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孔雀(12)(2 / 2)

麒麟 桔子树 7548 字 24天前

徐知着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拥住蓝田,双手环抱,扣到他腰上。蓝田先是一惊,很快放松下来,左手覆到徐知着的手背上,轻柔地抚弄着:“回来了?”

徐知着点点头,把脸埋到蓝田背上。一天下来,蓝田身上的古龙水刚好散到尾调,变成干爽的木质清香,是徐知着最喜欢的味道。他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但终究不好意思,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整个人毫无间隙地贴合上去,这是无关情爱的拥抱,却透着浓浓的依恋。

“怎么?”蓝田疑惑地拍了拍,见徐知着不动,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一股温情在心头翻涌,搅得连呼吸都软了。

蓝田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亦步亦随地做完一顿饭,蓝田胸口有伤拿不动铁锅时,徐知着便从身后伸出手来操作,虽然角度别扭,却挡不住他劲儿大,单凭腕力也能把一只铸铁锅稳稳的拿起,连一滴汤汁都没有洒出来。

吃过饭,洗完澡,徐知着擦着头发走进卧室,发现蓝田正坐在窗台上用功,一本巨大的辞典翻得哗哗直响。徐知着疑惑地走过去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前几天交给他的联合矿业的相关资料。

“你还用查字典?”徐知着大惑。

“我也不可能什么都认识啊。”蓝田仰头一笑,把已经弄好的几页递过去。

炉上的热水烧开,冒出咝咝蒸气,蓝田也没问徐知着想喝哪种茶(问了也是随便),便提起水壶,烫好盖碗,给徐知着倒了一小杯铁观音。

徐知着在茶桌对面坐下,发现所有圈划过的单词都用极细的蓝字在旁边做了注释,而且有些涉及到词组,即使徐知着没做要求,也被圈出来翻译在一旁。徐知着匆匆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么搞实在有点操劳,他原以为凭蓝田的水平,翻译这种东西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在英语的世界里隔行如隔山,有些单词就算是蓝田查到了词条也难以理解,还得再去网上搜索相关信息,才能斟酌出一个恰当的中文释义。

“别弄了,随便搞搞,我也就是看个大概。”徐知着一想到蓝田的伤口还没彻底愈合就更心疼了。

“这怎么行。”蓝田不以为然:“这种东西一定要搞清楚,别回头让人给骗了。你放心,我已经托李爱之去查了,那个联合矿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们做资本市场的人消息特别灵通,这又是个美国上市的公司。”

徐知着没办法,为了别辜负蓝田这番操劳,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看下去。

蓝田又干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啊”的一声,把手伸过来。徐知着诧异地抬头,正迎上蓝田焦虑的视线:“你别误会。”

“我误会?”徐知着茫然。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担心你被人骗……”蓝田蓦然又觉得说错了,尴尬的变色,小声斥道:我靠!

徐知着不觉莞尔:“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蓝田挑起眉毛,徐知着见他还有疑虑,低下头,学着那天蓝田在餐厅的样子,轻轻吻了吻蓝田的手背:“放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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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愣了好几秒,最后迟迟疑疑地把手收回来。徐知着把手头的几页看完,发现蓝田还在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不觉有些诧异:“怎么?”

“你也学得太快了。”蓝田的眼神与表情都颇复杂。

徐知着忍不住笑:“那我不学了。”

“不,学还是要学的,但只能对我用。”蓝田笑眯眯的。

徐知着时常会迷惑,搞不清楚蓝田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是一个说话办事都自成体系的人,你很难用常理去猜度他,要判断他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记得他曾经怎么说过。

徐知着一度认定蓝田既然秉承那样的恋爱观念,就该是个比较花心滥交的人,但事实上他既不花心,也不滥交,就连找炮友都最好能固定,而且频率并不高。那么骄傲,爱和性分开,理性分明,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但也不是,自从确定关系到现在,这个不许那个不让,无头飞醋吃了一把。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把他从头打扮到脚,连袜子和鞋都要配套,似乎对他的外表非常有执念;可有一次车坏在半道,自己拿了工具爬下去修,蹭得满脸机油,蓝田非但不介意,反而还笑得很开心。

可是……徐知着有些犹豫,他想起蓝田说的:只要“你不愿意,就不做”,“你要是永远不愿意,就永远不做”。他忽然想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如是真的要怎么实践,难道还是像原来那样?

对,蓝田似乎也说过,“他对伴侣很忠诚”,可是,究竟在他心里,忠诚是个什么概念?

“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专心学习,一直偷看帅哥?”蓝田低着头,嘴角带笑,把一杯茶递到徐知着手里。

“你说过,有问题就说出来。”徐知着心中一动。

蓝田坐直身体,看着他笑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说!”

“你说,如果我一直不愿意,就一直不做,是真的吗?”

这话题跳越太大,蓝田显得十分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慢慢敛尽脸上的笑意,专注地盯着徐知着的眼睛,说道:“是。”

“那,这样的话,你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徐知着没有回避蓝田的视线。

蓝田想了想,问道:“你允许吗?”

徐知着万万没料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答案,登时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允许,你就继续;如果我不允许,你也可以不?”

“理论上,是这样。”蓝田对答如流,已经彻底恢复了他的平静。

徐知着愣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有股闷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烦躁得要命。

蓝田伸手握住他的,柔声道:“别激动,我们只是讨论问题,寻找解决的方案,一切都可以商量。”

“这种事也能商量?”徐知着感觉匪夷所思。

“你有你的底线,我有我的,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所以才要去找平衡,找到两个人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如果你觉得这事没得商量,那就不商量,我听你的。你如果一直都不愿意,那就不做,你不喜欢我和别人上床,那就不上。总之,就像以前那样,所有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不做,只要你别离开我身边。”蓝田说得很慢,然而从容。

徐知着被这一席话打得彻底泄气,刚刚想发什么火都忘了,陡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徐知着哑了半天,才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不要背叛我,别骗我,别耍我。如果拿不定主意这件事是不是会伤害我,那就先跟我商量,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生你的气。”蓝田说得层层分明,显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就这样?”

蓝田笑了:“你觉得这很容易?不,这其实一点儿也不容易。当然,我所有对你的要求,我都会首先做到的。”

徐知着感觉脑子又乱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想要跟蓝田争论点什么,最后都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人走了,还觉得他倍儿有理,回头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又永远找不到错。

“那你说的忠诚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徐知着晕了。

蓝田看着他笑:“就是我们一般理解的那么回事。”

“那怎么还能商量?”

蓝田垂眸,睫毛掩去了一半眼神:“我以为你想商量。就像以前那样,用一些你不在乎的,换一些你做不到的,为自己找到平衡。”

徐知着一时屏息,心脏砰砰直跳,咬着牙说道:“我以后不会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叫忠诚?忠诚有两种,一是不能,二是不想。所以能不能由你决定,而想不想是我的事儿,你给我这个权利,我收着,也不是一定会去做。至少现在,我不想。”蓝田提壶倒水,又等了几秒,滤出两杯清茶,分出一杯来推到徐知着面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我让你能了,你也让我能吗?”徐知着困惑地。

“你这个人跟我不一样,如果你愿意和别人睡觉,那也离分手不远了。”蓝田冷静地指出这个事实。

徐知着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想了半天,顶着一口气说道:“你不能,我受不了。”

蓝田眸中一闪,笑了,微微欠了欠身,说道:“好!”

徐知着再度愕然,怎么吵了半天,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声好?

“你说好就好,我凭什么相信你?”徐知着抓狂了。

“就凭,你在我身边大半年,我都忍住了。”蓝田慢慢起身,越过鸡翅木的矮桌,居高临下地俯身过来:“我没有诱惑你,也没有逼迫你。我知道你怕什么,知道你在等什么,知道你随时都可能走,也知道你看重我。我还知道,如果我装可怜,你一定会心软……但我什么都没做。”

徐知着仰起脸看着他,方才所有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去,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对啊,我在搞什么?这是蓝田啊,蓝田……永远都会为他着想的蓝田啊!

蓝田的手指温柔地插进徐知着发间,低头吻上他:“所有会让你为难的,我都不做。”

蓝田说还没有正经追过,要攒着发力,徐知着一直以为是句玩笑话,这还叫没正经追,那什么叫正经追?然而,等蓝田再歇了几天伤口愈合,身体缓过来,徐知着渐渐发现,蓝田是真的没开玩笑。

带他去最喜欢的餐厅吃饭;带他去最喜欢的剧场看演出;带他去朋友的聚会,每次都郑重其事的介绍;去坝上骑马,迎着凛冽的寒风踏碎草场的积雪;去汤山泡温泉,寒冬腊月里烟雾缭绕的温暖,抬头能看见金牛座的昴星团;大雪纷飞时,在故宫无人的院落里看雪花静落,两个人裹在一件大衣里,秋栗香的栗子,一颗一颗剥好,递到嘴边。

你纯情,就陪着你纯情,一天一个吻,一点点加深。情话说得比什么都真。明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一封信,就着手边的任何一张纸,在闲暇时写好,认认真真地贴上邮票,塞到校门口的邮桶里。

每天都会有些小惊喜,每个周末都有小意外。

这不是宠爱,这分明就是溺爱。

徐知着晕头转向,连个气泡都没吐,就直接溺死在里面。

自然,徐知着也没让蓝田失望,他的确什么都不会,但他学得快。说穿了,只要不缺钱,吃喝玩乐情调享受又能有多难?全球奢侈品一线二线加起来也就几十个牌子;高尔夫、房子、股票、时政、最新的学界热点……聚会的话题也就那么几样,总不会比狙击手训练更难。

徐知着长得好,身材也好,披块麻布都够帅,再加上蓝田调教得力,不过月余,已经通身一派英气逼人的精英范,站在任何场合都不跌份。他虽然受过苦,也的确穷,但却没有那种穷苦人面对富贵时穷凶极恶的味道。

蓝田对此很着迷,当初,也正是这一份从容最吸引他。

一个男人落魄时的表现最显风骨,穷到末时,走投无路,却不迁怒,不怨恨,不颓唐,不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无底线的利用讨好,也不会敏感得因为别人的一点示好就以为被伤了自尊。

蓝田不喜欢“穷人”,因为活着当然要过点好日子;他也不喜欢“富人”,因为人不能做金钱的奴隶。他过去就认定徐知着会如他所想,而现在扎扎实实抱到怀里,却总是比他期待的还要好上一些。

60

蓝田带着徐知着把多年攒下来的压箱宝都尝了一遍,就开始托各路英豪开发新资源。到这会儿,基本上大家也都知道老蓝又恋爱了,热恋,男朋友又乖又帅,眉眼带笑,人见人爱。是人都喜欢看如花美眷,璧人恩爱,所以同志们兴致都很高,很快的,刘文神秘兮兮地回报,说我有个好地方,绝对能投中你家那位的意。

反正是周末,蓝田索性提前了几个小时下班,把刘文从公司拎出来,直奔城郊。

京郊有家商业靶场,蓝田一听心里就是咯噔地一声,哎呀呀,还是疏忽了,不够投其所好。

这年头IT咨询也得陪客户,打靶算是个新鲜娱乐,而且档次高,不淫不乱,是刘文最近很心水的一个据点。车子刚刚停稳,刘文相熟的教练就出来接人,张口一嘴京片,热情洋溢,领着他们去前台交钱。

总服务台对面最显眼的位置是两张大榜,分别是总环数和命中率的榜单。射击有很强的竞争性,这种榜单最容易刺激消费,背景设计得凶悍肃杀,很有点蒸气朋克的范儿。蓝田感觉悦目便多看了一眼,看着命中率榜上头名的那位心中一动。

“这个Zorro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冲这么前了。”刘文一手搭在蓝田肩上往里走,一边好奇地冲教练八卦。

“年后忽然出现的,你没见过,最近天天都在。”教练顿时眉飞色舞:“我跟你说,神!那就一神。那枪法,我们这儿所有的教练在他跟前都得跪。昨天老蔡还说呢,赶明儿把他在清华的那个师弟叫过来跟他玩儿两把。”

“那赶紧啊!定好日子通知我。”刘文兴奋了。谁不好热闹?

“我估计啊,没戏!那小子冷,看着笑眉笑眼的,拿上枪眼里就没人,跟他搭话都不带理的。”

“哎,跟你老板说说,索性把他给雇了。”刘文开起玩笑。

“哎哟,刘哥,你开什么玩笑啊!你知道人一笔在我们在这儿存了多少钱嘛?五万!用最好的枪,最好的子弹,往海了花。”教练伸出一只手:“就那穿着,那打扮,就他那范儿,绝逼特么的就不是个缺钱的,人还能上我们这儿干?”

“二代啊,天天在靶场混着,还这么有钱。”刘文笑道:“这北京城就是有钱人多。”

“我跟你说。”教练压低了声音,眼神倍儿猥琐:“还真不一定是有爹养。”

“那,怎么会……”刘文疑惑。

“女人。”教练意味深长。

哦……都是男人,一点就透,蓝田与刘文相视一笑,眼神多少都有些戏谑。

“何以见得啊!”蓝田好奇了。

“一、长得比明星还帅。二、那会儿来的时候就是被一妞领过来的,钱也是从妞的包里拿的,现金,五万。而且我亲耳听着那妞管他叫‘我们家的美人儿’,那个……哎呀……”

刘文闷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蓝田哈哈大笑,伸手拍着:“你这么兴奋干嘛,有你什么事儿啊!”

“不行,我一会儿一定得见见,哎不对啊,顾磊,你怎么能这么清楚啊?”刘文止住咳嗽。

“当时那单我接的啊!”顾磊得意的。

穿过长长的走道,在库房领了枪。蓝田虽然不好这一口,也毕竟是男人,在美国那种全民持枪的环境里,自然也是玩儿过的,挑了一把稍微熟悉一些的鲁格步枪,要了两匣子弹。反正这一单蓝田请,刘文很不客气的拿了五匣。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向主靶场,这一路上的话题自然是那位吃软饭的Zorro。

蓝田有点儿小得意,你看同样都叫Zorro,也都长得好看,我们家那位就是有骨气。

主靶场建在一个早年的地下防空洞里,并不很宽,但是极长,进门是一个挑高的大厅。这地方又要展示出硬朗的军事美学,又得鼓励人花钱,装修颇花了一点心思,搞得像蝙蝠侠的地宫似的。大厅尽头是一面厚重的隔音玻璃墙,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长靶场。

顾磊神秘兮兮地把蓝田和刘文带到一个角落里,指着下方的一个靶位说道:“看,就那个,3号位的。”

蓝田一看就愣住了,就算只是一个趴伏的背影他也能看出来,那不是别人,那就是他的那个Zorro,徐知着。

“哎哟,今天妞也在啊,好久不见了呢!”顾磊兴致勃勃的。

蓝田顺着顾磊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高挑瘦长的女人,长曲发,一直披到腰间。这个背影他也见过,那天私家菜馆的内院里,他看着她离开,徐知着说:这是个朋友。

刘文看了一会儿,蓦然有些疑惑,再回头看看蓝田,登时变了脸色:蓝田也认出来了,的确是!

“你别激动,没准就是个误会。”刘文一把抓住蓝田的手臂。

蓝田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他的确真心认定这绝对是个误会,虽然怎样才能误会成这样,他不知道,但这必须就得是个误会。

然而,恰在此时,女人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她慢慢走过去,把手中的一杯冰水从头浇到了徐知着腰间。蓝田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按到玻璃窗上,却忘了从这里根本听不到下面在说什么。

徐知着一动没动,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随手擦了一把眉角的水珠,点按显示屏看成绩。女人伸指勾了勾徐知着下巴上的水滴,说了一句什么。徐知着背对着众人,看不见面目,仿佛害羞似的偏头躲闪,大约也说了一句什么。女人夸张的扬起眉毛,笑得很开心。

蓝田就站在几米之外,感觉全身的火都要烧起来了。

刘文用力拽着他的胳臂,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喊:“冷静,冷静点,一定能说清楚的,行吗?等会儿我们去说清楚。”

“现在吗?”蓝田呼出一口气,心跳得纷乱。

几米之外,玻璃墙下,海默低头扫过毫无波动的环数成绩,笑道:“水平不错。”

徐知着懒得吭声:废话!这么点干扰都扛不住,还怎么混。

海默伸指轻挑地勾过徐知着下颚的水珠:“恢复几成功力了?”

徐知着偏头让过,无奈地:“以后有事能不能让白水过来?”

“哎呀,看上我男人了?”海默夸张地扬起眉毛,笑得很开心。

“他没你无聊!”徐知着冷着脸。

“干嘛啊,这么玩儿不起,生气啦?”海默一向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瞬间眉眼低垂,已经是一派小女人模样。

徐知着看到她一个头就有两个大,知道吵不赢,倍儿憋屈。记得当初夏明朗向他吐槽蓝田,说丫挺的一脸装逼样,嘴皮子还倍儿利落,搞得爷看到他就一个想法:揍丫的!

徐知着冷冷地看着海默,心想:揍丫的!

“喂,别生气了!你是个男人啊!”海默伸手过去,装模作样地帮他拍身上的水珠。其实衬衫料子吸水,早就湿透,手指一按上去便贴在皮肤上,隐隐地透出肤色,暧昧之极。

“行了行了,您别管我。”徐知着感觉到旁边靶位已经有人在看,伸手解了颈边的两个扣子提振衣领,希望能让衣服尽快干掉一些。还好,总算是还留了点分寸,没往裤子上浇。

海默失笑,从包子里抽出一件白衬衫扔到徐知着身上:“换了吧。”

徐知着伸手捞住,满脸犹疑,只觉黄鼠狼拜年,非奸即盗。

“别这样,我也没那么坏吧!”海默无奈,然而无奈中仍然挟着几分挑逗:“再说了,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回去呢?半个北京城的姑娘都要暴动的呀!”

徐知着无力地摆了摆手,表示老子对你没话说。他随手解了衬衫的扣子,脱下来团做一团,把背上的水擦干。猛然听到身后一片抽气声,徐知着回头一看,几个坐在休息区的女孩子迅速低下了头。

“看,我说吧!”海默很得意。

徐知着瞪了她一眼,迅速把干衬衫穿上:“以后别这么搞了,这种把戏没用的。”

“是啊,我正在考虑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海默说道。

徐知着堪堪扣到最后第三个扣子,手指一顿,狐疑地看过来。

海默冲他认真的点点头,摊开手:“联合在缅甸的合作伙伴最近要开拓一片矿区,但当地有武装毒贩存在,警方的力量不足,我们得去帮忙,顺便赚点小钱。”海默见徐知着还盯着她看,又挑要紧地补充:“烈度一般偏上,直接和缅甸警方签合同。放心,我是做正经生意的!”

“好的。”徐知着点了点头,笑意自眼底漫延出来,嘴角弯起,说不出的英俊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