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思索道:“就你目前描述,应该是体虚,导致精神状态不好。”
“那要补点什么吗?”方逾拾连忙道,“您有没有什么十全大补丸之类的灵药?”
老中医:“……”
我都不敢那么骗,你还真敢要。
实在很不忍心骗这么单纯的大学牲。
他说:“街对面那家中药堂买点参片什么的就行,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这个抓。”
他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纸。
方逾拾不会真那么傻,去中药堂又挂了个号让人看方子,确定是真的补身体,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才各抓几大包。
当晚,梁寄沐刚踏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汤味。
方逾拾从厨房探出脑袋:“今天没去接你,明天一定。”
梁寄沐愣了下:“你在做饭?”
家里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下厨房了?
梁寄沐因为下课没人接被鸽掉的郁闷心情瞬间阴转晴。
他忍不住弯起眼睛,放下电脑走过去:“做了什么?”
“煲了汤,我独家定制的。”方逾拾说,“你一定要多喝几碗。”
他挂着灰色围裙,绳子系在腰上,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抓住。
梁寄沐没有抓他腰,退而求其次扯了扯绳带捆扎的蝴蝶结。
“好,我尽量喝完。”
得了许诺的方逾拾眉开眼笑。
他没让梁寄沐进厨房,把一堆食材里熬得所剩无几的汤倒进碗里,不多不少,正好全满。
老中医说这些东西加在汤里怎么炖都不会难闻,所言果然不虚。
他手忙脚乱一阵即兴发挥,卖相竟然如此完美。
只用了一次就失去作用的食材被扔进垃圾桶,方逾拾端着这碗价值五千的汤出了门。
他期待地坐到梁寄沐对面:“尝尝?”
卖相过关,梁寄沐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死死咬住舌头,逼着自己咽下去。
齁咸,齁苦,齁酸,齁辣。
方逾拾还在星星眼:“好喝吗?”
梁寄沐反问:“你没喝?”
“就一碗,都给你。”方逾拾抱着菊花茶,体恤得让人心寒。
梁寄沐心道幸好就一碗。
既然方逾拾自己喝不到,那就可以随便评价了。
他用尽全部表情管理能力,牵起嘴角,温和道:“很好喝,谢谢。”
标准的梁寄沐式鼓励教育。
果然,方逾拾开心了。
“那你记得喝完,我去门口拿别的外卖。”
梁寄沐一时无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合着忙活一下午,就炖了碗汤?
他本想等人离开,把汤倒进花盆。
但想到对方几个小时辛苦的成果,又不忍心了。
算了,酸苦辣咸罢了,忍忍说不定还能品出甜呢?
梁寄沐叹口气,屏住呼吸一饮而尽,半滴都没流出。
品没品出甜不确定,反正味蕾挺复杂,像极了变化多端的人生。
方逾拾拿完外卖回来,梁寄沐正杵在饮水机面前接水喝。
水面距离他离开前好像下降了不少。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十分钟喝完汤又喝一两升水?
方逾拾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没放在心上。
“哥,来吃饭。”
梁寄沐喝水喝得肚子胀,但他不可能让自家小祖宗单独吃饭,只好坐下来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一顿晚饭吃得筋疲力竭,都没了下去散步的心思,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哄好,就躺回卧室休息。
方逾拾趴在沙发背上,双眼无神对着紧闭的卧室门发呆。
梁寄沐状态好像不怎么好,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弧度至少比平时少了5°。
怎么回事?
他没精打采给糯糯喂完草,也回卧室了。
这间房子是林釉专门买来给两人上学用的,平层,不比别墅开阔,隔音效果也不太好。
一百三十平的房子空间还是比较紧张的,去掉电脑影厅室和书房琴房以及两间卧室,剩余空间只够一间浴室。
他们卧室门对门,谁去卫生间,另一方都能听到动静。
方逾拾写个程序半小时,听到对门开开合合两次。
他狐疑地转过头,抱住糯糯脖子。
他哥不会不是体虚,是肾虚吧?
事关人身问题,这可不行!
方逾拾立即平台下单一盒“X宝”,让骑手别敲门,做贼似的开门收货。
但是这种东西自己去送好像不太合适。
卫生间门再次开合,这回里面响起了淋浴器的水声。
过了得有半小时,水声才渐渐消失,门又被合上了。
方逾拾看着手里的药袋,又看看无所事事的糯糯,忽然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十分钟后。
糯糯脖子上挂着药袋,用蹄子优雅地敲响梁寄沐卧室门。
方逾拾耳朵死死贴着门听外面动静,从门缝往外看。
糯糯敲了很久,始终没人开门。
方逾拾刚要放弃把羊驼喊回来,糯糯这个难伺候的贵族生气了。
它不停捣鼓着门和门锁,弄得噪声不断。
方逾拾刚想训斥,“咔哒”一下,门锁当真被糯糯弄开了。
我操。
方逾拾惊呼。
不愧是十几万的贵族!
卧室门倏然打开,方逾拾只来得及关上自己的门。
他心脏怦怦跳,当年第一次翻墙逃课都没那么紧张。
梁寄沐应该会接受他的好意吧?
方逾拾不太确定,人生头回觉得焦虑。
很快,手机响了一下,把他从焦虑中解救出来。
【哥:过来。】
【哥:限三十秒,否则后果自负。】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阴嗖嗖的冷风。
方逾拾:“……”
很好,焦虑变悚然了。
他喉结轻轻颤抖,在第29秒的时候,硬着头皮推开梁寄沐卧室门。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霓虹灯和月光。
梁寄沐靠坐在落地床边的榻榻米上,还穿着短款浴袍。
两条交叠的大长腿又白又细,肌肉轮廓分明,是能被医学生和美术生刻在教科书上的典型。
这人没戴眼镜,自然上挑的眼尾凌厉轻慢,带着一股痞气。
他一手搭着胯骨,一手用两根指头捏住那盒药,听到动静,歪过脑袋看向卧室门,晃晃药盒:“解释?”
方逾拾被看得腿软。
梁寄沐成年后的锋芒是无声无息的,很少有这么明目张胆邪性的时候。
方逾拾腿软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
好涩。
他真的不对劲。
菊花茶枸杞水都喝几杯了,怎么还降不下去火?
方逾拾梗着脖子走过去:“这个吧,不是我想买的……”
梁寄沐拍拍跟鹌鹑一样窝在地上的羊驼脑袋:“它买的?”
方逾拾弱弱把药盒拿回来揣进怀里,给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是听你老去厕所,关心你嘛。”
梁寄沐气笑了:“我书面写张感谢信?”
“也不用吧。”方逾拾心虚,乖宝宝似的坐在他身边,“你都没用上,我受之有愧。”
梁寄沐闭上眼睛。
气得心梗。
方逾拾连忙拍他胸口给他顺气:“别生气啊哥。”
浴袍领口被拍散,梁寄沐抓住他手腕,嗓音有点哑:“别乱碰。”
他声音很好听,平时稍微有点点低,但算不上低音炮。
这会儿一哑下来,显得磁性又性感。
方逾拾嘴唇发干,手指清楚感受到了汗水的潮湿。
他以为是自己掌心的冷汗。
但低头瞧过去才发现,竟然是梁寄沐身上的汗。
屋内地暖空调都开着,但大冬天的也算不上热,按理说不可能出汗。
何况这人穿得那么清凉,还刚洗完澡。
方逾拾仓促地收回手。
梁寄沐还是没睁眼,也不洁癖了,手虚虚搭在糯糯脑袋上,青筋明显,让人忍不住想上口咬。
糯糯这会儿很乖,雪白的毛衬着那么一只手,怎么看怎么漂亮。
尤其中指和无名指,是他见过最长最漂亮的形状。
很适合……
戴戒指。
如果今天那老中医的话靠谱,或许真有可能在两年内看到这只手戴戒指。
至于另一枚戒指在哪儿,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方逾拾不满地擡起胳膊,把微凉的掌心覆在那只手上,挡住了无名指和中指指根。
掌心传来青筋的跳动。
梁寄沐终于睁开眼了。
目光落在两人叠叠高的手上,没问原因,也没抽离,只道:“你手好凉。”
“是你太热了。”方逾拾低头,细碎发丝顺从重力下垂至梁寄沐脸侧。
他小声问:“能不能给我枕一下?”
梁寄沐叹了口气,默许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把脑袋枕在颈窝。
这人穿着单薄的睡衣,凉嗖嗖的,抱起来很舒服。
早知道这样,刚刚洗澡就该自己解决解决,而不是简单冲澡压下去,让现在这种情况出现。
他屈起一条腿,让浴袍把该挡的反应挡住,另一只空闲的手从自己腰胯移开,转而落在身上这人后腰窝。
“怎么回事?今天那么粘人。”
方逾拾有点委屈。
“你怎么不说你最近怪怪的呢?”
梁寄沐哑了声。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有些事还没到时候,说了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只好找借口,拍着他腰哄:“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谁知道这话一出,方逾拾激动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体虚影响了精神状态,今天那么多东西果然没买错。”
梁寄沐立即抓住重点:“买了什么?”
“就你今晚喝的汤啊。”方逾拾说,“人参枸杞桂圆阿胶莲子乌鸡……”
他每多说一个名词,梁寄沐脸色就黑一分。
好啊。
好得很啊。
就说今晚怎么躁动异常特别热呢。
就方逾拾这碗汤,金字塔里躺了五千年的干尸都能被喂活。
梁寄沐气一上来,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又乱了。
趴在他身上的方逾拾清晰感受到胸膛起伏,担忧地坐起来,手撑在他腹肌上:“哥,你没事吧?你今晚特别不在状态。”
“我今晚要是喝了你那碗汤还能在状态,就真该去医院看病了。”梁寄沐咬牙切齿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我需要喝这些的错觉?”
方逾拾无辜道:“你自己说的身体不好啊。”
“……”梁寄沐彻头彻尾理解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真是我祖宗。”他一字一顿说完,认输地摆手,“算了,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待会儿。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怎么能不担心呢?”方逾拾说,“你要是喝汤喝坏了,我得负责。”
“负责?”梁寄沐似笑非笑捏住他鼻子,闲散地舒展身体,“你对我负责,是不是就把我未来的桃花截了?”
“听起来很不情愿啊。”方逾拾撑着他腹部的手不满地用力,“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爱妃了!”
他以前也经常皮。
但今天,梁寄沐总觉得方逾拾特别认真。
肚子都快被这小子手指抓破了。
他安抚地拍拍肚子上胡作非为的爪子:“别怕,你始终是最尊贵的皇后。”
操!什么叫“最”?
就不能是唯一吗?
方逾拾忽然很紧张:“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梁寄沐笑容减淡,拖着音调道:“八卦到我头上来了啊。”
“说正经的呢。”方逾拾手一路向上爬,落在这人耳根,强制他无法移开视线,和自己四目相撞,“你不告诉我,我可要让林女士出手了。”
林女士特别爱八卦,尤其爱自家儿子和明星的八卦。
她在娱乐圈的产业,就是为吃瓜开拓的。
“别告状,要谈判。”梁寄沐握住他手腕,无名指搭在脉搏上。
灰色的眸子很清澈,明明是处于下位的仰视,却给人一种压迫感:“想探我的口风,你得拿点等价物交换。”
方逾拾愣了一下。
他高二的时候,在林釉公司见到过这样的梁寄沐。
彼时的梁寄沐二十出头,西装笔挺身姿优越,年纪轻轻就压得对面四五十岁的股东擡不起头。
他隔着玻璃窗看到对方的曈孔,就和现在一样沉。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
比如现在,梁寄沐嘴上说着要他等价交换,手上动作反而是哄崽子的轻柔。
方逾拾相信,自己这会儿挤出两滴眼泪,这人绝对就无条件把底牌输出去了。
可他不想那么做。
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方逾拾青春期被梁寄沐护着得太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做了。
他俯下身,滚烫的唇贴在梁寄沐耳垂上。
“我用个秘密换你的暗恋对象,行不行?”
梁寄沐低声笑了一下。
他还没说真有喜欢的人,这小子就自己跳坑了?
可惜现在两人立场不同,他不会主动提醒。
于是轻点头:“可以。”
梁寄沐以为方逾拾要说点叛逆的青春往事。
所以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还有功夫把对方不注意滑倒腰上的衣摆往下拉,生怕明天着凉。
他整理衣服整理得认真。
结果方逾拾给了他一个足以砸空大脑的消息。
方逾拾说:“我喜欢男生。”
梁寄沐手突兀地在他腰上停下了。
方逾拾以为他没听清,还重申了一遍:“哥,我是同性恋。”
梁寄沐侧过头,失声许久,才轻声道:“小祖宗,你这样,在生意场上会被坑到血本无归的。”
if线的拾有梁老师和妈妈,不是被迫独立成长,心眼略少,会狂妄纯粹一点~
糯糯:so,who care me?