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鹰鹫(10)(2 / 2)

麒麟 桔子树 10679 字 24天前

再牛B的流氓,也无法直面手提粪桶的泼妇,逐浪山没处躲没处藏,瞬间傻眼,慌乱中感觉被人拉了一把,个人影挡在他头顶。

哗的一声响,这是液体与肉体的碰撞声,饶是徐知着这样的铁血真汉子,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感觉到腻乎乎恶臭难言的液体从耳后滑入脖颈,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疯狂的跳舞。

逐浪山直愣愣地看着他。

徐知着英气的长眉立起,用力踹出去一脚,吼道:“还不快跑?!”

逐浪山吓得扭头就跑,狂奔了几步回过神来,仰天狂笑,被徐知着一路叫骂着赶进矿区大门。

“妈的!”徐知着手忙脚乱地脱帽子脱衣服。

逐浪山站在离开他三米远的地方笑得直不起腰。

徐知着横眉立目的骂着他:“我他妈让你不要下车,你偏要下,你给我等着,我!!!!”

“老大……”

“嗯,老大?”

所有的保安都憋着笑,被徐知着的怒火与臭气逼出十米开外。

“妈的,水,我要水!”徐知着气极了,用缅语咆哮着。

保安们面面相觑找不到办法,最后居然开了一辆消防车过来。水箱是满的,本来预备着外面的人冲击大门时,用来驱散人群的。事到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徐知着接住从远方砸来的肥皂,准备迎接高压水枪的洗礼。

粗壮有力的水柱砸到徐知着胸口,飞溅出一片水雾,将他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剩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古铜色轮廓。逐浪山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阳光下灿白的水雾和边缘的虹彩,看着偶尔露出的强壮臂膀和大腿,水柱击打在皮肤上,肌肉绷出了坚硬的轮廓。

逐浪山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很神奇,明明还是雨季,为什么云破了?

他感觉到睫毛越来越湿,眨眼甚至都有些困难,他就这样安静的站着,没有做任何动作,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安静的洗着,没让他看到更多……但下身已经硬得让他疼痛。

徐知着很仔细地洗了十几分钟,逐浪山感觉汗如雨下,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性爱。最后水流缓下来,徐知着赤身裸体坦然地站在潮湿的泥地里,阳光落了他一身,水珠闪闪发亮。

有人走过去递上一条深色的笼基,徐知着把笼基从头顶套下去,熟练地左右分搭,打出一个结来,束进腰里。

衣服不要了,徐知着低头看了看,满脸的惨不忍睹。小保安殷勤地在他肩膀上闻着,拍着胸膛保证说已经闻不到了。徐知着忍不住笑,一边走,一边甩着头发上的水滴。

逐浪山看到一只水珠从徐知着的后颈钻出,飞快的掠过整个背脊,最后消失在笼基边沿。他忽然有种惊异的感觉,他想要跪下去舔弄那滴水珠,从下往上,让舌头划过它所有前进的轨迹。逐浪山全身颤抖,正是那种情潮来时,想停都停不下来的颤抖,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无比兴奋。

“站那儿干嘛?”徐知着停住转身。

逐浪山说不出话,轻轻招了招手。

“怎么了?晒晕了?”徐知着疑惑走近。

逐浪山紧盯着他的腰,那层薄薄的布料下面是没有内裤的,某个器官在行走时显出隐约的轮廓。逐浪山感觉到喉咙干渴,他微微眯起眼,张开双手倒进徐知着怀里,

“喂喂……”徐知着吓了一跳,用胸口接住他,疑惑地试他额头的温度:“中暑了。”

“我有点晕,背我走。”逐浪山不等拒绝,就强行爬到徐知着背上。

“我操。”徐知着低骂了一语,顺着走了几步,把人扔给一边看呆了的两个保安:“抬上,吴温盛中暑了!”

徐知着如果回头看一眼,或者就能看见逐浪山眼底深黑的情欲,但他没有,他赶着去换衣服。

徐知着换好衣服鞋袜,用眼神警告谁他妈都不许再笑,众人一片肃然。逐浪山从懒洋洋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敲着桌子说道:“我要报仇!”

逐浪山收起了所有和谈的心,准备以暴制暴。

矿上已经停工了一个礼拜,他让工头打电话把矿工们都叫了回来。摆事情讲道理:老子要是赚不到钱,你们也就拿不到钱,所以一天不开工,一天不发工资。徐知着被他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生怕矿工大暴动。

但是,逐浪山话锋一转,如果你们努力保卫矿场,那就是对矿上有功,那不光要发工资,还要发奖金。

那怎么保卫矿场呢?

逐浪山指着大门外面那群人,一字一句的说:“他们怎么干的,你们就怎么干!!”

第二天早上,矿区门外涌出一大片横幅,白底血字,写着: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

矿工们携家带口,足有好几千人,把门外那几百个示威者淹了个彻彻底底,两拔人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把警察和保安们夹在中间,各种各样的口号喊得轰天响。逐浪山派食堂的人熬煮奶茶,随时供应前方的需要,甚至从城里运了冰块和冷饮过来,当着示威者的面大肆派发。天热有水,下雨有伞,完全体现出有组织有靠山的好处。

徐知着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逐浪山永远有种肆无忌惮的无耻,总能轻而易举的把人逼疯。

到了第三天,冲突进入白热化,逐浪山派人从市场买了上万只汽球,让小孩子们把泥浆水灌进去,万弹齐发,砸得对面一片狼藉。

只有人民,才能放肆的对抗人民!

逐浪山根本没出面,放手让草根斗草根,一边向外资合作伙们哭诉:老子最近遭了多大的罪,老子为了这个破矿费了多大的心,你们看看别的矿区,被这些人搅得根本不得安生,就连中国人的天字号工程看见他们都得跪,你再看看我……逐浪山一向会吹牛,只要有三分染料,就足够他开间染房。

这边斗得风生水起,徐知着心里则叫苦不迭,倒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难度,关键是此处无网!徐知着在矿区困了差不多一周,每天不是看大雨倾盆,就是看草根互斗,思念渐渐从灵魂扩散到肉体,他在性事一途被蓝田彻底养刁了胃口,尤其是最近这个月,就算是DIY也有心上人在旁边看着陪着,那像现在?

没有网络,只能打长途电话解馋,徐知着在电话再一次邀请蓝田来缅甸玩,曾经的承诺一个不改,包吃包住包玩包睡!

蓝田低低的暧昧的笑:“你是让我千里迢迢送过来让你上吗?”

“你也可以千里迢迢过来上我啊!”徐知着连忙辩解。

蓝田还是笑,声音又低又软:“就算千里迢迢送过来让你上,我也愿意啊!”

徐知着被他堵得没话说,恨不得从电话线里爬过去捅几下,他甚至可以从声音里看到蓝田现在的表情,极温柔的笑,有些戏谑又有些挑逗的,让你拿不定主意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他妈就是个妖精!”徐知着忍不住骂,而且非得加上句粗口才能表情达意。

“好好好,我是个妖精,那你呢?你是山鬼吗?”

“山鬼是个什么东西?”徐知着莫名其妙。

“山鬼以赤豹为坐骑,以文狸为待从,是林中的美人。”蓝田说得很轻,仿佛赞美,又像调笑。

徐知着一阵无奈,老是这样,仗着自己读书多,什么话都能绕回来变成一句情话,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真有典故还是他现编的。

“最近没人找你玩儿了?没有小美人投怀送抱了?”蓝田笑道。

徐知着脱口而出:“怎么小美人?比你差远了。”

“他们怎么能跟我比呢?”蓝田得意的。

徐知着没从蓝田的声音里听出怒气,放心大胆的逗道:“那是,你比他们风骚多了。”

“那当然……”蓝田放缓了声调,低低沉沉地带着笑:“他们又不爱你。”

徐知着靠在窗边打电话,不自觉地低头顶到墙上,每次蓝田这样说话他都会硬,就算蓝田再说一千遍“我爱你”他还是会有感觉,他喜欢。他不喜欢那些用钱色进行的交易,太飘浮,太浅薄,他喜欢这样的,我很努力的为你付出,你也很努力的为我付出,我们都努力的要让对方好。

我爱你,想对你好,而你值得。

这种感觉让人踏实。

他总觉得蓝田变得跟原来有些不一样了,蓝田在勾引他,比原来更用心,也更宠爱;喜欢逗他,看着他着急,再哄他;为他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教他怎么装腔作势,杀入道貌岸然的社交圈,花尽了心思栽培他。

徐知着很满足,他喜欢这种感觉,被期待,被珍爱,有个人在看着你,你需要努力去奋斗,成功了他会高兴;失败了他安慰你,然后说再来一次,宝贝,你是最棒的!

“宝贝。”徐知着轻轻说这两个字。

“怎么?”蓝田一直笑,似乎很高兴。

徐知着发现他对蓝田的感觉很复杂,想要占有他,又想被他占有,喜欢看他很骄傲厉害的样子,又很想欺负他,但也不能欺负得太过了,只能有一点点疼……想看他笑,想听他哭。

徐知着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但他不知道,每一个坠入爱河的男人都是神经病。

“我想……嗯……”

蓝田唔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我在实验室啊。”

“这么晚了?”徐知着吓了一跳:“你刚刚说的那些……”

“你不在嘛,我就多干点。他们都走了,我留下来看仪器,有数据要拿。”

“噢!”徐知着很失望。

“嗯,等会。”

徐知着听到对面悉悉索索地响了一阵,蓝田轻快地低喘了一声说道:“给你20分钟。”

“唔?”

“快点儿,宝贝,别浪费时间。”

徐知着听到对面吮吸手指的粘腻水声,飞快地大步迈过整张床,趴到床沿上拿润滑剂。

“你在哪儿?”徐知着听到蓝田压抑得极低的喘息声,有种偷情的快感。

“办公室,嘘!小声点儿,楼里还有人。”

徐知着故意大喊了一声,蓝田按住话筒低声笑骂。

缅甸的空气清净,无论何处都有漫天的星,徐知着爽完了,看着窗外的星光跟蓝田腻歪,过生日一定要来,我给你准备生日。蓝田低低笑着说好。

徐知着是真的费尽了心机在准备蓝田这个生日,尤其是听吴俊生绘声绘色地吹嘘完当年霍德华的大阵仗,更是压力山大。想当年,蓝田被人从剑桥的会场外面直接“绑架”到意大利,蒙着眼睛带上DOMUS CIVITA度假酒店,那是一座14世纪的小镇,站在群山之巅,与世隔绝,风景绝美。那厮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黑手党教父,用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挑开蒙眼的黑布。

吴俊生说到这里,激动得语无伦次,用英语反反复复地说太浪漫了太浪漫了,把徐知着恨得牙根直痒。他的确有个牛B的对手,有钱有才情,而且超级下本儿,把每天都当成末日在相爱。

现代社会的任何争斗归根到底都是钱的斗争,逐浪山出了重金买通媒体,力求没有专题上头条,把一场风云抹平在舆论界之外。“民主”“环保”人士在矿区外面死磕了一个多礼拜,终于败下阵来,输给了有组织有纪律按时发饷的矿工们,只剩下几个残兵游勇还在大门口坚持着。

矿场正式复工,工人们每天上班都要向那些坚持到底的勇士们吐口唾沫或者翻一记白眼,搞得徐知着都有点儿同情他们。但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分出对错,你谈你的百年大计,我愁我的下顿菜金,你说谁更有理?

这事儿就不能细想,细想想脑子都会乱掉,所以徐知着也就是小小的同情一把,眼看着局势已然稳定,便把大部队撤出矿区,护送逐浪山回仰光。

蓝田既然答应了徐知着,便马上准备起来,休假一周于他而言也不是个小事,各方面都要安排好,得把活儿提前赶出来。紧赶慢赶又过去好几天,眼看着生日将近,蓝田只能把手头的事儿先扔下,匆忙上了飞机。蓝田没查过旅行攻略也没看过Lonely Plane缅甸版,他打算把一切都交给徐知着,让自己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

飞机落在曼德勒机场,蓝田刚刚出闸便看到两个穿黑制服的保安举着牌子接人。缅甸人天生的满脸是笑,徐知着又特别关照过,殷勤地不得了,把蓝田捧得像个大爷似的拥上一辆丰田越野。

飞机落在曼德勒机场,蓝田刚刚出闸便看到两个穿黑制服的保安举着牌子接人。缅甸人天生的满脸是笑,徐知着又特别关照过,殷勤地不得了,把蓝田捧得像个大爷似的拥上一辆丰田越野。

天气很好,碧空万里没有一点云,从机场开出去,路边满目苍翠,大棵大棵的椰子和糖棕树长得生机勃发,蓝田趴在窗边看着,视野里掠过一个个闪亮的小池塘和金色的佛塔,林间穿行着悠闲自在的鸭子和牛。

环境意外的好,干净,原始,好像一切都还停留在半个世纪之前,最最典型的东南亚乡村风情,看不到一点点工业社会的痕迹。

蓝田一出闸门就让人推着往车上走,本想上个厕所也没来得及,憋到半路实在忍不了了,便试探着询问厕所在哪里,没想到车子嘎然停下,小伙指了指路边:上吧!

蓝田顿时有点囧,他也不是特别膈应那种人,但被两个男人看着撒尿,这实在有点不能忍,又不好意思说因为我是Gay所以请你们回避一下,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往路边的林子里走。两位小保安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着,但因为是老大的朋友,谁也没敢出声,就这么让蓝田走出去一百多米,找了个密林深处解决生理问题。

TSH的培训基地建在一大片坡地上,地处极偏,原本是个小学,被公司买下来,拆了围墙正在扩建。徐知着就在大门口等着,因为太过期待,甚至站到了车上。蓝田远远地看见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太帅了!一样的黑色短袖制服,一样的黑色宽皮带和高帮皮靴,他就是可以穿得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到了?”徐知着在车头蹲下。

蓝田从车里探出身来:“到了!”

徐知着忽然笑,从车头跃下,伸手从蓝田头发里摘出一片枯叶:“从哪儿钻出来的?”

蓝田低头用气声在徐知着耳边解释了一句,更是把徐知着乐得要命。

“还行,能找得着路回来就不错了。”徐知着从头到脚一路搜寻着蓝田身上的枯草败叶,自然而然的半跪下去,帮他摘捡鞋帮上粘着的绿色毛刺球。

蓝田听到四下里一片抽气身,转头一看,连下面操场上训练的学员们都停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

蓝田莫名有点紧张,徐知着却浑然不觉,把东西仔仔细细摘干净了才站起身,低垂着眉眼好像不敢见人似的,轻声说道:“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

“好啊!”蓝田轻快的回答,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是真有事,有个矿场罢工,矿工们闹事,闹了好几天了,我本来今天早上就应该过去,但我……现在看来还是得去看看,可我想先见见你再走。”

蓝田安静下来,有些意外:“那你先过去吧,刚好我休息一下,飞了一天也挺累的。”

徐知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送你进去。”

蓝田这才注意到门外整整齐齐地排着三辆越野车,显然是整装待发等了很久。蓝田不是矫情的人,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已,反倒有些愧疚起来,一把拉住徐知着说道:“没关系,你先去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徐知着没吭声,一手提着行李飞快地走在前面带路,蓝田连忙快步跟上。

“你跟我住一起。”徐知着推开房门。

蓝田探身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陈设就被人推到门上,火热的气息直压上来,堵住了他的唇舌。

徐知着急切地啃咬着蓝田的嘴唇,喃喃低语:“真奇怪,我明明没那么想你的。”

这句话被他说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包裹着炽烈的情欲渴望,皮肤飞速升温,汗水甚至瞬间沾湿了他的鬓角。

“那,要不要?”蓝田用身体挤压着徐知着两腿之间挺立的骚动。

徐知着眼神茫然,有片刻的失神,蓝田用力吻了吻他的眼睛,飞快的解开他的皮带。徐知着低吟了一声,几乎撞进蓝田手心里。

“快,快……”他急切的要求,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爱人温暖灵巧的双手和柔软的嘴唇。

蓝田总是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这具身体想要什么。

躲在门后的片刻欢愉,压抑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蓝田把徐知着揽进怀里,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和眼睛,手上动得飞快。徐知着最终把脸埋到蓝田肩上,张口咬住衬衫单薄的布料,尖牙撕扯,几乎咬出了裂口。

“好了,宝贝,好了!”蓝田很有技巧的用掌心接住所有的粘液,温柔地抚弄着,直到徐知着的性器疲软下来。

徐知着靠在蓝田肩上喘息,眼神湿润静谧,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就像一湖静水上飞快地掠过流动的天光云影。

“去洗个脸,清醒一下。”蓝田抽纸巾帮徐知着清理干净,把衣裤束回了原样。

徐知着开了冷水粗鲁地往脸上泼,回过神来才察觉出自己的荒唐,窘得面红耳赤:“我是不是……我是不是……”

“像个18岁的小男孩儿。”蓝田靠在浴室门边打趣:“还是个快枪手。”

徐知着彻底被将死,随手捞了一捧水直泼过去,蓝田笑着往后跳:“每次说不过就动手。”

“那又怎么样?谁让你打不过我?”徐知着把蓝田逼到墙角,留恋的一吻:“我尽快回来。”

“工作要紧,我等你。”蓝田很宽容。

徐知着在门内停留了十几分钟,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帮好友整理行装,顺便熟悉环境的正常消耗,反正半天都等了,没人会抱怨多这十分钟。只是孟江涛总感觉有些奇怪,徐知着出来时身上带着某种暧昧的气息,眼角有一丝湿意,嘴唇潮湿红润,像是刚刚激吻过一般。小孟先生联想到无辜被割手的小美人Tom,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聪明地决定不把这诡异想法说出来。

从训练营地到矿场差不多有250公里,这个距离在中国是一小时的高铁,或者两小时的高速,在缅甸则至少需要开5个小时。徐知着赶到时天色已黑,太阳落到地球的另一面,只余下林梢最后一抹带血的铁色暗红。

一路上,矿区的主管不停的给徐知着打电话,最后几乎是在歇斯底里的惨叫,徐知着听到对面激烈械斗的声响:钢筋砸破玻璃,哗啦啦地脆响。

来晚了?

徐知着担心自己贪色误事,心情非常紧张,眼神不自觉的收紧,透出一脉肃杀。

孟江涛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偷瞄,听说这位大人动起手来非常的猛,跟了这么多天,难道今天要开眼了?

徐知着在路上又听到手机响,看也没看就接起来,没想到对面哈哈一笑,逐浪山十分轻快地问道:“赶着去拉架?”

“嗯。”徐知着很佩服逐浪山的顺风耳。

“别那么紧张。”

“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徐知着听出逐浪山背后的深意。

逐浪山哈哈笑了几声,却慢慢把声音放低,暧昧哑暗地有如情话一般:“小心点儿,别拼命,让他们闹去。”

“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徐知着急了:“这矿不是你的吧?”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逐浪山的声音低柔,带着笑意,像是在谈论情人。

“你在搞什么鬼?说明白点儿!老子有好多人在那里!!”徐知着又惊又骇,矿工们为了多赚俩儿钱自发的罢工与有人刻意挑事儿完全是两码事,杀伤力和战斗烈数那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你拦不住。乖乖的,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好吗,小心肝!”

“谁他妈是你心肝!!”徐知着气结,一把挂掉电话,马上重拨了一个给公司业务部门的主管,让他帮忙查查这家矿场的老底。

没多久消息传来,重点有两条:1.目前没关系。2.有个江湖传闻说逐浪山一直想买下那个矿。

徐知着把手机握得卡卡响,最后压抑地低吼了一声:“我操!”

徐知着的确到晚了,车子在路口就看到有牛车在往外拉人,平板车上流淌着暗色的血,在残阳里泛着乌光。

白灿灿的探照灯下,一大群人把矿区的行政主楼围得水泄不涌,各式各样的土武器齐番上阵,农具、大锤、缅刀、钢筋……院子里的小车横七竖八翻了一地,燃起熊熊烈火。几个警察瑟缩着躲在人群之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仿佛生怕被人注意到。

徐知着车还没停稳,手机又响,矿区主管是个德国人,在楼上看到他过来,一声救命喊得声嘶力竭。

徐知着的确到晚了,车子在路口就看到有牛车在往外拉人,平板车上流淌着暗色的血,在残阳里泛着乌光。

白灿灿的探照灯下,一大群人把矿区的行政主楼围得水泄不涌,各式各样的土武器齐番上阵,农具、大锤、缅刀、钢筋……院子里的小车横七竖八翻了一地,燃起熊熊烈火。几个警察瑟缩着躲在人群之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仿佛生怕被人注意到。

徐知着车还没停稳,手机又响,矿区主管是个德国人,在楼上看到他过来,一声救命喊得声嘶力竭。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三辆车,一拨人擎着火把,举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徐知着只看了一眼便做好决定,在通话器里吼道:“我下车,你们先撤!”

“老大!?”孟江涛吃了一惊。

“在外面接应我!”徐知着扣好头盔,戴上防割手套和护具,把枪背到背上,拿起后座上的盾牌,一脚踹开车门。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放单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摆开阵势,就等着车上下来更多人,好估摸个阵仗玩大的。

等他们一头雾水的看着三辆车齐齐掉头开走,徐知着已然狂奔到人群外围,就着前冲的速度飞爪脱手,钢爪在血色的霞光里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攀住三楼阳台的围栏……刹时间,咆哮声四起,徐知着看到身前身后有无数双手扑过来阻拦,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盾牌砸过去,将身前的暴徒砸得踉跄后退,然后顺势砸出盾牌,双脚猛踹在盾面上借力飞跃,一下子窜上去两米高。

静力绳受力,仿佛钟摆一般带着他往墙壁方向荡去,徐知着脚下猛踩,一边飞快地收绳往上窜,大头军靴一路踩过无数的后背、头顶、钢管和刀刃……最后终于一脚踏上墙面,如履平地般迅速地“走”上三层楼,把一大群高呼叫骂的暴徒们甩在楼下。

“Sir!”守在阳台上的保安无比崇拜地看着徐知着。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视野全面了很多,正面的玻璃门已经完全被砸碎,一排保安举着盾牌阵下死力堵在了门口,然而不断有人头破血流地受伤退下,四面的窗口更是守得风雨飘摇,眼看着是顶不了多久了。

“Mr.Zorro!”德国主管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后面跟了一大群人。

徐知着伸手扶在他肩上,一边安抚着,拥着他往楼上走。走进顶楼的大会议室,徐知着惊愕地发现这里居然挤满了老外,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资方与矿工们谈判的日子,公司亚洲区的一个副总与专门处理劳务问题和政府关系的几个总监全在这里,结果下午谈判崩裂,双方不欢而散。

在德国,劳资谈判一次谈不拢再正常也不过,谁都没感觉到会什么风险。一群高层主管愁眉苦脸地围在大会议桌前讨论得正欢,眨眼风云突变。矿工们发现谈不拢,他妈的就不谈了,准备从枪杆子里出政权,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做法儿!

规矩古板的德国佬哪里见过这种阵式,当场吓尿了好几个,后来发现居然连报警都没用,破破烂烂一辆警车虚弱地连院门都不敢进,更加悲伤绝望得如同世界末日。一个个拜上帝的拜上帝,写遗嘱的写遗嘱,仿佛马上就要死在这蛮荒的中南半岛上。

就在这无比悲伤的时刻,徐知着如天神般降临,把德国大叔们都激动坏了,一团团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哭诉,玻璃珠子似的灰眼睛里泛着货真价实的泪光。

这情况还能再坏点儿吗?徐知着面沉如水。

当然可以!

徐知着刚刚接入矿上的通话频道,便听到楼下守门的保安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狂呼惨叫:顶不住了!

人数对比悬殊,专业敌不过犯浑,顶不住是正常的。

徐知着拉开落地长窗,提着枪走到阳台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正面战场。

“准备驱散。”徐知着喝道。

所有人莫名其妙,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驱散”。徐知着持枪在手,站立姿,子弹上膛打出了第一枪,不远处有人惨呼了一声,指间渗出一线血痕,钢管咣当落地。

这是徐知着专门托海默买回来的特种塑胶子弹,可以用普通枪械击发,但动能小,射程也偏近,杀伤力轻,在一百米的射程内效果就跟被钢锥扎一下差不多。然而,枪械所能带来的威慑力与钢锥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枪下去,四野寂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探照灯晃来晃去,掠过一张张惊惧的脸。

人们极度紧张的神经在沉默中绷到断裂,一名大汉忽然暴喝,举起缅刀往前冲,子弹应声而来,一枪击中他的肩头。大汉晃了一晃,似乎对这一枪的威力有些困惑,随即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臂,长刀脱手落地。

“束缚绳都带着吗?”徐知着在频道里低吼:“准备冲,有一个铐一个,把人押了!”

高楼之上,徐知着独自站立,子弹在夜空中穿行,带出尖利的啸声,仿佛上帝之鞭一点点击碎纠缠的结点。

他无所不在,所向披靡,有如战神亲临。

楼下团团围聚的人群开始松动,保安们结着盾阵往前推进,把零星的暴徒放进来,后面人扑上制服,用束缚绳锁住手脚提进一楼大堂。

逐浪山站在越野车头,沉默不语,远方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勾勒出阴鹜的轮廓。

“Veni!Vidi!Vici!”逐浪山喃喃自语。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一人一枪,可挡千军万马!

“您不是说,他会帮我们吗?”甘约放下望远镜,心有不甘地看向逐浪山。

“是的。”逐浪山笑道:“但是他骗了我。”

“那怎么办?”一个黝黑高大的男人焦虑地抢过望远镜。

“逃吧!”逐浪山把半支雪茄放回铜管,拉开车门稳稳当当地坐进去。他垂下双眸,极轻柔地念了一声:“Zorro!”

那声音低沉柔软缠绵悱恻,像是在呼唤情人,与他眸中冰冷的肃杀格格不入。

当徐知着最后一轮清场结束,警察姗姗来迟,或者说,他们已经等了很久,终于能安全的露面了。

那天晚上,徐知着是在警察局和医院里度过的,做笔录,签口供,一遍一遍的被问询……然后匆忙奔赴医院,签支票单给所有人治伤看病,是的,所有人,包括头脑发热的矿工和别有用心的混混。此刻你搞不清谁是谁非,为了将来的名誉考虑,只能一个也不怠慢。

第二天早上,公司最重要的缅甸合伙人丹莫派了人从仰光赶过来处理后继,徐知着洗了把脸,陪着大家一起吃午饭。警方主管在席间一脸殷勤地称赞他枪法如神,把徐知着囧得不行。

一场血战过后,所有人都呈现出疲态,尤其是之前闹事的矿工们,TSH拿了德国投资方的钱猛攻政府关系,把罢工的骨干拘掉大半。趁着群龙无首,矿方马上招开新一轮劳资谈判。经此一役,德国佬们现在看徐知着的眼神都是两样的,只要他离开眼跟前半步,立马六神无主惶恐不安。

没办法,给钱的是大爷,徐知着被他们缠住脱不开身,只能抱枪守在会场门外,耳朵里别着蓝牙耳机,神色极为肃穆地向蓝田吐槽抱怨。蓝田听得直笑,说你现在就是一门神。徐知着纵然懊恼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让翻译带着蓝田先玩儿起来。

曼德勒是缅甸第二大城市,多年的皇城故都,地位差不多相当于中国的南京。缅甸虽然现在被工业社会抛弃,但祖上还是阔过的,留下过不少好东西。翻译奈奈大叔亲眼看过徐知着怎么跪下来给蓝田整鞋子,丝毫不敢怠慢,十分尽心尽力地带着蓝田游览名胜:大清早先把人送上曼德勒山看日出,上午去看大皇宫,下午去因瓦,黄昏时拉到乌本桥看日落,标标准准的一条精品旅游路线。蓝田就算是仔仔细细做好了攻略自己跑,也不会比这更完美一些。

然而异国的风情虽美,却总是少了点意思,蓝田坐在船上,看着硕大的落日融化了柚木桥,对几百公里以外的恋人说道:“明天能回来吗?”

徐知着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尽量。”

徐知着把当天所有的事务处理完已经是后半夜,他在孟江涛手里塞了100美金,说道:“送我回去一趟。”

孟江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怎么收送您的钱呢??”

“私事,辛苦你了。”徐知着拍了拍孟江涛的后背笑道:“收着吧,挺累的。”

孟江涛脸上涨红,十分扭捏地发动了车子。

来时,他们开了五个小时,回去是夜路,车行更慢,到达曼德勒时已然破晓。培训基地在雾霭中醒来,学员们喊着口号排队晨跑。此时大家都已经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徐知着在那边的风头,看到这一辆车孤零零开回来,多少有些诧异。

蓝田靠在二楼的平台上看着徐知着走近,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徐知着仰起脸向他挥手,轻快地跑了两步,一脚踢在墙面上借力跃起,轻盈地翻上了二楼。

徐知着在车上睡了一觉,此刻神彩奕奕,看不到半点疲色,晨光落在那张英气勃发的脸上,就连满面的征尘都无法掩盖他极致的英俊,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阳刚与悍武。

简直就像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似的,蓝田不自觉的想。

徐知着在车上睡了一觉,此刻神彩奕奕,看不到半点疲色,晨光落在那张英气勃发的脸上,就连满面的征尘都无法掩盖他极致的英俊,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阳刚与悍武。

简直就像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似的,蓝田不自觉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