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麒麟 桔子树 7870 字 23天前

10.

陆臻收到冯启泰发回的电文眉头打结,一脸的苦笑:“默爷很生气!”

夏明朗挑了挑眉毛:“后果好像很严重啊!”

陆臻活灵活现地眺望了一眼远处山谷依稀仿佛激战过的地方,在公共频道里欢快地说:“兄弟们加把劲儿啊,太阳再次升起之前我们要给默爷报仇!!”

“果子,啥时候你跟陈默这么好了啊,我咋不知道呢?”

“干果儿,我怎么觉得你这人幸灾乐祸的呀……”

“臻子,我们都听出来了,你挺乐的,真的!”

……

呃……陆臻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最近做人太失败了!

许航远很生气,这是自然的,作战帐篷外面风声鹤唳,气温比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要低上十度,有人探头报告,说队长的脸色很黑,嘴在笑,具体有多可怕,自己看过就知道。伤了没伤的战士与飞行员都站在门外,飞行员们的脸色略和缓些,毕竟他们不是许航远的兵,目前只是陪骂的,正主儿在后头。

许航远咬着烟头在看作战视频,米-17有黑白视频记录的功能,反正不录白不录,他一边看一边在电子沙盘上划战损比。

红方:武装直升机-10三架,米-17一架,特种作战小队一队24人。

蓝方:从视频记录上看,应该为8人。

战况——

红方:彻底炸毁武直-10一架,重伤一架,8死6伤。

蓝方,阵亡5人,逃脱3人。

“不错,不错!”许航远挑开帘子搓了搓手:“战损比还没到1比2。”

眼前的一张张冻得通红的泥脸,瞬间黑得像炭。

“啊,不对!算上飞行员,那战损就到1比2了。”许航远敲了敲额角,眼前的黑脸黑气再加一层。

“队长……”领头的那位声音发虚。

“长眼了吧,知道厉害了吧!开眼界了吧!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来着?让你们去见见世面,一个个横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特种大队,牛啊,全军区横着走。我说一定要跟陆航团合作,你们说我小题大做,今天要不是有陆航的兄弟撑着,你们都得让人围歼。”许航远嗓子一亮,几乎能骂出一里路去。

陆航的飞行员们马上推辞说哪里哪里,我们技战术水平不高,没有掩护好云云……

一个战士着急了嚷嚷这怎么可能,他们也就是会逃命!话音还没落就让老许一巴掌拍得差点栽倒,他指着不远处让陈默狙下的那架飞机厉声大喝:“这叫只会逃命??”

战士被吓着了,不敢再回口,支队长出来打圆场说那人枪法确实好,神出鬼没百发百中。

许航远挑眉看他一眼说那是,鬼魂听说过吗?人扬名海外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玩泥巴呢!

支队长讪笑,总算露出些神往的意思,许航远抬脚开始踹人,都他妈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战斗才刚刚开始。东北虎们如临大赦,一个个逃得比魂都快。

兵都是自己的好,哪有不心疼的,只是站在中队长这个位置上,又不免比下面人看得更远一些,许航远站着看他们逃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抖了根烟出来点上,回去继续看视频。

老伙计啊,老伙计……这么多年,宝刀不老啊!

这是一次不对等的演习,非常规,而正是因此,非常的有趣。许航远在演习中尝试申请了各单位的配合,不出意外的,这些申请都得到了导演部的支持。那些被临时凑来的部队或者很有用,或者拉后腿,都需要通过一次战斗来实践,而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沟通,风格的磨合,相信也会留下很多问题可供日后参考。

这一次,任务有趣,对手老道,许航远隐隐的感觉到流淌在血液中的那种兴奋感,想好好打一仗的感觉,不像以往的演习那么假,又不像实战时那样惊心,于是……畅快!

他抽着烟,心情很好,想象夏明朗那杆老烟枪此刻在林间挣命,为保全程防红外万无一失,以那家伙的个性估计连烟都没带上。他这么想着,呵呵地笑了两声,陈默狙下直升机的片断又一次重复,许航远忽然感觉不对,暂停重播逐格放大。

这不是夏明朗!

许航远吓了一跳,烟夹在手上,忘记抽。

当然他也知道夏明朗不可能只带出来八个人,而且直接就上了家底,可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支由别人带队的替补阵容。

老伙计啊,老伙计!

许航远曲指敲击着桌面:你家底可真厚!

可是,如果这不是你,那么,你在哪里?

夏明朗在哪里,夏明朗无处不在。

临近午夜时分,前方忽然来报,森林武警好几个观察站与总部驻地全面被袭,森警中队的杨队长气急败坏地向许航远通报说我们全军覆没。许航远无奈地问那你现在还活着吗?杨队长愣了一下说我也死了。许航远苦笑,死了你还跟我说话?

砰的一声,对面传来砸话筒的声音。

杀人也是个技术活,都是练出来的,指望一个全年人均打靶量还不及100发的部队可以有效抵抗,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这样的战斗不叫战斗,那叫屠杀。

夏明朗啊,夏明朗!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是软成这样的柿子你也真捏得下手?

许航远哭笑不得!

副中队长曾柯迷惑不解,说他到底想干嘛啊?就算是人员无伤亡,弹药也是要消耗的吧,他们带过来多少弹药经得起这么玩?

许航远敲敲桌子说,森警也是红军,挂了红军的牌子,就是咱们红军的人,打死了,也是要计算战损比的。

曾柯的脸一下就黑了。

下午时分,双方的战损比为2比1,现在变成多少了?他已经完全没兴趣去算了。

许航远也承认,最初他贪图森警完整的观察站体系与林区生活的经验,拉了友军入伙,集结那么多的人力去围歼夏明朗这么一支小队是有点卑鄙了。他本来想着,森警的战术水平不高容易被切入,所以单向信息流只进不出,就可以保证他们的核心不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夏明朗会直接下手去屠,这也太无耻了,人家一年打出去的子弹有你们一天多吗?这怎么好意思!

许航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这叫什么?这叫卑鄙对无耻,人品无下限!

许航远收拾地图说准备准备我们得换驻地了,回去跟陈营长汇合,集中力量。

曾柯不相信,说不会吧,你真当他们是妖怪。

许航远抓起地图拍到他胸口,把他们当妖怪,你就不容易变鬼!

战局白热化,许航远心想我还是安份一点,回防守住根本,别再妄想能在野外灭掉那窝鬼魂了。原本他私心不想让夏明朗接触常规部队,想在外围利用特种战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他们,这样战损比就不会太难看,否则即便是演习赢了,也是个惨胜。不过现在嘛,破罐子破摔吧!

大功率的红外扫描仪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工作,陆臻把收到的情况编码,用猝发电台发给郑楷。他们已经到了,比老许想象中的更快一步。

这是夏明朗刚刚反应过来的误区,因为导演部的战场假设暧昧不明,所以他想当然地做了自己的理解,孤军深入到陌生的地带,斩首战术毁掉一个基地,这种假设怎么听怎么像那么回事儿……

但问题在于,他们这次要攻击的目标是一个营级单位,一个营级单位怎么也不可能没有痕迹的藏在深山里,总得有个像样的驻地。于是,再转念一想,站到红方的立场上,摆明了他夏明朗是恐怖袭击者。夏明朗思路豁然开朗,向严正报告下一步作战计划时严头感慨,我说你小子这次怎么打得这么不邪行,敢情是拿自己当红军了啊!

夏明朗惭然。

既然是蓝军,就别怨我卑鄙无耻下流无情……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架子铺开难协调,夏明朗不用赌,他打的就是许航远管不住也罩不住友军。

常规军与特种大队骨子都有点互瞧不上,如何协调一向都是难题,演习开始到现在,传说中的目标一直被许航远藏在身后一枪没发,整个一陪太子读书,夏明朗可以想象那位年轻的营长心里得有多窝火。

森警的观察所其实挺好拔的,没什么防护,远距离打一发高爆,整个班都得冒烟,而陆臻就是等着他们求救,生怕他们会不求救。小型的无线电追踪仪虽然比不上追踪车那么功率强劲,但是少有干扰的情况下还是准确地锁定了目标,刘云飞核对最近的卫星照片,一切无误。

郑楷带上所有的重武器拦在外围,目的是拖住许航远,能拖多久是多久,而陈默也很快会去与他们汇合。至于A组,抄家伙算上所有重武器,毕其功于一役,他们要去打劫一个营部。

眼前是一个标准的战时野战营部,外围拦着铁丝网,门口有两个机枪巢,按制式配备应该还有一个榴弹炮连,营区四角都设有很高的哨岗,埋伏着狙击手与哨兵,而在营区中间偏右的地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这里有一个假想的领导中心,炸飞它,演习就可以结束了。

“我想要空中支援,呼叫空中支援……一发导弹,哦,不,是两发导弹!!”陆臻小声嘀咕。

夏明朗指了指雪堆示意他把脑袋埋到雪里去清醒一下,小陆少校叹口气,把红外扫描仪记录的信息回放给夏明朗,夏明朗点头确定行动开始。

A组一共12人,按流水号编码,从0到11,以编号排定领导顺序,一个号牺牲了下一号顶上。夏明朗在公共频道里分配号码:夏明朗0号,陆臻1号,肖准2号,徐知着3号,严炎4号,黑子5号,常滨6号……陆臻忽然压得极低地笑了半声,总算他知道死活,手捏住了话筒没有把声音传出去。

夏明朗眸光一挑,杀气腾腾地横了他一眼,抬起右手在颈上划过,陆臻马上眨巴眼睛笑得一脉无辜纯良。

陆臻、肖准和常滨首先带上雷达占据至高点架设阵地雷达,虽然阵地雷达目标大容易被发现,但是扫描区可达三公里半径,非常实用,也就只能麻烦看守的同志小心,随时隐蔽。

陆臻很快溜回夏明朗身边。

“这么快?搞定啦?”夏明朗移开话筒。

“那是,我是谁啊?技术过硬思想进步,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

夏明朗失笑,这么罗嗦,又兴奋上了。

凌晨两点,睡眠最熟的时候。肖准利用阵地雷达向夏明朗报告敌情。

走!

夏明朗在耳机上轻轻扣了三下,在一团浓黑中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一些空气的流动发生了变化。麒麟们各自分散开,按预定方案行进。

“见鬼,组合触发雷!”陆臻恼火的抱怨。

“拆不掉?”

“来不及!”

红方营区的正面是大片光滑的雪原,足有五百米纵深,人站在上面就是个靶子,夏明朗原计划先从侧翼突入,那里有树有灌木,但是陆臻突过去一扫,整个屏幕上红光闪烁,全是雷,拆之不尽,陆臻愤愤然地退走。

那怎么办?正面突进去,只怕还没有闯到指挥部,人就先死光了。

夏明朗拿着夜视镜观察营门的动向。

天很黑,几乎没有一丝的光,月亮在云层之后,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夏明朗笑了笑,想起陆臻那个罗嗦的小鬼最喜欢叨唠的耍赖托词。

他会说冤枉啊队长,那夜月黑风高,连我手上拿的牛奶都是黑的,你给我一瓶墨水儿,我都能给你喝下去。

夏明朗眼前一亮:“5号,跟我一起换装,换森警的制服,装备我放原地,1号帮我带走。”

陆臻轻笑:“队长,兵不厌诈!”

夏明朗迅速地换好了制服,领着黑子连滚带爬地从林子里跑出去。天太黑,一直走到离开营门200多米的地方才被岗上的哨兵发现,探照灯刷的一下转向,把夏明朗罩在光圈里。

浓黑乍亮,夏明朗迅速地闭眼,还是被晃得眼前发花,他马上就唱作俱佳地跳了起来,一口标青的东北话土得掉渣。

大意是你们这帮龟孙子不敢冒头的玩意儿把老子的兵顶在前面……老子现在折损过半了,你们人影儿呢……演习之前横得什么一样,到现在连枪都没开过!连个回音都没有!!老子信你个邪,把你们营长叫出来……

岗哨上的狙击手从瞄准镜里看到夏明朗肩上两杠一星,一时倒又犹豫起来,森警全面被袭的消息前半夜已经炸了一圈,战士们感慨之余,也对自己为什么一直藏在后方颇不能理解,现在人家三更半夜骂上门来了,刚一照面理上就先亏了三分。

夏明朗一边骂一边走已经闯到离营口100多米,话说,心里也是紧张的,森警的常服里面不好穿防弹衣,这么近的距离让空包弹打中了也是很疼的,关键是……还真挺疼的,可别因为个演习进医院吧!

50米,夏明朗左手垂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此刻机枪巢的哨兵们注意力也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在他身后200多米的雪地里匍匐着随时准备要出击的麒麟兄弟们。

“前方50米,机枪巢两个,机枪手各一名,副机枪手各一名。前方100米,岗哨两个,哨兵各一名,狙击手各一名。前方80米,有半装甲越野车一辆,司机一人,车尾哨兵两人。”肖准简单明确地向夏明朗报告红方的情况。

距离20米!

狙击手报告就位,视野100%

准备行动!

单兵电台藏在口袋里,夏明朗用手指弹了三下,忽然弯腰抓起一把雪砸了出去,左侧的机枪手略一怔愣,加装了消音器的5.8MM手枪只是一下轻响,子弹就已经招呼到他身上;夏明朗直接飞身跃进机枪巢劈翻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副机枪手,顺势侧滚跪姿射击,把靠在陆虎车旁边的哨兵击倒一名。

同一时间,黑子得手,从远处两个狙击点发出的子弹击中了岗哨上的哨兵和狙击手。匍匐在雪地里的麒麟们跃起狂奔,夏明朗从机枪巢里跳出来,扑向越野车……

注:武警的军制和陆军不一样,武警的大队长是少校衔,就像陈默后来的职位。陆军的中队长是中校衔,例如队长。

11.

标记死亡的浓烟缓缓的冒出来,升到半空,陆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指天骂地,这是谁TM设计的演习标示,太不科学了,太不利于摸哨偷袭了!

夏明朗拿了副机枪手的95把司机撩倒,黑子抱着重机枪跳进车厢里。

“前方三点方向有小队集结。”肖准在报告敌情。

夏明朗发动车子方向盘横甩,黑子一拨子弹已经泼了出去,这种时候新兵与老兵的差别立马分了个清楚明白,新兵还慌慌张张扭头去找开枪的位置,老兵们就地一滚已经在给自己寻找掩护。

黑子一梭子放倒好几个,重火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陆臻与常滨抓紧时间冲了过来,夏明朗直接开车门,让到副驾驶的位置,陆臻急跑了几步鱼跃跳上车,一古脑儿地把夏明朗的装备扔给他,抓过方向盘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在黑暗中发出响亮的轰鸣声,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从车门里探出来,持续不断地吞吐着火舌。

陈立文收到前哨通报还在诧异,森警的大队长怎么会跑到他的营部来?心里觉得不对头刚想让人把他们拦在营门外,警报已经呜呜地响起来。

靠!果然,真的来这一手!

陈立文用力一击掌,通讯兵把耳机抛给他,刚刚来得及说到一句各单位注意,整个频道内哗的一片杂音。

“怎么回事?”陈立文大怒。

“电磁干扰!”

“把频道找回来!”陈立文这下真着急了。

夏明朗穿好装备之后又移回驾驶位,陆臻缩在副驾驶座的下面捣鼓仪器,过了一会儿超级耍帅地比了个OK,说大功告成,我要让他们指挥不力!

除了预留给自己的两个频道,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全部电磁信号通通被屏蔽。

夏明朗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小子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良品。

不过,到底是训练到位的精兵,预案做得好,即使通讯一时中断,各部门各司其职,还是迅速地动了起来。夏明朗车子刚一开走,营门的控制权就已经被红方夺了回去。

不过此时的麒麟们早已经冲到了营门旁边铁丝网架的下面,用尖嘴钳跳开电流,绞开铁丝网鱼贯而入。两个点同时夹击,轻机枪对班机,营门口又是一阵枪林弹雨。

肖准始终在跟着夏明朗的进度,徐知着的子弹从远处飞来,清除前方关键目标,陆臻整瘫了红方的电台之后马上拎枪加入战斗,短点射,零星的枪响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不明显,可是三发之后总会有一个人冒烟。夏明朗不用看也知道结果,这小子的枪法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然而毕竟是敌众我寡,红方在最初的混乱之后迅速地用哨音代替了电台通讯,前方架起工事与阻截阵地,从夜视镜里看过去,一片绿影闪烁。

黑子抱着重机枪与对方互射,都抢在第一时间倾泄弹雨,争夺火控权,夏明朗开着车急转急停,在营帐间穿行,演习之后陈立文大概得气死,经此一役这车起码得提前五年报废。

陆臻一手开着地图在看,声音焦急:“完了,闯不过去。”

“9号10号,报告你们的位置!”夏明朗道。

“B3。”

陆臻调出B3区域放大:“油库!油库在他们附近。”

夏明朗猛然一脚刹车到底,两枚枪榴弹擦着前杠飞过去,陆臻猝不及防,从座位上飞起来,差点撞到前风档上。

夏明朗厉声下命令,即使在这样的枪弹声中仍然字字清晰:“9号10号去炸他们油库,3号提供狙击保护,2号全线战场支援!”

“是!”

少了一支狙击枪的远程保护,夏明朗这边马上吃紧,机枪弹像下雹子一样地泼过来,挡风玻璃终于不堪忍受地碎成了细小的颗粒,像雪崩一样倒下,夏明朗已经提前钻到驾驶座的下面利用软管窥镜开车。

耳机里传来10号焦急的声音说:“队长,我们被粘住了!过不去!”

靠!

陆臻心头火起,拉出一记长点射,没入红方阵地。

“全力掩护,不惜一切代价!”夏明朗声音如铁。

“明白!”

情况紧急,越拖越是不利!

陆臻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像要飞起,他难以忍受地闭上眼,心想,冷静,冷静,老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折在这里!!

用力把脸贴到车门上,林区的夜,冷得像地狱,把所有的金属都冻得灼热。贴上的瞬间居然分不出冷热,满是被灼伤的错觉,狂飚的心跳却止了下来,陆臻吐出一口气:行了!

再抬头时嘴唇已经被粘住,像小时候吃冰棒,太着急,白霜粘住了舌尖,要慢慢暖着才能化开。陆臻顾不及,用力一扯,有钻心的痛感,瞬间又麻木,腥咸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人过不去!但是我们可以打别的过去!”陆臻忽然说:“我看到他们有坦克!”

夏明朗转头去看他,眼神幽亮。

他在想,如果不是在打仗,老子真想亲你一口!

夏明朗大吼:“常滨,准备接车!”

他猛然加速汽车狂飚,子弹打在车门上叮当作响。

夏明朗说:“手榴弹!”

三人三发三组,九个手雷好像没有间隔那样投入红方阵地,爆炸,触发浓烟滚滚。夏明朗忽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狂奔中180度回转,手雷爆炸时产生的红光闪没,两个淡淡的人影从车里飞出来,车子却仿佛浑然不觉,一点没停留地开走。

夏明朗伏在雪地里退走,到处都是人,追击的红方士兵也有些乱,三个地方在交火,总也有冷枪响起,已经有小分队出去搜索狙击手,可是放冷枪的频率却不见少。

夏明朗看到眼前有红军的士兵落单,马上从隐匿位置闪身扑出来,人到手到,红军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已经被劈晕,夏明朗再起身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换了身皮,他把人拖到角落里藏起来,心想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敢给你个痛快的,牌子一翻我就得歇菜了。

夏明朗马上溜回去,黑暗中感觉到头皮发炸,好像被枪口盯到的感觉,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陆臻?”

“呼,你真牛!”陆臻收起枪,皮换得真快。

徐知着在耳机里通报最新敌情,9号与10号已经阵亡,不过11号目前已经机动到油库附近,有希望可以接替完成任务。

夏明朗深呼吸:“就看我们的了!”

陆臻看着他用力点头。

车库那边倒还安静,大概是一时也没人想到去出动坦克围歼几个闯到自己营部里的单兵,不过守库的哨兵明显的心神不定。肖准向夏明朗通报了整个车库的人员状态,然后冒险提议,是不是让他开枪,开枪有可能会暴露雷达阵地,需要迅速的转移,不过……

夏明朗想了想,让肖准自行决定。他用枪油把自己的脸又抹黑了一层,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跑过去,哨兵着急地拦下他说前面怎么样了,夏明朗说不行啊,顶不住,营长让我过来开坦克。哨兵诧异,让你一个人?夏明朗已经亮刀子顶在他胸口,老规矩,不许出声,不许翻白牌,你已经死了!

哨兵愤怒地瞪眼看着他,背后有人过来张望,怎么回事?一阵浓烟腾起,“死人”顽强地给自己翻了白牌。夏明朗大怒,这怎么搞的,怎么带的兵?还有没有点诚信原则了?还有没有点演习纪律了?

跑过来张望的红军马上受惊,抬手就是一梭子扫上去,夏明朗一听这子弹声就知道是新手,搂火不放,一梭子到底。他心里火大,索性提着红军的“死人”挡在身前,可怜的家伙虽然穿着防弹衣也还是被打得惨叫连连。

陆臻从后面送了一颗子弹出来,把搂火新兵打得冒烟,可就算是冒烟了他还想打,但是95没有空舱挂机他自己也没数,一扣扳机才发现弹夹已空,于是一时怔怔然,愣了。

夏明朗跑过去踹他一脚说:“这是我给你班长踹的!”

新兵茫然惊诧:“啊,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班长!”

夏明朗正在全速奔跑,左右手都扣了枪,在腿上蹭开保险边跑边射击,听到那小子的话差点笑出声自己栽一跟头,心想,见过二的,没见过这么二的,当他家班长真不容易。

偷袭变成明劫,这让夏明朗非常地郁闷,然而让他郁闷的还不止这么点,红军建立阵地非常快,一眨眼,两架95班式机枪就架了起来,交叉火力,准不准的就再说吧,150米的距离需要什么准头,就看谁能更快地倾泻弹雨,夏明朗被打得连头都不敢抬。

在枪林弹雨中陆臻又报告了一个坏消息,陈默的B组没有能全面地拖住许航远,一架米-17已经强行起飞离开。夏明朗郁卒,问飞过来要多久。陆臻说考虑到夜间航行与风向,大概15到18分钟。夏明朗一阵沉默。肖准开枪狙杀了一个班机手,逼得整个红军防线退开转移。

夏明朗刚想反击,前方一辆坦克车突突地发动起来,转向,重机枪的枪口扯出半尺长的弹焰,曳光弹在黑暗中划出纵横交错的弹道,像盛世的烟花那样绚烂,夏明朗被逼得一路翻滚。陆臻接连扔了三组手雷想要吸引机枪手的注意力,没想到遇上了一根筋,大概深信那种面对敌人就要一口咬到死的战略,反正手雷对步战车没威胁就懒得理他。

陆臻见状索性豁出去,从隐蔽位置冲出来,贴地滚出两个遥控C4炸药包,他把C4临时粘在空的弹夹上,天冷,路面上被步战车碾过的冰面又滑又硬,悄无声息地滑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