冰镇甘蔗汁从艾琳娜手里拿走,掏出纸巾帮她擦干净手。
“看不出来。”艾琳娜有些意外。
“是嘛?”徐知着笑了:“我到二十多岁才遇到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才明白,做人应该努力先让自己高兴。你不可能讨好所有人,也没那个必要。”
“那我比你幸运得多。”艾琳娜像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子靠在男朋友身边,漫无目的地走在异国的街头。
其实不需要去跳舞,也没有什么东西想买,更没有什么求而不得,金钱有时会消解人生的乐趣,但这样的闲逛本身却是十分难得的,那种干坏事的感觉,幼稚而又异常美好。大约每个成年人的心底都有一些幼稚无聊的欲望,那是过往岁月折射出来的细小闪光。你重复做着同样的事,体验同样的心情,只是为了想要回到过去,回到那些人身边。
“也不一定。”徐知着若有所思:“得到的太多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
艾琳娜的手指碰到徐知着的,慢慢分开握紧,有时候人与人会有这样透彻了解的时候,只因为一句话,一个瞬间,像强光照入心底,寻常人的相守不需要太多理由,有这样一两个瞬间足够彼此依偎。
这世间太残忍,爱情是难得的奢侈品。
徐知着在街边的小吃摊请艾琳娜吃咖哩叻沙和肉骨茶,马来人的叻沙偏辣,艾琳娜很不适应,吃得泪涕横流。徐知着细心地从隔壁杂货铺买来干净纸巾。
艾琳娜看着桌边店家供应的便宜纸巾笑道:“我现在相信你当年是吃过苦。小时候过得太好的人,不会像你这么细心。”
“不一定啊。”徐知着忽然顿了一顿,重复道:“不是的,也有一些人从小得到很多爱,长大只想把这些爱分出去。就像一个大号的向日葵,会不断的吐太阳,照亮别人。”
艾琳娜没什么闲工夫,植物大战僵尸是她唯一会玩的手机游戏,还从来没通过关。
“那很难得,那是真正善良的人。是你那个朋友吗?”
“是啊!对,他也是这样,很善良的人,跟我们不一样。”徐知着忽然有些难过:“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还在部队工作,做很重要的事。”
“想见吗?”艾琳娜平静地逼视徐知着,蓝瞳倒映着迷离的夜景,溢彩流光。
徐知着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想。”
“你喜欢我?”艾琳娜问道。
“是的。”
“那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徐知着十分老实:“我做这些事很慢。我很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你不别扭,也不矫情,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你问我这是不是爱情,我不知道。我这辈子经历过好几次爱情,而它们每次都不一样。”
艾琳娜沉默良久,慢慢说道:“我学中文的时候学过一首歌,叫《只爱一点点》。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我也很喜欢你,我没有见过比你更聪明有趣的男人,男人在感情中总是很愚蠢,他们喜欢说谎,行为霸道,而且自私。可你很坦率,我喜欢这样。终于可以不用再骗人说我爱你很深,非你不可,这感觉也挺好。”
把感情谈到如此直白,仿佛一笔交易,对很多人来说难以接受,对有些人来说却是难得的信赖,爱情是多么虚无飘渺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各取所需,利益共享。
艾琳娜注意到徐知着一直在按动手机,终究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卫星定位。每隔30秒它就会把我们的位置发给总控室,我另外定了一个10分钟的闹铃,假如时间到了我不做延迟,总控室的警报就会响,会把我们的定位信息显示出来。”徐知着调整好最新的一次闹铃,把手机界面亮给艾琳娜看。
“所以他们一直知道我们在哪儿?”艾琳娜失笑。
“不,他们一直可以知道我们在哪儿,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徐知着的笑容温和:“我不可能真的让你身处险境,又毫无准备。”
艾琳娜愣了一会儿,慢慢笑了,这种精心计划的脱轨,不动声色的控制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
徐知着领着艾琳娜回酒店时,马克西姆正与兄弟们围在一起赌钱。他们本来想赌徐知着会不会上床死,但因为大家都不好意思押老大性能力不足(主要是怕打击报复),盘面一边倒,庄家建不起来,索性摸了骰子出来赌大小。
马克西姆拿着一只马克杯当骰盅赌得正欢,陡然看到老大从门外进来,差点惊掉了整个下巴。
徐知着淡淡扫了一眼,说道:“下周薪水扣三成。”
“喂!”马克西姆直追出去:“你们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徐知着但笑不语。
马克西姆倒还好些,可怜守门的两只,瞪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徐知着同情得拍了拍两人胸口说道:“下周薪水扣五成。”
两大汉没开口,瞠目结舌地目送两人进门,转头面面相觑,又一转眼瞄到呆立一旁的马克西姆,齐声喊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这样不好!”艾琳娜笑个不停。
“有什么不好?拆东墙补西墙你懂不懂,反正管家小姐一定会扣我工钱,我得找补回来。”
“他们以后会盯死你的。”
“不会……他们只会从我钱包里偷钱,把薪水补回来。”徐知着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
“那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忘了,等我回家看看帐本。”
“我只是忽然想起,他们告诉我,Ben一个晚上值5万美金。”艾琳娜若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这也太好赚了!”徐知着虽然会意,还是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他们好像已经付过帐了。”艾琳娜的手指慢慢划开徐知着的领口,勾开一颗纽扣。
“那怎么办?要我赔钱是不可能的,要命倒有一条。”徐知着一脸正色。
“你怎么确定,你能赔得起?”艾琳娜的笑容暧昧。
“不……你忘记了,我是不跟人比的。我这人不作价,要不要也不由你。”徐知着慢慢把人逼到墙边,随即拦腰抱起:“先去洗澡!”
徐知着其实有点紧张,因为没碰过女人,不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他甚至延续了曾经的强迫症,努力清洗每一寸皮肤,小心修短了指甲,只是临出门时,猛然注意到垂在胸口的银光;徐知着愣了几秒,慢慢褪下项链,把银环握进掌心。
那小小的东西填在粗糙的手掌里,几乎没有存在感,但天长日久摩挲在胸口,给人以深切的钝痛,一直以来,他都想逃脱这种痛,那种在午夜梦回时独自醒来,甚至都会让人落泪的痛苦。一瞬间,所有难忘的画面掠过脑海,终究还是定格在一个温暖的微笑中。
祝你快乐。
徐知着忽然想起,蓝田好像还没来得及对他说这句话,但……相信这个人不会变的,心地也是不会变的。无论如何,他都会盼着所有人好。
也祝你快乐。
徐知着无声无息地说完这句话,把戒指放进钱包的夹层,与曾经最珍贵的军牌放在一起。
艾琳娜等得几乎有点囧:“我以为你们军人洗澡都会很快的。”
徐知着上身赤裸,水滴从发梢处滚落,流过麦色的肌肤,这些年少见风雨,肌肉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不再是过去硬到见棱见角的精干凶悍。
“我有点紧张。”徐知着失笑。
“那怎么办?”艾琳娜蓦然感觉心中柔软。
“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徐知着俯身吻上艾琳娜的眉间。
据说床品如人品,其实男人的技术和尺寸都不如诚意重要,他是否关注你的感受,是否愿意忍耐自己,只为满足对方的需要。女人永远需要最温柔的对待,最轻柔的触碰,最温暖的呼吸,耳鬓厮磨,低语呢喃……
艾琳娜忍不住困惑:“你真的很久都没有……”
“怎么?哪里不对?”徐知着马上抬头。
“不,不,没有。”艾琳娜望向徐知着眼底,那双眼睛明亮而专注:“我只是觉得……觉得……”
如果将来要离开你,应该会很留恋。
38
马克西姆郁了半夜才想明白可以告状,管家玛丽女士被气得七荤八素,一个电话打到床边,徐知着睡眠极浅,屏幕点亮,还未振铃时已经接起,唔唔应了几句,把手机平放到枕边,听着对面愤怒的斥责声慢慢醒来。
艾琳娜被这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枕头。徐知着借着模糊的天光细看枕边这个人,洗净了铅华之后的眉目又恢复到原来清淡的样子,光影雕刻出鲜明的轮廓,鼻梁硬挺,眼窝深邃。
徐知着对中国女人的相貌都不太分得出好坏,看洋妞更是抓瞎,但此时此刻莫名有了一种温柔的悸动,伸手碰了碰她的鼻尖,把遮在脸侧的凌乱短发顺到耳后。
艾琳娜朦胧睁眼,唇边绽出笑意,朦胧说了一句:“早安。”
手机里忽然没了声音,沉默两秒后,玛丽威势十足地喊道:“艾琳娜?科恩!”
艾琳娜顿时吓醒,吐了吐舌头,做手势让徐知着赶尽接话。徐知着一边给管家大队赔礼道歉,赌咒发誓保证绝没有下一次,一边用意味深长地瞥着某人。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太太,徐知着一把把人压到身下,捏着对方的下巴笑骂:“不讲义气!”
“要讲义气的是兄弟,不是女朋友,我的中文老师说的。”艾琳娜笑着躲避。
“以前干坏事的时候谁给你背的黑锅?”
“塞巴斯蒂安……”艾琳娜忍不住笑:“你要知道他是个想法很多的人,有时候连妈妈都受不了他,他总是鼓励我去冒险去尝试。有一次,妈妈说,艾琳娜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你哥他,一直没结婚么?”徐知着迟疑问道。
“没有。他觉得他没有必要结婚。他觉得婚姻主要是为了合法的生育孩子。而他不需要这个。”
“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艾琳娜疑惑:“塞巴斯蒂安喜欢男人,而男人不会生孩子。”
“我以为那是谣言!”徐知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玛丽让我们小心,不能说他任何坏话,结果我到现在没敢问过。”
“我想,这应该不算是坏话。”艾琳娜笑了:“虽然在他年轻的时候,这算不上什么好事,但现在都不算什么了。”
“所以他特别爱你,他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徐知着发现一切都说得通了,唯一的妹妹,唯一的血亲,自然会得到全部的爱。
“不,我觉得我是他养的,别人家的孩子。”艾琳娜说起往事时,嘴角永远溢满了笑,眼中有朦胧的光晕,像个热衷于分享糖果的孩子:“就像是,别人家的狗和马,你可以去抚摸它,肆无忌惮地惯坏它们……因为那反正不是你的,它们是有主人的,主人会对它们负责。所以妈妈一直很头疼……她花在教训塞巴斯蒂安上的时间远比教育我多。”
“好险没被宠坏。”徐知着做心有余悸状。
“其实我很少干坏事。我小时候很乖,而他们的底线太低,他们总是不断的夸奖我。有时候……爸爸会教育我,但他总是很温柔很严肃,把我请到办公室里,仿佛如临大敌……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叔叔叫我‘大生意’。他说老科恩一想要晚上要跟女儿谈一谈,表情比他看道琼斯的报告还认真……”
艾琳娜靠在床边说了很多旧事,直到天光大亮才又朦胧睡去。徐知着发现她并不避讳谈及这些东西,她怀念,她遗憾,她无奈,而她已坦然接受。这份认知让徐知着感觉怜惜,他喜欢这种不可怜自己的人,因为他也从不可怜自己。这些年,他与命运相爱相杀,命运给过他最好的,也给过他最坏的,他也已经学会了坦然。
睡在一个男人身边与睡在一个女人身边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男人总是更强大的,想要撒娇,想邀宠,想得到更多的关爱,想去依赖并崇拜;而女人则令人怜爱,想要保护,想照顾,想让她依赖自己,最好能崇拜。
艾琳娜回笼觉睡醒,闻到空气里飘浮着柠檬红茶令人振奋的香气。
徐知着正趴在烤箱边看表,看见艾琳娜梳洗完出来,伸手拉到身前亲吻。
“好香。”艾琳娜睡了太久,此刻饥肠辘辘。
“你一直不醒,我弄了点吃的。”徐知着拉着艾琳娜的手带她参观厨房:“我们现在有一只椰子布丁,一份芒果饭,一份椰浆饭,我烤了糯米鸡翅,用了他们的沙爹酱,伯爵红茶,白咖啡……还有你最喜欢的红茶饼干,正在烤。”
“怎么会这么多。”艾琳娜震惊。
“我让他们送点原料过来,结果他们就给了很多……”徐知着烧开热水泡白咖啡:“我刚刚喝了一杯,很特别,没有那么苦。”
阳光明媚的早餐,空气里飘浮着现烤饼干与咖啡的香气,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长裤的男人,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清爽,温柔轻软的家庭气息,让人心醉。
“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艾琳娜笑盈盈地接过咖啡。
“以前不能对你太好,万一没追上,我不就亏了嘛?”徐知着狡猾地眨眨眼:“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自己的妞,当然得伺候得好一点,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肥水不落外人田。”
“你们中国人是不是还有一个词,叫什么……”艾琳娜回忆了半天:“小偷?特别小气?”
烤箱清脆地叮了一声,徐知着拉开烤箱门,浓郁的黄油甜香混合着清爽的红茶味扑面而来。
“好香!”艾琳娜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之前看过徐知着做饭,却没陪过他做甜点。
“那当然!”徐知着十分得意。
艾琳娜一顿早饭吃完了午餐的量,摸着肚子叹息时才忽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中国词汇:鸡贼!
徐知着被逗得直笑,坦然承认:是啊,我就是鸡贼。怎么着?你咬我!
艾琳娜便真的扑上去咬了一口。
下午出行,Ben帅哥热情洋溢地带领大家坐游艇出海,哥打巴鲁的外海虽然不如诗巴丹那样华美,但也是海水清澈,碧海蓝天。Ben穿了一身潜水服带人下去看珊瑚,笑容灿烂,青春逼人。
徐知着与他对视一眼,Ben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昨天没有找到蓝龙虾,觉得没脸见你,就没回去。”
徐知着哑然失笑,忽然觉得这也是个妙人。这世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在大马醉生梦死了两天,徐知着顶着管家玛丽的滔天怒火陪艾大老板回家。当然管家小姐绝对是个好人,但老好人也会有偏见,总是外面的坏孩子,勾引了我家的好姑娘。徐知着居然敢骗过所有人把艾琳娜带出去玩儿,这事儿差点把玛丽小姐气到心脏病发。
徐知着被骂到最后终于有点不能忍,隐晦地暗示自己也是为了讨姑娘开心,这姑娘吃这套,她喜欢,可为什么?
最后那句反问徐知着没问,但管家还是听懂了。
玛丽一时哑口,若有所思,半晌后涩然问道:“你会对她好的吧?”
“那当然。”徐知着理所当然道:“我拿她当女朋友的。”
玛丽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了两句,却很泄气的说道:“也不用太好,你别伤害她就行。”
“难道有谁害过她么?乔哈恩算害过她么?”徐知着忽然不高兴了,艾琳娜虽然出身优越金枝玉叶,但大约就是太优越了,近乎超然,对人反而没有那种阶级优势。管家夫人二把刀,平时就有点贵族卫道士的感觉,主是主,仆是仆,说得头头是道的。徐知着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阶级大平等的意识深入骨髓,最受不了这股子劲儿。
“他算什么。”玛丽苦笑:“他什么都不算。”
“那谁算?”徐知着忽然警惕。
“不一定需要具体的人。”玛丽像是忽然发现了自己说多了,换上一脸正色:“无论是谁,如果要伤害她,我都是不会答应的。”
“那当然,我也不会答应。”徐知着不想与人起冲突,温和地笑了笑,略过这节不提,只是心里终究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
以前,艾琳娜只是老板,老板的私事没什么可打听的,多知多错,不知不罪;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姑娘变成自己妞了,虽然在这边人的文化里,打听前事极不体面,但徐知着毕竟是个中国男人,洋酒喝得再多,芯子还是黄的,但凡有点疑虑,他都想挖一挖,也不图什么,只是想知道。
毕竟,以科恩家的权势,艾琳娜能在谁手上吃过亏,受过累,最后还能把此事变成一场禁忌,让老管家都绝口不提?
自然,当面去问是不可能了,徐知着只能找了自己的人脉暗地里打听……
39
艾老板虽然办公室随身带,随时可以通过卫星网络操控全球各个分公司的动向,但此番毕竟在东南亚耽搁了太久,回到老家还是狠狠的忙了几天,把一些必须要见的人见掉,一定要捧的场捧完才算是消停了。
艾大老板四处跑,苦的是徐主管,本来一个月出两次门是很适当的工作量,现在天天在外跑,搞得手下人连轴值班,个个叫苦连天。最可气的是不小心得罪了管家大人,连加班工资都扣着没给。小伙子们累死累活拼了一周,发现薪水半点没涨,直接把徐知着堵门里揍了一顿:让你丫就知道泡妞!
好不容易撑到外事活动暂告结束,徐知着连忙请了个假去TSH公司总部办补考手续。
梅兰尼暧昧十足地冲他笑:“谈女朋友了?”
“怎么?不违反公司规定吧?”徐知着忽然有些警惕,他还真没查过这一条。
“公司不允许勾引客户的女儿和老婆……但不包括客户本人。”梅兰尼笑道。
徐知着哑然失笑。
自然,毕竟是服务行业,民不举官不究,尤其是科恩这种豪门,更是得罪不起。
梅兰尼凑近过去,压低声音给了句忠告:“你谈恋爱没关系,要记得好聚好散,否则我肯定是保不住你的。”
“我明白。”徐知着十分感激地点点头,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的确是好意。
徐知着重新填好表格、留影、交钱……从TSH大楼里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位故人。
“嘿,这是谁!”海默远远地张开手臂。
“好久不见。”徐知着虽然一见这人就犯怵,但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只能迎上去礼节性地给了个拥抱。
“听说你跟军火女王搭上了?”海默第二句话就直击重点。
“马克西姆到底把这件事告诉了多少人?”徐知着郁闷。
“所有人。”海默大笑:“所有人都知道老处男肖勇先生终于找到了他的梦中情人,我那边一个惦记你的小伙子还找我哭了,说赢不了啊,这下心服口服。”
徐知着一时囧然,满头黑线如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